分卷(35)
大家立馬打道回府,以后這件事誰也不會提。 但是還沒能轉身,一個輕飄飄的身影從教室里晃了出來,靜靜地站著,看著他們。 這回倒沒人被嚇到,反而流露出一種迷住的癡態,齊刷刷地盯在池硯身上,光線極差,可是異常地能夠看清這美少年每一處細節,也可能是源于他皮膚過于蒼白,自帶打光,眨眼時和驟然明滅的螢火蟲一樣,眼瞳的淺色泛出一種極致的純粹感。 何況這么消瘦孱弱,人雖然是一種慕強的物種,準確來說,物競天擇就是慕強,但又比別的物種多了一些人文的弱點,要團結,要救死扶傷,要憐愛弱小。 顯然池硯以這副模樣出現,已經把諸位的憐愛感從根源里挖掘了出來。 他對著了迷的青少年們說:我餓了。于是這種憐愛感又上升了一個層級,連他們都不知道一天天以欺負別人獲得虛榮感的自己還能擁有這種惻隱的能力。 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 那我們帶你去買吧。 行。 他們沒敢碰他,總感覺像易碎品,得保持一定距離,往樓下走時,居然會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還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從脊梁攀爬上來,每走一步都有種顫栗之感。 到一樓時,蕭琢匆匆提著鴨脖往樓上走,和他們擦身而過,一眼也沒往他們身上看。 起碼也應該去看池硯。 等蕭琢頭也不回地奔去三樓,大家驟然驚醒,蕭琢的經過就像驚悚劇里讓主角從迷局里脫身的節點,他們沒再繼續走,站在原地,四下環視,池硯早不見了。 毛骨悚然,但是又很合情合理,如果不是幻覺,怎么可能會有這樣一個能讓人精神中毒的人存在? 這回不是打退堂鼓了,這回是嚇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大家閉口不談,但心里不停地琢磨那些警告他們遠離池硯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那些同伴也被池硯來過這么一出? 他們剛剛遇到的這個幻覺真的是病秧子嗎? * 傅奕瀾在學校路邊的公共石凳子上坐著避難,發誓以后再給任何一個笨蛋講解數學,他管誰叫爸爸。 池硯和蕭琢還沒出來,傅奕瀾服了,兩個笨蛋坐在一起,鉆研這么久,鉆研除智散么。 他不急,慢慢地等池硯出來,翻著手里厚重的硬殼書,翻到新一頁,寫著 這是種很狡猾的怪物,勾引人類的惻隱心,同情心,喜歡周旋獵物,耍得他們團團轉,近似貓科的習性,在獵物最不設防的時候致命一擊。 可以通過牙齒判斷它們的年齡,不過和犬類相反,犬類出生時牙齒最鋒利,越年長越磨損,這種怪物年幼時與常人無異,但越成熟,犬齒會長成一副完美的獠牙,比刀刃還要鋒利。 后面洋洋灑灑都是如何殺死此類怪物,傅奕瀾匆匆翻過,并不細看,參考書太多,眾說紛紜,他也只能一樣一樣地和他的小怪物比對,排除錯誤結論,留下正確描述,直到完全掌握真實情況。 他每晚都摸池硯的犬齒,最近確實越來越鋒利了,說明這本參考書有一定真實性。 如果池硯性情和他的犬齒一樣越來越野,越來越不可控,傅奕瀾已經準備好采取一點強硬的手段。 比如說他書包里就裝著極結實的麻繩,不過怕表面粗糲,他纏上了絲巾,不至于磨損皮膚。 有一伙神色慌張的人從校內一股腦地疾走過來,傅奕瀾瞇起眼瞅他們,想起之前有也個嚇破膽的人在他眼前一路狂奔,比他們更恐慌,看這些不合身的校服,這些驚慌發白的面孔,傅奕瀾可以肯定他們是一路人。 傅奕瀾本來不會理會這種閑事,何況是一群烏合之眾,一群只在幾個街里跳的小螞蚱,鬧也鬧不出什么名堂。 不過傅奕瀾反常地站起身,不僅把書裝回書包,還把他的愛心麻繩取了出來。 他捉到池硯的影子了,池硯在逗這些獵物。 果然變得更野了。 得捆回家。 第48章 假裝學神的病弱校草17 一行人過了條馬路, 分道揚鑣,三個人走小路,特別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 就好像身后被人不停注視的話,會有種電流流竄般的第六感, 他們此時的感受要再加劇十倍。 雞皮疙瘩不停地冒著,在身上如石子投擲時湖面泛起的漣漪, 層層疊疊, 此起彼伏。 后頸發涼。 