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錯換人生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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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那我就說一個最近會發生的……”安然想了想,印象中上輩子的這時候,確實會發生一件轟動一時的事兒,而且還就在陽鋼二分廠。 而且,時間就在兩天后。 “你看著吧,后天夜里會下一場大雨?!?/br> 宋致遠抬頭看天,又看表,“雖然現在還是晴天,但不排除有這個可能?!?/br> “大雨會沖垮二分廠西北角的圍墻?!?/br> 宋致遠回想了一下,其實二分廠的建筑構造就是他參與設計的,圍墻內里是鋼筋混凝土澆灌,外頭砌上磚坯,就是為了防暴力沖撞,故意做的假模樣,知道的人不多……下雨把圍墻沖垮,不可能。 “圍墻里頭的混凝土鋼柱里,會發現一顆三十年前的地雷,那是陽城保衛戰期間,從鬼子手里收繳來的,帶有編號的地雷,根據這條線索,市里會查出一個間諜窩子?!?/br> 宋致遠越聽越有意思,地雷,間諜,她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小女同志,從哪兒聽來的詞匯? 安然不耐煩他總這么看女間諜似的看著她,不爽道:“行了行了,你要不信等著兩天后看吧,現在你別煩我了,我要看會兒書?!?/br> 她發現,他這兒的書真不少,很多是英文俄文和德文的原裝書,居然還有一本《警世通言》,白話本子她能當小說看。 “你什么時候看的《紅樓夢》?”他記得婚后有一次,倆人難得撩起看書的事兒,她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完完整整看一遍《紅樓夢》。 安然一頓,看來他是聽見她和顧慎言聊天了,“啥時候看,夢里看的?!?/br> “夢里也能……真看完了?”他扣了扣手指,猶豫道:“那王熙鳳……” “別別別,油不油啊你們,我一點兒也不想跟你們討論情節,也不用試探,愛信不信?!?/br> 真是煩死了,這些臭男人以為看本《紅樓夢》就能撩妹了嗎?是,書她是很喜歡,看過三遍,可她只想自個兒默默欣賞,獨自美麗不好嗎?要說用詩歌搭訕的文藝青年,他們跟未來某位著名大詩人比起來那就是小學生和博士的區別。 她連大詩人的攻勢都能抵擋住,他這點三腳貓就跟撓癢癢似的?!拔抑荒芨嬖V你,你的正牌妻子就是我,沒換人,也沒死?!?/br> 此刻的宋致遠,愈發肯定她不是他的“妻子”,因為他的妻子膽小到聽到“王熙鳳”的名字就要縮肩膀,搞不好還會掉眼淚,怎么可能是這副女魔頭的模樣?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他實在無法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與他那膽小怯懦的妻子重疊在一起。 或許,答案要等到兩天后才能揭曉。 當然,說到做到,當天下午安然就要到他的私人印章,去廠里財務室把他本月加接下來三個月的工資全取了。因為拿著廠里讓他去京市學習的紅頭文件和介紹信,出納也沒為難,直接一分不少的給了。 340塊可是一筆巨款,安然又存了兩百,讓小貓蛋變成擁有九百塊存款的小富婆,剩下一百多可以讓她們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哼,與其讓你孝敬你老娘,我給你取得一分不剩,你用愛發電,用愛孝敬她吧,看她還愛不愛你。 雖然與婆婆素未蒙面,但安然心里已經有預感,那也不是省油燈。她兒子結婚兩年了,她不信她這當媽的會不知情,可人偏偏就是裝作不知道她這兒媳婦的存在,不聞不問,不說彩禮錢,連意思性的見面禮都沒有。 欺負她在鄉下,一輩子見不著她的面是吧? 好啊,那就看誰本事大,能把宋大工程師的錢先搞到手咯。 