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當爹那些年 第8節
而向來與他交好的金不畏見提到自己同胞meimei,頓時面有怒色:“誰敢?!” 金不語氣笑了:“怎么金不棄是父親的女兒,長姐便是外面撿來的孩子了?還是連父親也覺得沒娘的孩子就活該被人欺負?!” 這句話直接把金守忠逼到了墻角。 他內心固然更疼愛蘇溱溱生的金不棄,可是幽州城內誰人不知定北侯深愛早逝的元配,營中將士們都覺得他太過溺愛世子,怎的反倒在元配所出的長女受盡委屈之后,不但不為長女出頭,還要逼著她忍氣吞聲? 金守忠如果不為長女撐腰,豈不讓人懷疑他的深情? 定北侯心內大恨,恨不得把金不語拖回侯府去狠揍三百鞭子,好讓她清醒清醒,面上卻只能死忍著,柔聲問道:“不言,你真要和離?”寄希望于性情柔順的長女改變主意。 竇卓也道:“孩子,自你嫁入竇家,我與你母親疼你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只是路兒不懂事,時時惹你傷心,都是為父沒有教好兒子,這廂給你賠禮了!”他話鋒一轉,說道:“只是一家人關起門來過日子,吵吵鬧鬧也就算了,若真是走到和離那一步,你母親便要傷心死了!于你自己也未見得好。世子年輕氣盛又尚未成婚,他懂什么?你可得考慮清楚了?!?/br> 他的話翻譯過來便是——世子是個靠不住的,你此時靠著,彼時可未必靠得住,還是咱們老竇家靠得住,只要你不提和離,大家還是可以糊里糊涂把日子過下去的。 金不語緊握著長姐的手,攔擋著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擲地有聲的撂下一句話:“竇大將軍多慮了,只要我金不語活在這世上一日,便是長姐這一輩子的依靠!” 金不言熱淚盈眶,站在弟弟身后緊緊握著她的手,如同抓住了巨浪之中救命的舢板,哽咽著道:“父親,女兒嫁入竇家三年無所出,深感愧疚,您就準了女兒和離吧!” 金守忠:“……” 竇卓:“……” 兩人對視,竟然是攔無可攔。 但其余親眼見識過世子大鬧如意館的人皆不由自主去瞧竇路,竇路頓時大怒:“和離就和離,說這些話作甚?” 一語驚醒夢中人。 往日竇路跟竇夫人其實沒少埋怨金不言生不出孩子,按照竇夫人的話來說便是:“就算是只金雞,不下蛋也沒什么用!” 他輕視金不言,很大程度上便是覺得她不能為竇家傳宗接代,有愧于夫家,才更好拿捏,平日也沒少因為此事打壓妻子,往日這些話可算是刺金不言的利器,可是自世子在如意館說過“種子的問題”,他雖然表面羞怒交加,內心卻頗為忐忑,生不出孩子,別真是他的問題吧? 議事大廳里筆墨紙硯齊備,既然金不語姐弟倆執意要和離,毫無轉圜的余地,定北侯教兒子擠兌的不好再說什么,當下只得叫人來擬了和離書,兩方按了手印,自有人送到幽州城內官府里去登記存檔,此事便算是塵埃落定了。 金不語向竇卓握拳一禮:“竇將軍得罪了!只是兒女姻緣講究個你情我愿,長姐與貴府公子此時和離尚留有余地,別等到他日當真鬧到不可開交的份上,那就不好看了!” 竇卓硬梆梆道:“此事全憑世子作主,老夫又算得了什么!” 金不語笑道:“將軍說笑了,日子過不過得下去,是令郎與我長姐在過,可不跟竇將軍沒關系嘛?!彼辉倮磉@老頭發牢sao,向金守忠道:“長姐才和離,心情不好,年節下侯府事多紛擾,長姐暫時先不回侯府了,住到兒子別院去,待得父親壽辰,兒定帶著長姐回府向父親賀壽!” “兒告辭!” 金守忠心道:你這是怕老子回去抽死你吧? 可是當著營中數員大將又不能口出惡心,只能苦苦忍受,眼睜睜看著她們姐弟倆攜手而去,內心不知道多憋屈。 此間事了,鄧利云等人勢必要隨著金不語一同回城。 