樹冠陰翳連綿,如同倒扣的巨型鐵鍋, 死氣沉沉, 是種金屬般不近人情的質感。 他們聽見枝椏摩挲的聲音, 絕對不是風拂過制造的輕柔慢調的婆娑,分明有生物在樹冠里竄行。 瞬間的, 腦海里冒出大貓這詞。 這下子, 聚焦點不在貓上, 而轉移至大上, 沒法再聯系那種毛茸茸的寵物, 大家戰戰兢兢地想,有多大?大到有多可怕? 也沒有誰發號施令, 本能地一齊拔腿往反方向奔跑, 快到小路盡頭, 霎時間窸窣的動靜在更前方截了胡,他們只好再調頭, 再往反方向跑,跑至另一個盡頭,不出所料, 又被截胡。 來回了若干次,三個人都氣喘吁吁,體力透支并不值一提,心理上的折磨才叫地獄,完全未知是什么東西在追捕他們,也未知會遭到什么對待,猶如在心弦上磨刀。 不過這份上,他們再驚恐也醒悟過來了,這個大貓耍他們玩呢,這點倒和正經貓不謀而合,他們簡直是被貓玩的三只小耗子,東奔西竄,自己越驚慌,貓越高興。 既然困在這條小路,不如搏一搏,他們不再往返,奔著一個方向沖去。 大貓從樹冠一躍而下,快到連體型大小也一團模糊,它撲倒其中一個倒霉蛋,照著脖子就咬,徒剩兩位幸運兒,一位已經撒丫子跑了,另一位很講義氣,看著兄弟被撲倒,他跑了五六步,又折返回來。 悄悄撿起一塊板磚,摸到他兄弟和大貓這團烏漆嘛黑難解難分混沌體旁邊,太黑了,這里本來就是廢棄的地方,基礎設施等于沒有,路燈都是瞎的,當時青年心中咯噔,這個大貓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它就是瞅準了這里得天獨厚的條件,才挑了他們下手。 手腳再哆嗦,到節骨眼上,多余的事不能想,照著伏在他兄弟身上的怪物來一板磚,打完閃到一邊。 他聽見大貓悶哼了一聲。 兄弟的求生欲符合生物標準,狗急還跳墻,抓住這種機會,立馬亂滾帶爬又踢又打從大貓身下鉆了出去。 他立馬伸手拎了兄弟后領一把,讓人恢復直立行走,兩人立刻狂奔。 大貓要撲過來。 被人按住了。 兩人聽見巨大的栽倒聲,回頭去看,那怪物被一個高個壓住了,在那人身下撲騰著,動靜可怕得像一個噩夢。 高個似乎在綁這怪物,動作極其利落,勁兒大得驚人,要知道這大貓是可以上躥下跳,按得人不能動彈的存在。 他們不敢細看,加大馬力,鉚足勁,逃命。 呼、呼、呼為什么我覺得那個人有點像 傅奕瀾? 可能看錯了吧。 * 傅奕瀾用一只膝蓋跪住池硯的脊背,把他雙手擒在背后,池硯的勁可不是他做人時那種葬花黛玉、腎虛公子的樣子,超出常理了,和猛禽也沒太大差別。 傅奕瀾要盡快把池硯帶回家,拖延會兒要有烏泱泱一群人來逮他,保不準動保消防還要拿著麻醉針來。 池硯被越多人看見,這件事可信度就越高,越能引起重視,控制在這一點人之間流傳,就只能是都市怪談。 傅奕瀾用麻繩給池硯上半身纏住,在手腕打一個死結,專業程度堪比s和m的束縛大師。 他脫了外套,把池硯裹嚴實,池硯還在蹬腿亂扭,傅奕瀾不二話,打橫抱起來,匆匆往外走。 估計池硯咬了人家一口,但是初長牙,應該沒太嚴重,估計連位置都沒咬對,傅奕瀾有點把握,雖然每個世界的設定都有差別,但高熱度的幻想生物基本上大同小異。 他又不是沒對付過。 只是一般情況他直接把對方弄死,但池硯可不能弄死,他還得留著池硯給他洗衣做飯暖床呢。 池硯聞見傅奕瀾的味兒了,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是哪位,也清楚了自己不可能反抗他,逐漸消停下來,很狡猾地開始撒嬌,管傅奕瀾叫一聲:主人好。 傅奕瀾不理他。 現在的池硯不是真正的池硯。 傅奕瀾打車的時候,池硯已經在他懷里蹭起來了,和他示弱,討好他:主人,背好疼,手好疼,放開我好不好? 有夠狡猾。 傅奕瀾不吃這套。 傅奕瀾用著公事公辦的口吻:你不跳下來我沒法抓你,被磚砸到背了么? 池硯一個勁地說:放開我嘛放開我我會聽話的。 傅奕瀾就完全不搭理他了,帶著他坐進車后座,司機通過后視鏡并不能看清池硯的樣子,傅奕瀾的外套碼大,足以把池硯遮得密不透風,連帽子都扣上了,只能看見池硯尖尖小小的下巴。 完全不知道外套里面被五花大綁。 但他聽見池硯用奶音不停地喊這帥逼少年主人,四十來歲的身子骨一陣惡寒,現在的年輕人,看著一表人才,怎么背地里玩這么油的?! 他一大把年紀,又不是沒看過島國片,知道只有那種s和m特別篇,男優才會叫拿著小皮鞭的□□主人。 玩得挺開放! 