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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薄將山猝地伸出手去,按住了她的后頸,欺身親吻上去。步練師被他堵得一窒,下意識地伸手去推,卻被他攥住了手腕。 “唔——!”步練師掙開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又被薄將山一把拉了回去,“你發什么瘋?!” 薄將山低低地重復:“蠻夷?” 什么? 步練師嘴唇都被薄將山咬破了,自然不會給他什么好言語:“我這話哪一個字有錯?——你沖我發什么性!起開!”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不好好想辦法,解決科考一事,沖我發什么脾氣! 嘩——! 他們本是在書房議事,兩人這一糾纏拉扯,步練師被按在了書案上,什么奏本案卷都掃了一地。 步練師怫然大怒,提高了聲音:“薄止,你敢在這里碰我,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你,你也別想再見到窈窈!” 薄將山果然停了。 他慢條斯理地起身,抽出一張干凈的絹帕來,折疊成整齊的布塊,塞進了步練師的嘴里。 薄將山輕哂: “步薇容,我覺得,你差不多該明白一件事了?!?/br> · · “我鐵了心想對你做什么,你是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的?!?/br> ——我不僅是你的床伴,窈窈的父親,我還是你扳不倒的政敵,你日思夜想都除不掉的那個死對頭。 步大人,這就忘記了??? · · 薄將山抽掉巾帕,隨性扔到一邊去。 步練師倒抽一口冷氣,既而劇烈地咳嗽起來。 薄將山伸出手去,似乎想為她撩開頭發,步練師幾乎是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隨即發狠地咬上他的手指。 “我待會還有折子要批?!北⑸降暤?,“松口?!?/br> 步練師沒松。 滴滴答答的鮮血,漫溢出她的唇角,流經她素白的皮膚,瑰艷的像是雪地上的梅花。 薄將山猝地發力,步練師根本咬不住,牙根一陣劇痛,薄將山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先前有多百依百順,現在就有多粗暴冷酷。 步練師不難過。 她只想笑。 若是在先前,她尚且孑然一人,定是要跟薄將山硬碰硬,死在他手里都無所謂,她也絕不向此人低頭。 但是窈窈……窈窈……窈窈。 步練師嘶聲道:“薄止,你答應過我三件事,還算不算數?” 薄將山看著她:“算?!?/br> 步練師擦去臉上污穢,抬起頭來: “第一件事,放過我和窈窈?!?/br> 薄將山笑道:“多慮。我本就不打算留窈娘?!?/br> 步練師默了一默,只覺得再對此人多說一句,都是臟了自己的口舌,冷著臉不說話了。 薄將山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步練師坐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不能穿的就扔一邊不管了。 她要離開這里,回到步府去,回到自己家里去。 薄將山心里生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步大人,你以為你很干凈么?” · · 這是步練師認識薄將山以來,從他口中,聽到的最惡毒的言語。 步練師轉過頭來,她本來眼睛都哭腫了,此時神色卻異常的平靜。 薄將山又看見了,那股居高臨下的悲憫,殘忍地呈在她的眼睛里;明明她才是狼狽萬分的那個,卻又如同被供奉著的神明,他的憤怒和暴戾,都是跳梁小丑的把戲。 她沒說一個字。 步練師扶著書架站了起來,她找不到鞋襪了,也懶得再去找,索性赤著雙腳走出了書房。 · · 窈窈吮著手指,嬰孩頗通事理,謹慎地覷著母親的臉色。 步練師唇角都是血,一時半會也擦不干凈,奶娘屏聲息氣地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主子。 步練師這么好面子的一個人,眼下麻木得感覺不到羞/恥,她坐在車轎里,疲憊萬分地閉上眼睛。 她睡著了。 步練師夢見了自己幼時,無意間闖入了紫宸殿的密室,墻上掛著祖父的鐵鉤銀畫: “帝王無情,臣子有骨”。 這內容妄議君上,大逆不道,可稱謀逆。但周泰卻對著這幅字,無聲流淚,不能自已。 冷酷的帝王對著臣子的逆言,狼狽地呈出了一顆石頭心,一顆正流血不止的石頭心。 當時步練師就明白了,這朝堂之上,這權力巔頂,這風云正中,能穩穩站著的,怎么會是常人呢? 只有瘋子。 瘋子冷血,瘋子深情,瘋子喜怒無常。 君,是瘋君; 臣,是瘋臣。 · · 【注】 *1:“云,龍之所能使為靈也”以及以下所對,出自韓愈《龍說》。 第40章 臣子恨 血流成河 薄將山瞳仁稍轉:“人到步府了?” 紅豆總是像個幽艷的女鬼, 無聲無息地從陰影里浮出來:“到了?!?/br> 母女平安,路途無事。 “……”薄將山頓了一下,喃喃重復一遍, “到了,到了?!?/br> 紅豆俯首低眉:“相國英明?!?/br> 薄將山嗆了口茶:“……” 紅豆看了看薄將山,語氣無波無瀾:“要攔下來嗎?” 攔? 他攔下來能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