第26章 三更合一 拿到巨款, 安然本來吧,是想再下頓館子來著,誰知回家一看差點氣死。 “宋致遠你腳上穿的啥?” “襪子?!边@家伙四月份的天也穿棉襪, 還把襪筒提得老高老高, 要放一般人身上那就是土狗妥妥的, 可在他這兒,似乎也挺好看。 “這是我給貓蛋買的, 你要穿不會自個兒買啊?!?/br> 宋致遠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女鵝的小腳丫子,還沒他半根手指長,能穿他的大襪子嗎? 安然生氣, 這人真把她當老媽子了嗎?買回來給小貓蛋蒸著吃的雞蛋, 他非要早餐煮倆, 直到安然給孩子蒸蛋才發現蛋沒了,得下樓去借。 買回來準備改小給女兒用的襪子, 他翻出來說穿就穿……你以為他是沒穿的了嗎?不, 人還有三雙呢, 可他就是沒洗,就是想等著保姆給他洗, 不洗就穿新的。 真的,她太嫌棄這個多余的孩子爸了,“你可快沉迷于科研不可自拔去吧, 別在家里礙眼?!?/br> 宋致遠雖然廢物, 但好在他知錯能改,這不,乖乖脫下還沒捂熱的新襪子,抹了兩道肥皂, 洗干凈,“那你晚上快給她改吧?!?/br> 安然沒心情做晚飯,只隨便下了兩碗掛面,正吃著,許紅梅和安雅居然來了。 “呀,真是然然呀,我聽杜紅旗他媽說你住二分廠,我還不信哩,這就是女婿吧?哎喲,可真英俊,一表人才?!痹S紅梅對宋致遠的夸贊不是無腦夸,是真的俊。 她在陽三棉這么多年,見過的年輕后生沒一萬也有八千了,可像他這么個頭、五官、氣質十全十美的,卻還是第一次,關鍵還是副廠長,跟老安一個級別,你說她能不酸? 酸死了都快,剛解放那幾年,安容和參與搶修陽城市棉紡織廠重要設備可是大功臣,后來成立三分廠的時候他也是技術骨干,熬了這么多年,熬到中年終于當上副廠長,這女婿倒好,年紀輕輕直接空降副廠長! 本以為安然打發了也就打發了,以后就安安分分在農村過苦日子吧,結果人丈夫回來了,一下子就從農村婦女晉升為跟她平起平坐的廠長太太,她的安雅怎么就沒這么好的運氣? 明明她為安雅謀劃了十幾年! 此時,白裙子黑皮鞋的安雅走上前,輕輕叫了聲:“姐夫?!彼駜禾匾獍杨^發披散開,顯得特別溫柔,嘴唇涂得紅紅的,眉眼畫得彎彎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技術,把原本不夠高挺的鼻梁骨也修得恰到好處。 然而,宋致遠注定是一個讓女同志們在他身上找不到自信的男人:“你誰?” “我是安雅呀,安然是我姐,上次我還請你幫忙帶東西呢?!?/br> 宋致遠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聽見,對一口一個“女婿”的許紅梅那是正眼都不看的,“我出去一趟?!睋е磺椴辉傅男∝埖?,就這么,一點面子也不給的,走了。 許紅梅:“……” 安雅:“……” 安然:算你還是個人。 “然然,女婿是不對咱有意見???” 安然憋笑,看來當初對著貓蛋外婆說聲“你好”已經是他很懂禮貌的時候了。 “姐你們怎么就住這么小的房子,周圍都是些什么鄰居,一點素質也沒有,我就在樓道里站了會兒,一群婦女就東張西望,沒見過世面?!?/br> 安然冷笑,“他們不是沒見過世面,是沒見過聽姐夫墻根的小姨子?!?/br> 安雅羞得面紅耳赤,怎么說也還是個未婚大姑娘,“姐你怎么說話呢,以前你都不這樣,怎么生了孩子就……” “就什么,以前是你們的小受氣包小保姆是嗎?我想通了,橫豎幾十年后都是死,那為啥不讓自個兒活得開心些,把別人氣死總比把自己憋死舒服,不是嗎?” 許紅梅咬咬牙,示意女兒別跟她打沒用的嘴仗,決定拿出她一直以來擅長的,無往而不利的:“然然你真變了,搬來城里這么久也不回家看看我和你爸,女婿回來也不上門拜訪一下岳父岳母,這算哪門子的禮儀?” 好一副長輩樣。 “岳父還說得過去,你算哪門子岳母?” “你!”許紅梅是真沒想到,她連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你想好,一個沒有娘家助力的女人,你以后在婆家怎么站腳?!?