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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烏蘇灣,你做得漂亮,皇上托些神鬼之言,就能正式起用你了?!毖悦继嫠砗靡陆?,“只是……你做什么得罪薄止?” 薄止樓船那場大火,可是令皇上龍顏大怒,好好敲打了一番薄止。 但這薄止官職未動,權柄未削,只是皇上有了個由頭發火而已;若是讓薄止知道你當日戲耍他,以后在朝堂之上抬頭不見低頭見,還不恨毒了你? ——你此番回朝,阻礙重重,做什么還要樹薄將山這個大敵? 步練師笑道:“非也?!?/br> 言眉做慣了諫臣,權謀道行還是太淺,見言眉面露疑惑,步練師低聲與她解釋道:“盈盈你想,我身在薄家樓船,身家性命都在薄將山手里捏著。若是東宮傳密令殺我,我豈不是要倒大霉?薄將山不會要我的命,這東宮也不會嗎?” 周望不會這么做,皇后也不會做嗎?太乙李氏又不傻,她步練師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扳倒李家! 薄將山夾在皇上和東宮中間,只會招來大禍! 這一點,這一險,薄將山未必想不到,沈逾卿未必想不到。 只是在步練師這個問題上,薄將山腦袋從來都不怎么清醒,還動不動就要發?。荷虼蠛飪寒吘故呛筝?,恐怕是說不動這個神經病的。 步練師這般脫身,對她自己好,也對薄將山好。薄將山人又不傻,想明白了自然不會與她為難,況且—— 她此番回京,若是被薄將山送回的,等于是宣告朝堂,步練師是太子一系了! 到時候皇上如何作想?周琛一系如何作想?舊交大臣如何作想? ——步練師初回朝堂,便里外不是人,那么之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而言家素來中立,聲名清正,祖上多出諫臣,言眉本人更是剛正不阿。 是以,步練師與言眉一同進京,比和周瑾一同進京的效果還要好。 說到這個,言眉感嘆:“這九殿下還真是深藏不露?!?/br> “瑾哥兒可是我教出來的,”步練師矜持地一撩鬢角,從鼻子里哼出氣來,“言端公,多夸夸,我就愛聽御史夸人?!?/br> 言眉怒道:“呔!吃我砂鍋大的拳頭!” 姐妹相處就是活潑,轉眼間兩人又開始野貓打架,互相對拳。 言眉笑得花枝亂顫,滾到步練師懷里,口中叫道:“還是跟你待著舒心,我不去上朝了,你養我罷!” 車外婆子咳嗽一聲:“小姐,入京城了,謹言慎行為妙?!?/br> 這婆子正是先前在破廟里,提刀護主的那一位。言眉對婆子向來敬重,此時連忙起身,一抖衣襟,端正神色,朝步練師一吐舌頭。 步練師翻個白眼:老姑娘,休得裝嫩! 言眉怫然大怒,提拳來揍,兩人又開始對那貓貓拳。 車外的婆子:“……” 一旁的老忠仆笑呵呵道:“好久沒見小姐這般開心了,就隨她們去吧?!?/br> 婆子感慨道:“姑娘家感情還真是鐵做的?!?/br> 嘶——! 馬嘶聲起,人聲大嘩,婆子一驚: “這是怎么了?” · · “小姐,令公,”婆子一掀轎簾,“車馬撞著人了,是李輔國的小妾?!?/br> ——李家人? 言眉和步練師交換了一個眼神,言眉皺眉問那婆子:“不管是誰家的,人有事沒有?” “小妾肚子鼓,被那馬蹄一踏,血流了一地?!逼抛訐u了搖頭,隨即低聲提醒道,“小姐,我們那車夫,可慣是乖覺的?!?/br> 怎么會撞上孕婦呢? 言眉眼皮一跳,果真是樹大招風,她們這才剛一進京,就有人立刻坐不住了! 步練師低聲道:“我隨你一同去看看?!?/br> 言眉額角見汗:“薇容……” 她的出身可不比步練師。言家在上京勢單力薄,若是太乙李氏執意戕害,她言眉可是萬萬受不起的! 步練師心中一痛,以前的言眉誰不敢得罪,何時這般惶恐過? 怕是她步練師死后,言眉被她牽連,活活挨了不少罪。 之前是罰沒家產,被貶外地,這次又是什么? “不怕,”步練師面沉如水,握著她的手,“我在?!?/br> · · 步練師一眼就看見了太子妃,心里頓時明白了三分: 周望吃的這盤代餐,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首哟蠖嘧援a自銷,太子妃便是李家嫡支出身,這眉眼舉止偏偏和言眉五分相似,這夫妻日子肯定不太好過。 太子妃斷然不敢記恨太子,所以就記恨到言眉身上來了。 眼下便是一樁。 李輔國夫人花容失色,尖聲叫道:“言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這一回京,就要了輔國孩兒的性命!” 說著便撲在那半死不活的小妾身上,痛聲大哭起來。貴婦的基本盤便是哭,不然如何爭寵?輔國夫人此番發揮,更是梨花帶雨,令人不忍聽聞。 “去報官罷?!毖悦茧[忍不發,也不想與她口舌糾纏,扭頭對手下人道,“大夫到了嗎?” 跟著輔國夫人和太子妃的,還有另外幾位權貴夫人。貴婦大多頗有眼色,此時紛紛幫腔以表忠心: “言大人,你好狠的心吶!” “就算你與輔國在朝堂不睦,也不能這般戕害他的子嗣!” “如今言大人重被擢拔,自然春風得意,怕是不把輔國放在眼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