傅奕瀾把司機古里古怪的眼神當空氣,一直緊緊地護著池硯,不能讓他被其他任何一雙眼睛看見,他們可以認為有一只大貓在城市里橫行霸道,但是不可以聯系在池硯身上。 到家傅奕瀾怕電梯有人,直接步行爬樓,池硯現在勁和蠻牛一樣大,但是人還是輕飄飄的一片紙,傅奕瀾身體素質是迷,抱著池硯到家臉不紅氣不喘。 他將池硯放上床,剝開這怪物的外殼,里面的瓤一點也不像那些被襲擊的人心里想象的可怕,甚至單純無害得過頭,美感向空氣每一個分子釋放,和破繭的鳳蝶一樣驚艷絕倫。 池硯一眼不眨地盯著他,表情有多純良,毒性就有多大。 主人。 傅奕瀾蹙起眉,給他解身上的麻繩:別叫我主人。 可是是你喂我長大的。 那你可以叫我爸爸。 池硯笑起來:你希望我在床上這么叫你嗎?可以啊。 池硯在用余光四處亂瞟,傅奕瀾知道他想逃跑,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口,以前頂多用爪子挖過人,老話說下口的狗留不得,因為嘗了鮮很難再收斂野性,傅奕瀾面對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池硯嘗了鮮,完全成了yin邪的野怪物,恢復理智是件難事。 等傅奕瀾完全解開綁他的繩子,池硯竄起來就想跑,被傅奕瀾結結實實地抓住了,扔回床墊上,池硯再想嘗試,咔噠,左手被拷到了床頭。 池硯觀察這個玫瑰金色的手銬,怎么看都不像公家統一配備的正經東西。 傅奕瀾一邊解著池硯的衣扣,一邊解答,聲音沒有什么感情波動:網上買的情趣手銬。 居然拿這種聲線講這種話。 池硯放棄掙扎了,他有了新的想法。 傅奕瀾已經把他胸口一片都解了出來,池硯專注地盯著傅奕瀾,慢慢地用膝蓋磨蹭傅奕瀾身側,曖昧氣息指數飆升。 你想要我嗎? 傅奕瀾不予回答,機械地扒掉池硯上衣,命令他:轉過去。 池硯歡快道:你想從后面來嗎?可以啊,你喂我長大,我什么都可以回報你。 所以池硯不但轉過去,還擺了找草的姿勢。 傅奕瀾靠近他時,他渾然不知羞恥是什么物件,本能就是追求快樂,享受欲望的墮落怪物,說了一大堆沒下限的話。 我很干凈的,我不吃五谷,不吃蔬菜,不吃rou禽,身體里和清晨的露水一樣干凈,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池硯慢慢地轉過頭看著傅奕瀾,臉上的媚態給他身上的媚態錦上添花:你養我,我不能反過來養你,也不能像貓貓狗狗一樣給你快樂,我覺得我就應該和你干這個,我只能給你這個了。 池硯著迷地看著傅奕瀾的帥臉,傅奕瀾脖子上搏動的動脈,還有傅奕瀾這比他高,比他矯健的體魄,他本性里完全慕強,這個養他的人類已經完全把他折服了。 池硯調皮地沖傅奕瀾眨眨眼:只給你。 傅奕瀾挑起一條眉毛,面上波瀾不驚的,他就著池硯這姿勢,抓住池硯的后領,拽下,校服襯衣完全掛在池硯臂彎了。 大片大片的雪,壘出肩胛骨,脊柱,下端點綴兩個腰窩,勝景。 就是左肩后面臟了一片青紫色,是板磚砸出的淤青。 傅奕瀾下了床,離開了臥室一陣子,池硯毫無羞恥地喊他,一會主人,一會爸爸的,倒不是撒嬌的聲線,他知道傅奕瀾不會放了他,所以也用不著虛情假意了,都是真情實意的干嚎,要傅奕瀾回來看看他。 離不開人。 傅奕瀾打開門,手里拿著藥膏和紅牛,說:別嚎了。 池硯趴著,讓他上藥,拿著紅牛,咬著不銹鋼吸管,犬齒在上面故意磨出討厭的噪音,惹傅奕瀾生氣。 傅奕瀾一點也不生氣,教訓他:不可以在外面咬人,你敢咬,我就會像現在這樣拷住你。 清涼的藥膏在肩背上化開,是老字號的招牌跌打損傷藥,治療人一絕,治療怪物也不差。 池硯放下喝干凈的杯子,囁嚅著:我餓,我不飽。 喂飽你,你會有精力干更多壞事。 我不會的,我怎么會干壞事呢? 傅奕瀾捏住他的臉,逼近來:真假的,那你剛剛干的什么事? 池硯壞笑了一下,他嗅到傅奕瀾手臂上還沒愈合的針眼散發出來的馥郁的氣味,強行抓住傅奕瀾的手臂,像抱枕一樣抱在懷里,盯著傅奕瀾的雙眼,又親又蹭他的針眼。 疼嗎? 習慣了。 我餓了,我能繼續喝嗎? 傅奕瀾嘆口氣,擺出這種表情,他怎么拒絕。 池硯被傅奕瀾抱過來,換他成傅奕瀾的抱枕,傅奕瀾將手臂喂到他嘴邊,池硯旋即明白傅奕瀾的意思,一笑,兩顆尖尖的、未發育完全的小獠牙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