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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眼睛悄悄閉上,也沒再轉過身去,綿長的呼吸聲傳來。 她睡著后,凌曄才睜開眼,側眸打量面著自己睡熟的鄒靈雨。 這是……不怕他了? 他想了下,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鄒靈雨在意識清楚的時候不是面向墻,而是面朝他入睡。 就好像原本警戒新環境的小貓,原本一點小響動都能把它驚得跳起,待到發現此處對自己無害后,便敢安穩蜷縮著身子,偎在他身旁酣睡。 他視線落在自己臂上。 “小貓”睡得迷糊,爪子還搭了上來,凌曄盯著看了好半晌,閉眼準備入睡,卻沒再挪動身子。 翌日。 鄒靈雨醒來用完膳后,慎言搬來一白瓷水缸,據他說是凌曄昨日吩咐下的。 說是缸其實還比較像是洗臉用的銅盆大小,瓷白如雪,內外都繪著荷葉圖樣,走近看了,還發覺有幾條色彩各異的小魚悠游其中,活像是在荷葉間嬉戲游水一般。 “怎會有這個?”鄒靈雨看得目不轉睛,伸出手指在水面上虛虛一點。 點到哪處,魚兒就會往她指的這處游來,大抵是以為她要給它們喂吃食了,有趣得很。 凌曄不咸不淡地道:“看著玩的?!?/br> 慎言就候在一邊,聞言差點沒將白眼翻到后腦勺去。 他替凌曄說出真意:“少夫人若是書讀得累了,除了看看窗外,也能看看游魚,看點會動的玩意兒歇歇眼,對眼睛也好呢!” 正在逗魚的鄒靈雨笑意一滯,很是意外地看了凌曄。 是因為昨日她看書看得眼睛干澀之故,才替她弄來此物的吧? 鄒靈雨對他輕聲說了句:“多謝?!?/br> 凌曄剛瞪了慎言一眼,怪罪他話多,也不承認是自己的美意,就只說:“不必謝我,我也沒做什么?!?/br> 鄒靈雨從善如流,故意道:“哦,我謝的是慎言呢?!?/br> 凌曄被梗了一下,抬眸看著鄒靈雨,很是無語。 等對上了眼,瞧見她是笑對著自己說的,凌曄才知她是故意為之。 “……” 這只小貓不只能安穩睡了,還能上爪撓人了??? 鄒靈雨說想去外頭摘合適的花葉鋪在水面上,讓魚兒有個躲藏的地方,便與她的丫鬟高高興興挽著竹籃出去了。 房內獨留慎言與凌曄,慎言恭敬為凌曄倒茶水,嘴上卻在問他:“你這人怎么做的事該說的不說,不便說的倒是侃侃而談?” 凌曄接過杯子,啜飲了一口,斜眼看他,冷問:“比如?” 慎言原先張口要說,但要論能不能說的程度,那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掰扯不清的,便只好作罷,轉而打趣般地同他說起另一件事。 “不容易啊不容易,你不只為少夫人喂藥,辟了間書房給她,這會兒連魚都為她養上了?” 有好幾次他都聽丫鬟們在偷偷說起此事,尤其是鄒靈雨帶來的陪嫁丫鬟,起初很是懼怕凌曄,更擔心她們加姑娘日夜與凌曄相對情況如何,三番兩次來問過他。 叫甜雪的丫鬟會捧著臉頰,嘆了聲:“公子對少夫人真好,還以為他說要幫著喂藥會粗魯地硬灌呢,卻好好地喂給少夫人,少夫人能嫁給公子真是太好了!” 然后那個叫問楓的話少些,向來都不怎么贊同甜雪話語,那次卻難得點頭同意,“說得沒錯,本以為少夫人怕是要吃苦,倒沒想到是來享福的?!?/br> 主子過得舒心,兩個丫鬟緊繃的情緒也就消散許多,都能開懷說笑了。 她們或許還不明白凌曄言行代表了什么,但在國公府多年的下人對于凌曄的變化,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尤其慎言不管在國公府還是在軍中皆長伴凌曄左右,曾是上下級,現偽裝成主仆,實際上更像朋友。 他笑笑問他:“你為少夫人做了這么多,可是總算對她上了心了?” 正在喝茶的凌曄乍聽此話,目光一頓。 凌曄停下吞咽的動作,嘴中溫茶還含在口中,在舌尖翻滾。 對鄒靈雨上心? 他嗎? “哈?!?/br> 凌曄覺得荒唐,荒唐到他甚至都笑出聲來。 “我對那小姑娘上心?”語氣像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他嗤之以鼻,慎言則是伸出手,一項一項數給他聽。 “你用膳的速度,自打少夫人嫁進來后,就慢上許多,此乃其一?!?/br> 以前不管事在軍營還是行軍,用膳哪能像世家公子那樣,坐在桌前細嚼慢咽?自然是嚼了幾口便咽下,吃得有多快是多快,免得誤事。 軍中養成的習慣,凌曄也帶回了京中。 那日他聽袁叔說,自從少夫人嫁進來后,凌曄不僅多用了一碗粥,用膳時間也較以往要久些。 此前他進食太快,對吃食又提不起興趣,總是寥寥吃個幾口便罷,袁叔還擔憂過凌曄這樣胃會不會受不住呢。 慎言下顎微揚,得意道:“少夫人禮儀最是得當,必不會在你用完膳后她繼續動筷,既然用膳時間拉長,豈不代表你特意等了她?” 凌曄那是什么人? 從來都只有他讓別人等的份,怎還會有去遷就別人的時候? 所以他獨對鄒靈雨如此,才最讓慎言覺得難得。 “我等她就是對她上心了?”凌曄輕嗤,“難道讓那姑娘沒吃飽,半夜餓得肚子直叫,鬧得我一宿未睡,才是尋常人該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