/br> “多謝,我有手有腳不用靠男人,倒是你,許阿姨,年紀輕輕就跟了我爸,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耗費在他一老頭子身上,把他照顧得妥妥貼貼,還得給我這拖油瓶當全天底下最好的后媽,到頭來他還跟你分心分肝,你說你圖啥?” “對了,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私房錢嗎?” 許紅梅差點被氣死。 安雅覺著,自己今兒這口紅和眉毛是白瞎了,就連裙子也白穿了,因為宋致遠他就他媽是個瞎子,大瞎子! 忽然,她一副很同情安然的語氣說:“姐啊,你說你這么漂亮個人,跟他在一起,不覺著埋沒了嗎?” “埋不埋沒要看怎么過?!庇行├淇釤o情的工作機器他雖然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正是他對工作的這份癡迷、執著和專注,才促進了共和國巨人的每一步,這樣專注執著的人越多,共和國就越強大,千千萬萬小貓蛋一樣的孩子才能安居樂業、幸福成長。 再說了,要聽花言巧語彩虹屁,安然找誰聽不到啊,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她才不稀罕呢。 “姐,你看你和孩子住這兒我們看著就心疼,不如你們搬回來吧,一家子住一起不是更熱鬧嗎?” 對小白樓,安然是有點向往的,她不否認。換了誰,對自己從小到大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是有感情的,可——“等哪天你們從小白樓搬出去,我們一家三口帶上我媽我侄子住進去,那才叫一個舒坦?!?/br> 安雅也快被她氣死了,怎么就是油鹽不進呢! 莫非她也是跟她一樣,穿書的?可要是有著二十一世紀的思想,怎么可能容忍這個昏聵、無知的時代?怎么可能跟她那喪門星老母親相親相愛一家人?怎么可能連孩子奶粉也買不起,又怎么可能放著大好的商機不去利用?要知道,七十年代可是屬于個體戶掘金的年代,這個年代的人有多愚昧,多無知,只有五十年后的她知道,只要是個穿書的,穿越的,哪怕是只阿貓阿狗那也是必須大展拳腳大干一場的。 所以,她可以肯定,這個繼姐就跟原書中的安然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潑婦,憑著一點點小聰明和闖勁,借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搞搞私人小作坊,當個鄉村企業家就是她最大的造化。而她,可就不一樣啦,她是天命女主角,一輩子都會順風順水,坐擁愛情美貌與金錢。 是的,現在的安雅也不是真正的安然所熟悉的那個安雅,現在叫“安雅”的這個人,在五十年后也叫安雅。她曾經看過一本名叫《七零嬌寵妻》的集真假千金、白月光、黑化反派和軍婚為一體的年代文。當然,女主角就是里頭一個叫安雅的小女孩,她從小父母疼愛,家庭幸福,后來還嫁了個大干部,子孫滿堂,好不幸福。 現實中的安雅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張自己獨享的大床,但因為沒啥天賦,也沒條件上補習班,她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好,沒考上高中進了南方沿海城市一個工廠,當了五年的流水線工人。 其實她的實際年齡也才二十一歲,能有多少閱歷?能沉得住氣?這不,她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姐你等著看吧,最近陽城市一定會出個大事,到時候你就知道不回安家你有多后悔?!?/br> 安然對這繼妹沒好感,要不是她那封信,她也不會稀里糊涂嫁給宋致遠?!笆鞘鞘?,我等著后悔呢,你快回去干你的大事吧?!边@母女倆以后雙雙死于乳腺癌,甚至安雅死的時候還五十歲不到,無兒無女,可不就是不得善終嗎?