一幫人出了軍營,金不語道:“今日多謝各位兄弟替長姐做了見證,好好的接風宴讓這等小人給壞了興致,不如咱們去別院好好喝一杯,順便替長姐慶賀新生,苦盡甘來往后必全是坦途!” 金不言還緊緊握著弟弟的手,猶恐在夢中,回頭愣愣看著軍營:“這就……和離了?” 金不語心酸難言,回握著她的手笑道:“不然呢?要不弟弟再進去揍姓竇的一頓給長姐出氣?” “這就很好了!”金不言長出了一口氣,滿目的依賴,仰頭看著金不語,內心不無歉疚:“jiejie……jiejie拖累你了!”她本就處境艱難,卻還要為了她的事情與定北侯跟竇卓對上,往后營中之事恐怕更插不上手了。 金不語毫不在意的笑道:“咱們一母同胞,乃是這世上最親之人,談何拖累?”她打趣道:“jiejie的婚事頭一回不由自己,往后便挑個可心的兒郎好好過日子!”環顧身邊幾位狐朋狗友,嫌棄道:“都是我交友不慎,兄弟里竟沒一個是好人,連個姐夫也挑不出來?!?/br> 鄧利云等人對自己倒是有清醒的認知,當下轟然大笑:“人以群分,世子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也不大像好丈夫啊?!?/br> “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就不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苯鸩徽Z:“倒是你們,最近沒少被家里老母親逼婚吧?” 眾人齊齊道:“jiejie,趕緊管管你這弟弟吧!” 金不言抿嘴直笑。 弟弟這幫狐朋狗友皆是性格曠達之輩,也并不曾因金不言和離而有什么異樣的眼光,反而各個寬慰她,世上好兒郎千千萬,長姐才貌雙全,不怕覓不到良人。 這個說家中長兄不錯,讀書好人又上進;那個說家中次兄模樣性格皆不錯,溫厚寬容,可以居中牽線,直逗的金不言才和離,前一刻還在大營里哽咽難言,出營之后便被這幫人逗的笑出了眼淚。 “你們呀……”都是一幫淘氣的兒郎。 上了馬車,聽著弟弟吩咐親衛集齊人手去竇家拉嫁妝,還喚了她的貼身丫頭去清點東西,她心中一片安定祥和,只覺得日子終于有了盼頭。 往后余生,再不必聽人口吐惡言,怨怒相對。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會不定時修文。 本章也有紅包掉落,求收藏求花花求營養液。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響當當、未央水鏡 10瓶; 第十三章 沈淙洲聽到和離消息過來的時候,還帶著鄧利云的次兄鄧嘉毓。 守門的小廝見到他二人,一邊使眼色讓人飛速跑去通知世子,一邊陪著笑臉相迎:“沈少爺來的正是時候,世子正在前廳為大小姐擺酒去晦氣呢?!?/br> 不同于侯府成員復雜,既有姜氏舊仆,還有金守忠與蘇溱溱這些年陸續安排進去的人,金不語的別院承襲姜氏祖產,所有使喚的人皆是姜氏舊仆與親衛,她在別院倒比在侯府更要舒適自在。 沈淙洲疑惑:“大小姐可還好” 小廝滿不在乎道:“有世子在,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辈煌谕饨鐚τ诮鸩徽Z的評價,別院的人對自家小主子有種盲目的信賴:“沈少爺您看著點路?!?/br> 已是掌燈時分,別院里能在院子里跑腿侍候的都是練武之人,為著練習夜視能力,倒省了燈燭的麻煩。金不語時常在外面花天酒地,但在別院招待朋友的機會少之有少,只是今日恰逢金不言和離,帶著自家jiejie去外面舒散還不如在別院來得自在,才有此夜宴。 