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當爹那些年 第55節
柴大將軍內心早已經認定了金不畏并非侯爺之子,畢竟大家一起陪著鄭侍郎聽戲,侯爺好幾次情緒都不對頭,如果不是聯系自身有了疑慮,何至于不高興?但與夫人討論還是有所保留。 柴夫人氣的恨不得跟丈夫吵起來:“戲里不都唱出來了嗎?還用得著侯爺滿幽州城嚷嚷去,見人就告訴他說大公子是別人的種?” 柴滔艱難為定北侯辯解:“……戲里的故事,怎能當真?”就算侯爺不站出來,現在跟滿大街嚷嚷開有什么區別? 他自己都覺得這辯解蒼白無力,不能教夫人信服。 果然柴夫人的怒火蹭蹭往上漲:“反正我不管,這婚事必須盡快退!” ***** 自從京里的傳旨官員離開之后,幽州大營里流言紛紛,金不畏連營房都不敢出,總覺得走到哪里都有異樣的眼神。他去吃飯,以往眾人簇擁的風光早沒了,方圓五個桌子之內都沒人坐,眾人如避瘟疫。 他去校場,營里將士們本來熱熱鬧鬧在練習新的陣型,見他過來嘩啦一下作鳥獸散,瞬間就只留下往日與他交好的校尉,對方也只想尿遁:“寧遠將軍,末將肚子疼,去趟茅廁!哎呀伙夫營這幫人都在做什么,天氣熱了也不注意,rou菜都放壞了!”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金不畏:“……” 他曾經雄心萬丈,曾經野心勃勃,夢想著掌控幽州軍,做一軍主帥,繼承定北侯的衣缽,費盡了心機籠絡上下,如今不過笑話一場。 他去議事廳找定北侯,想向他傾訴自己的苦楚:“父親,兒子在營里……”話未說完便被金守忠打斷:“你沒事別出來溜達!” “???”如同許多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第一時間習慣性的找父母傾訴,況且從小到大定北侯極為疼愛他,多年的父子之情不是假的,他只是本能的想要來依靠定北侯。 金不畏眼圈都紅了:“父親——” 金守忠神色陰郁,煩躁道:“說了讓你回營房去,你聾了?”他現在聽到長子喚“父親”就覺得諷刺。 除了剛剛離開的京中官員,恐怕幽州大營里的眾將士與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了他這位定北侯頭頂的青青草原了。 忙完了營中之事,金守忠帶著親衛回府,遣開了所有人,將蘇溱溱堵在臥房里,問:“外面的戲你聽了沒?” 蘇溱溱原本不知道,但金不棄約了小姐妹出去玩,回來轉述了幽州城內近日的街頭奇景,只聽了開頭她便嚇的心驚rou跳,特意坐著馬車去,結果越聽越害怕。 到底是誰人翻騰出了陳年舊事要置她們母子于死地? 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失蹤的孫春愈,除了他再沒別人。 但孫春愈手頭銀錢有限,還都是從她手里拿的,沒本事擺出這么大陣勢,也不知道他投靠了誰? 她回來當夜便發起了高熱,這兩日才將將退下來,沒想到被金守忠堵在臥房里,表情兇煞跟審賊似的,她心跳劇烈,強自鎮定白著臉靠在迎枕上,有氣無力的說:“外面什么戲?我這幾日病著,倒不曾出門應酬?!?/br> 金守忠狐疑的看著她,擺明不信:“外面鬧的沸沸揚揚,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br> “表哥——”蘇溱溱虛弱的喚道:“你這是在外受了什么閑氣,回來找我撒氣?是不是世子又胡鬧了?” 金守忠眉頭皺的死緊:“我跟你說外面的戲,你混扯到世子身上做什么?”這還是他頭一次在蘇溱溱面前維護世子,那小子混帳是混帳,到底是自己的骨血。 他現在聽到“表哥”倆字,也覺得不痛快! 蘇溱溱一臉無辜去扯他的袖子,那是兩人舊時的習慣:“表哥,你怎么了?” 金守忠厭惡的甩開了她的手,緊盯著她的雙眼:“你告訴我,不畏到底是誰的孩子?” “什么?” “金不畏到底是誰的孩子?是不是那個班主的孩子?” 蘇溱溱眼淚瞬間簌簌而落,幽怨的盯著金守忠:“表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冤枉我?你怎么可以?你這是在逼我去死??!”她作勢要掀被子:“既然府里容不得我們母子,不如我現在就去死,省得讓表哥吃心!” 她當年懷著金不畏的時候,要死要活也不止一回,動不動便哭的凄凄切切,回憶自己在戲班里受的委屈,引的金守忠心疼不已,摟在懷里溫聲軟語的哄著。 二十年時光匆匆而過,原來他們都在時光中走了樣。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午十一點更新,晚安!