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安然雙手抱胸,站在門內,看著她們。 “姐這話什么意思,不愛跟我們回家住就算了,你還想怎么著,像上次一樣打秋風嗎?”那是她安雅不在,讓她鉆了空子,要是她在,她的收音機和自行車至少能保住,真是想想就來氣,這個便宜mama許紅梅實在是太沒用了! 平時看著挺能干一人,結果居然連安然這樣的炮灰配角都干不贏。 “年前,我的文章登上《紅旗》,兩篇一共四十塊稿費,拿來?!?/br> 安雅嘴硬:“誰拿你的稿費,你別血口噴人?!?/br> “大家都是體面人,為四十塊錢鬧僵不值當。當時縣委的人最先找到的是你吧?”所以把她稿費吞了,當著孔南風的面說會把錢給她姐,轉頭就提也不提這事。 安然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忙著,沒時間去找她要?!靶枰胰フ铱啄巷L縣長對質嗎?” 安雅心頭一緊,現在距離恢復高考還有四年多時間,就是讓她頭懸梁錐刺股,她也考不上大學??!要知道,她穿越前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學習偏學渣的那種,穿越大神也沒給她附贈金手指……所以,她得抓住現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趕緊給自己搞個大學上上。 憑推薦就能上大學,這得是多美的事??? 所以,她最近忙著搞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考察期間可不敢出負面新聞,萬一讓人給舉報了,那就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行,當時我說幫你收著先,一直沒機會給你,正月里爸還讓人帶信去村里,讓你來一趟就是為了把錢還你?!卑惭藕芩斓?,跟許紅梅要了四十塊錢,還給安然。 *** 這是宋致遠第一次抱著閨女出現在公眾場合,也是他受傷后第一次公開露面,一路上,樓梯間,過道,院子里,都是不絕于耳的“宋廠長”,他全都木著臉,不是聽不見,是太多了誰都要答應的話他答應不過來。 “宋廠長帶你家貓蛋下來玩兒吶,傷好些沒?” 一瘸一拐的宋致遠回頭,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女人,一臉漠然。 “我是你們家樓下的趙銀花啊,小棗兒的mama,是不是呀小貓蛋?” 小貓蛋被她逗的咯吱咯吱笑,看來是個熟識的,他才“嗯”一聲。正巧一個黃頭發女娃娃捏著半塊饅頭還是包子的面食一蹦一跳過來,臟兮兮的小手一掰,踮著腳尖分一半給她:“貓蛋,給你吃喲?!?/br> 宋致遠簡直頭皮發麻,那樣的手上至少不下于200種細菌,那食物就是細菌培養皿,怎么辦,要還是不要?沒等他想出來,小貓蛋已經把東西塞嘴巴里,用她僅有的四顆牙齒,嚼吧嚼吧,甭提多香啦! 宋致遠:“……”臉色十分難看,孩子要是因為吃了細菌培養皿而出問題,女魔頭安然同志饒不了他。 “我仗著年紀大,說句不愛聽的,小宋廠長不用這么講究,老話說不干不凈吃了不會生病,孩子嘛誰家的都這樣養大的,像你和小安,巴不得天天給孩子穿新衣服,哪有這金貴啊?!痹豪锖脦讉€老太太,正好吃過晚飯,坐著聊閑呢。 “就是,我家養大那么多孩子,哪個不是泥巴坑里摔打大的,現在一個個壯得牛似的?!贝蛎€的老太太說。 “那可不,別說嬸子你們家,就我家這倆小子,現在八歲了還穿開襠褲呢,我啊,就圖個方便,不然洗褲子都給他們洗不清?!币蚕床黄鸢?,條件不好的都是穿的回紡布,隨便洗上兩水就爛了。 說這話的是一個青年婦女,正蹲樹底下捏煤球。宋致遠記住了,以后不許小貓蛋跟她兒子玩。 別看現在的大院趕不上隔壁的小白樓風光體面,可人有自來水呢,一排水龍頭是公用的,每三家人共用一個,當然水費也是三家人平攤。住宋致遠家隔壁的是工會主席楊國強,他們家兩口子雙職工,家里只有一老太太,七十來歲牙齒都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