沈淙洲來姜氏別院的機會少之又少,而鄧嘉毓是頭一回來,走的一腳高一腳低,也虧得積雪未融,路旁樹上屋頂皆有雪光借道,才不致于跌倒,甚至懷疑世子手頭緊才省了別院的燈燭錢。 小廝引著二人一路去了宴客的花廳,遠遠便能瞧見燈火燭光,里面歡歌笑語,也不知道金不語哪里弄來的絲竹班子,隔著一個院子吹拉彈唱,管弦之聲隔著夜空傳了過來,既不會擾了席間的談話,又添了幾分雅意。 傳菜的小廝在院里跑的飛快,全然無懼夜路不平,迎面撞上剛剛出來的同伴,兩人在雪夜的微光之中眼瞧著便要撞上去,卻險而又險的避了開去,竟是連盤里的菜湯都不曾灑了。 鄧嘉毓瞧的目瞪口呆:“沈兄,世子這是哪里找來的雜耍班子里的人?”不然傳個菜何至于弄的跟演雜技似般驚險? 沈淙洲上一次進別院,還是金不言出嫁之后,世子數日不見,蘇溱溱向定北侯進言,說世子在如意館尋歡數日未歸,他尋了一路,最后才找到了別院。 二人還未到花廳,廊下便有人喊道:“掌燈——”仿佛軍中號令,那燈火便如同夜風之中次第開放的花朵,以花廳為圓心向著四下蔓延開去,整個廳院很快便亮了起來。 金不語帶著酒氣搖搖擺擺從廳里笑著迎了出來:“沈大哥來了?”從她身后忽啦啦涌出來四五個兒郎,七嘴八舌喚著沈大哥,內中一人傻呼呼問:“沈大哥旁邊那人……怎的有點眼熟?好像我次兄啊?!?/br> 鄧嘉毓很想轉頭離開,假裝不認識這蠢貨,但最后從花廳里走出來一人霎時便讓他停了呼吸,到底也只是喝罵了一句:“鄧利云,你皮子又癢了” 金不語細瞅頓時頭都大了,一個沈淙洲已經愛叨叨,外加他的至交好友鄧嘉毓,說教的威力簡直要乘以數倍。 如同她與鄧利云臭味相投愛玩樂,沈淙洲與鄧嘉毓能做多年好友,便是人以群分的最好寫照,兩人都是同樣愛說教的古板性格。 鄧利云的酒頓時被嚇醒了一半,揪著金不語的胳膊不肯松開:“完了完了,我次兄來逮我了,兄弟救我!” 金不語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撫,但鄧嘉毓給幼弟的心理陰影顯然比較深重,這位拿金不語當救命稻草,只差哭出來了,絕望的湊近她耳邊說,:“兄弟,昨兒我在次兄房里偷了一方硯臺當了出去,還未與次兄打過照面。次兄定然發現了,你可要救我,不能讓他逮了我去挨揍??!” 金不語:“……你不會準備拿當硯臺的錢為我接風洗塵吧?” 鄧利云哭喪著臉:“……這不是年底了應酬多,手頭銀子花的快?!庇终裾裼性~:“也是兄弟你回來的不是時候,送信的又匆忙,你說你要是年后才回來,待我收了長輩的壓歲錢,可不就富裕了嗎?” “你這是埋怨我回來的不是時候???”金不語覺得自己的酒都醒了一半,強笑著上前向鄧嘉毓打招呼:“二公子怎么過來了?定然是沈大哥大半夜的拖了你過來,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二公子可是別院的稀客,你們幾個還不趕緊請了二公子進去?” 石汝培機靈,窺到鄧利云發白的臉色便知其中有故事,當即與常嶸一左一右上前挾持著鄧嘉毓便往里拖,還熱情道:“鄧二哥今日可有口福了,世子特意從蘇州帶來的廚子,做的一手好菜?!?/br> 鄧嘉毓路過金不言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只匆忙間喊出一聲:“大小姐——”便被這倆小妖怪撮了進去,余光只瞥見金不言忍笑的表情。 她好像喝了點酒,心情不錯,他想。 金不語用得意的眼神向鄧利云表功:怎么樣?兄弟夠意思吧?! 緊扒在她身上的鄧利云兩眼冒星星,若非當著許多人的面,只怕便要狂拍馬屁了,而且對于金不語的策略瞬間露出心領神會的壞笑——鄧嘉毓的酒量可不怎么好。 沈淙洲皺著眉頭將鄧利云從金不語身上撕下來,推到一旁瞧熱鬧的管家姜濤身上:“濤叔,鄧小公子醉了,不如帶他去客房休息?” 