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無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橘笙南 20瓶;小麥 5瓶;careygege大魔王 4瓶;nuomituzi、3284154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二十歲的時候, 蘇溱溱是金守忠捧在手心里的寶,但凡掉個淚珠兒,他都心疼不已, 生怕她在侯府受了委屈。 二十多年過去了, 蘇溱溱再尋死路, 金侯爺連眉毛都沒抬,冷酷無情的說:“你若是覺得死了就能掩蓋金不畏的身世, 那你盡管死好了!就算是掘地三盡,我也會想辦法挖出他的親爹來!” 蘇溱溱慌亂不已,內心恨不得尖叫:怎么辦怎么辦?難道孫春愈被表哥帶走了? 她疼愛長子,也知長子身世上不得臺面, 若是讓金守忠察覺, 恐怕兒子的前程就完了, 當即癱坐在床上流淚控訴:“表哥,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難道你都忘了我們這些年的情份了?” 金守忠很煩躁——我跟你談長子的生父, 你跟我談情份, 這不是耍流氓嗎?!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他猜測金不畏生父有可能是當年的戲班班主, 只是想要個準話,不想做冤大頭給別人養兒子, 淪為整個幽州城的笑話而已。況且戲班班主死了,當年還是他派的人去截殺的,戲班內無一幸免, 沒想到跟蘇溱溱放狠話,她居然神情慌亂連以死要挾都不敢了, 很明顯有事瞞著他。 金守忠內心警覺, 不由胡思亂想, 難道他猜錯了?金不畏的親爹并非戲班班主, 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還活著? 此時此刻,金侯爺與幽州城軍民終于意外同頻,也開始關注金不畏的親爹是誰了。 “情份是情份,真相是真相!”金守忠很是煩躁:“你別在這里給我尋死覓活哭哭啼啼,你只要告訴我一件事情,金不畏到底是誰的兒子?” 蘇溱溱大哭,抓起床上一只葡萄纏枝銀香薰球便砸了過去,邊哭邊罵:“不是你的兒子,難道還能是別人的兒子?你到底是聽了誰的挑唆跑來跟我找茬?寧可聽信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都不肯信我,表哥你太讓我失望了!” 城內的動靜蘇溱溱這幾日聽了不少,一直擔心金守忠回來發作,或者在營里對長子不利,等來等去只等來了他的質問,她反而不太擔心了,哭鬧撒潑蒙混過去就好了。 她最怕的是金守忠不經求證便斷了兒子的前程。 金守忠向來習慣了遷就蘇溱溱,這是頭一回強硬,沒想到鬧到最后倒好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氣的摔了桌上茶壺,沒想到蘇溱溱竟然鬧將起來,要死要活鬧著要去做姑子。 “這府里既容不下我,我便絞了頭發去做姑子,也省得礙了你跟你那小心肝的眼!”她立喝三聲讓外面的婆子去帶金不棄過來:“我生的兒女也不能留著給人糟蹋,我當娘的去做姑子,不棄也把頭發絞了一道兒去!” “胡攪蠻纏!”金守忠沒想到女人不講道理起來,完全沒辦法溝通。 他前腳氣沖沖拉開門走了,后腳蘇溱溱便吩咐心腹婆子:“去讓二小姐收拾收拾我們去寶靈寺進香?!?/br> 寶靈寺在幽州城外七八里路的寶靈山上,常年香火旺盛,還時常有香客在山上留宿,那里的齋菜一絕。 金不棄不知內里情由,只覺得近兩日出門,那些相熟的小姐妹們神態都有些微妙,也不似以往捧著她了,連帶她也不想出門,聽說爹娘吵架了,連忙過來安慰蘇溱溱。 結果進門就聽說要去寶靈山,便有些不情愿:“娘,我這幾日有些不舒服,不想去?!?/br> 知女莫若母,蘇溱溱氣的在她肩上狠捶了一記:“你不就念著淙洲明日輪休回來嗎?這事兒以后再說,趕緊去收拾行李?!?/br> “行李?”金不棄苦著臉:“我們還要在山上???” 蘇溱溱已經遭了金守忠的嫌棄,況且幽州城內流言蜚語,不如去寺里避一陣子風頭再說。 “我最近身體不舒服,城里又熱,去寺里住一陣子消消暑?!?/br> 金不棄不樂意,被她催逼著上山。 金守忠跟蘇溱溱鬧了一場氣,連滟滟處也不想去了,徑自回書房,吩咐人盯著蘇溱溱,結果半下午有人來報,蘇溱溱帶著女兒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寶靈寺祈福。 “派人盯著?!彼跁哭D了半圈,懷疑跟春天的野草般瘋長,過不多久又改了主意:“備馬,本侯也去看看?!?/br> 蘇溱溱既然有事瞞著他,兩人吵完架之后她迅速出門,說不得便是去給jian**夫傳遞消息去了。 想到這些年說不定她一直瞞著自己跟jian夫有來往,背叛與欺騙的感覺像毒蛇一樣緊咬住了他的心臟,使得他的怒火便越燒越旺,恨不得一劍結果了那對狗男女! 蘇溱溱真是好笑,居然敢跟他談情份! 連兒子都是別人的,還有什么情份可言?! ***** 與此同時,世子別院里,得到消息的金不語進了密室,告訴孫春愈一個好消息:“蘇氏出城去了,聽說要去城外的寶靈寺住一陣子,你想不想見見她?” 不見天日兩個月,孫春愈都快瘋了,如果能有機會當面質問蘇溱溱,他拼著一條爛命也要扒了這毒婦的人皮。 “還有誰陪著她?” 世子:“丫環婆子,還有她生的小女兒?!?/br> 孫春愈被蒙著眼睛塞上馬車的底坐,一路安全出城,在寶靈山腳下問金不語:“公子為何要幫我?”他一肚子的疑問無得解,臨別之時終于忍不住了。 年輕公子簡衣素服親自送他出城,此刻掉轉馬頭準備回城,隨手扔了個裝滿了散碎銀子的荷包給他,輕笑:“不忍見人倫慘劇隨手而為,先生不必掛懷,一路好走?!?/br> 孫春愈戴著頂遮陽的斗笠,瘸著一條跛腿慢慢爬上了寶靈寺的臺階,堪堪在太陽落下山頭之前踏進了寶靈寺正殿。 正是夏季酷暑,山間太陽落得遲,定北侯布衣布鞋,喬裝成普通人上山,身邊只帶著兩名心腹親衛楊力與欒秀,在寶靈寺正殿進完香,尋了個離蘇溱溱不遠的客院住下,吃了頓齋飯,天就黑透了。 不知何時天邊濃云聚集在頭頂,漸成壓頂之勢,遮住了一彎新月,山間吹來的風帶著微涼的濕意,快要下雨了。 金守忠負手站在客院里,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近亥時,楊力悄悄來報:“侯爺,有個男子自傍晚到現在一直在蘇夫人院子周圍徘徊,方才躡手躡腳扒在門縫往里瞧,很是可疑?!?/br> 金守忠原本只是懷疑,沒想到卻讓他抓到了證據,沉聲道:“過去看看?!?/br> 孫春愈在寺里進了香,又花了二兩銀子找了個雜役打聽到了蘇溱溱落腳的客院,等天黑透了便在她院門外窺探。 可巧這夜蘇溱溱心里壓了事兒,在床上輾轉反側,守夜的丫環婆子都睡得沉了,她還難以入眠,想到未來還有好幾十年在侯府生活,長子的身世卻過早曝光,就對孫春愈恨的牙根癢癢——早該死了的王八蛋,禍害她就算了,還回來禍害她兒子! 她披衣起床,悄悄推開房門走出來透氣,沒想到外面伸手不見五指,便燃了門口放著的一盞燈籠,踩著鞋子走至庭院消暑的石凳旁坐下,隨手將燈籠放在石桌上,托腮發愁。 忽然墻著扔進來一顆小石子砸在她胳膊上,蘇溱溱被嚇了老大一跳,抬頭看時,但見墻頭竄上來一個腦袋,正是她與金不畏久尋不著的孫春愈。 “你——”她被嚇的呆坐在原地,壓低了聲音問:“姓孫的,你做什么?還不快滾!”此處乃是寶靈寺成片的客院,住著不少幽州城里前來消暑的人家,若是她一嗓子尖叫起來,定然會引的左鄰右舍住著的客人們聞風而來,到時候都不必金守忠逼問,她就先藏不住了。 投鼠忌器,她只能壓低了聲音想把孫春愈先趕走再說。 孫春愈在寺里偷搬了好幾塊磚扒上墻頭,新仇舊恨讓他窩了一肚子火,隔著院墻咆哮:“蘇溱溱,你快開門,不然我就大喊大叫讓別人過來!” 蘇溱溱早就領教過他的無賴與下作,知道他走投無路定然會破罐子破摔,不敢再激怒了他,只好放柔了聲音說:“你先下來,很危險的?!?/br> 孫春愈磨牙,恨不得生吃了她:“少假惺惺的!你都敢讓咱們兒子去找我,難道就沒想過我來找你?” 蘇溱溱嚇的手腳冰冷,如同牽線木偶般打開了院門,由得這老無賴走了進來,生怕他高聲大嗓驚動了屋里的婆子丫環跟金不棄,只能忍著厭惡之意勸道:“有話好好說?!表樖株P上了院門。 金守忠過來的時候,正巧見到了蘇溱溱給男人開門,他隱在黑暗之中緊握了雙拳,用盡了畢生之力才不致于暴怒,當場沖進去殺了這對狗男女。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身后心腹默契的遠遠站著,未敢再近一步。 隔著關起來的院門,他聽到里面男人的聲音:“蘇溱溱,我真是小瞧了你!你到底給咱們兒子說了什么,他來見我的時候一口一個爹叫著,轉頭把臉一抹卻想動手,你跟兒子灌了什么藥,讓咱們兒子差點做出弒父的禽獸行徑?!”若非姜公子相救,他恐怕早就被親生兒子殺了。 認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