鄧利云哪肯放過一出好戲,奮力從姜濤身上掙扎起來,還試圖往金不語身上粘過去,卻被沈淙洲給攔在了中間,對方不但阻隔了他們好兄弟之間的友愛時光,似乎還打算當庭念叨一番,被金不語拖著往里去了:“沈大哥停!停!今兒可是個好日子,大jiejie重獲新生,誰都不許找不自在,讓大jiejie開心開心?!?/br> 沈淙洲的胳膊被她牢牢抱著,如同在嘴巴上加了個消*音*器,瞬間便收拾起了數落她的心思,待到被她按在座位上,才記起此行目的:“你想讓大姐和離,可不是一日功夫了吧?” 不然何至于事事湊巧。 金不語親自替他滿斟了一杯,又使眼色讓石汝培等人為鄧嘉毓斟酒,也不避諱旁人在場,道:“不錯!從他第一次在外面對不住大jiejie,我就想讓他們和離了?!彼e杯,大約也有了幾分酒意,長久積壓的話便說了出來:“他算個什么東西?給我大jiejie提鞋都不配!滿幽州城算算,除了有個得力些的親爹,他有哪一樣拿得出手?論長相也就一般?!杯h顧滿堂賓客,指著在座諸人:“你們說說誰長的比他差了?啊誰,利云?汝培?還是二公子?哪個不甩他八條街?” 鄧嘉毓:“……” 鄧嘉毓是位守禮君子,頭一回見識這種不講禮數的夜宴,被石汝培托著酒盅灌了一杯酒,從嗓子眼里一路燒到了腸胃,胃里撲出來的火苗燙熟了臉,連帶著面上也辣辣的燒了起來,瞬間就從里到外紅透了。 這幫人約莫都有些醉了,通通舉杯附和:“對對!咱們哥幾個模樣哪個比他差了?”且全是一副不要臉的模樣。 沈淙洲:“……” 金不語仰脖飲盡杯中酒,破口大罵:“得寸進尺的小人,長的差就算了,人品還糟糕,既不能讓大jiejie多吃半碗飯,還凈給她添堵了,要他何用?” 石汝培壞笑,礙于金不言在場,只能隔著中間的鄧嘉毓與常嶸用眼神交流:長的差人品糟種子還不好,這種男人豈不是廢物? 金不言如同卸下了一身重枷,向金不語舉杯:“不語,讓你cao心了,jiejie敬你一杯!”她向弟弟敬完酒,便笑道:“我今日也累得很了,想回房去好生歇一歇,諸位且盡歡?!?/br> “大jiejie請自便!” 廳堂之內數人都起身恭送她,只等她出了花廳,里面又熱鬧了起來,也不知道誰壓低了聲音說了些什么,只聽得里面拍桌子狂笑的,石培汝大聲道:“明兒這話恐怕全幽州都要傳遍了……” 丫環紅棗與紅梅過來扶了她回房,主仆三人從熱鬧的花廳里退了出來,緩緩往后院而去。 紅棗見主子皺著眉頭,還當她心中存了事,便要逗她開心,道:“小姐猜猜,他們廳里講的幽州城傳遍的可是什么事兒?” 金不言道:“總不會是我和離的事情罷?!?/br> 紅棗紅著臉湊近了她耳邊低語:“大小姐在軍營里自污三年無所出,世子在如意館可一早便替您辯白了,恐怕是竇大公子……” 金不言聽的目瞪口呆:“種子……”既笑且嘆,連眼淚都下來了:“不語也太缺德了,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幽州城內可還有體面人家的女孩兒愿意嫁給他?” 紅棗笑道:“那可就不關咱們的事了?!?/br> 主仆三人回望花廳,燈火燦爛,暖心貼胃,似能融盡一冬的雪。 當晚,鄧嘉毓不出所料被一幫兒郎們灌的爛醉,被鄧利云的人扶上馬車打包帶走,其余人等皆盡興而歸,在別院門口與金不語道別,這個說今日匆忙,沒來得及替大jiejie準備禮物,那個說過兩日親自送到別院里,到時候再喝,被金不語一個個拎著脖領子塞回了馬車里,笑罵著:“一幫酒瘋子!” 沈淙洲靜靜站在門口,陪她送客。 作者有話說: 今天晚了一小時,明天十一點一定更上來。 求花花求收藏求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