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男主總想扒我馬甲 第71節
與此同時他收束住濁浪劍的劍氣,最大限度地延緩著它對衣燼斕體內經脈的破壞。 “對不住, 本座在身不由己時……對你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br> 衣燼斕眉宇緊蹙,“血御陣只怕耗去了你大量精血……咳咳,加之天劫將至, 恐怕……” 藺楚疏沒有說話,只默默攥緊了垂落身側的那只手。 饒是他克難無數,面對即將降臨的天劫,心底依舊毫無把握。 但眼下更讓他心痛難當的,是眼前這個人無法挽回的生命。 “閣主,你先保存體力,我……” 倘若能將濁浪劍煉化,與衣燼斕的丹田靈力融為一處,或許…… 這個想法剛剛涌現,就被衣燼斕毫不猶豫地拒絕: “別做傻事?!?/br> “本座已經活了近五百年,這人世間的高潮低谷……早已歷遍,沒什么遺憾了?!?/br> “你已自身難保,再煉化靈武……無異于自尋死路……咳咳?!?/br> 他氣息一促,又忍不住噴出幾口鮮血。 深知自己時間所剩無幾,他急忙湊近藺楚疏耳邊道: “接下來本座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br> “你的金丹……元嬰,不同于常人,當靈力運轉到極致時……能與萬物……產生呼應?!?/br> “但這份呼應也會……吸取萬物的靈氣,這才有所謂……天煞孤星之命的預言?!?/br> 與萬物產生呼應? 藺楚疏腦海中靈光一現,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在構筑血御陣時,曾出現過的詭異體驗。 那時他的功力運轉瀕臨極限,血脈行將枯竭之時,突然進入了一種特殊的明悟境界。 所有的感官都被擴張,那一刻朝音閣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是他感觸的延伸,也源源不斷地向他供給著力量。 為何自己會具有這樣的特質? “請閣主明示?!彼加铋g積累的情緒也越發復雜起來。 衣燼斕喘息道: “本座也不敢確定,只是隱約猜測,倘若你真的無法抵抗天劫……或許可以……借用元神出竅之法,暫存生機?!?/br> 他雖縱橫半生,見多識廣。 但對于藺楚疏這種特殊的情形,依舊不敢妄斷。 藺楚疏金丹的異常,他從近百年前的某次任務中,就有所察覺。 那時藺楚疏身負重傷,全力通過呼吸吐納之法鎮壓傷勢時,站在附近的他,竟然隱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有被牽引而去的趨勢。 如今,或許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絕境。 因此即使風險巨大,也只能放手一搏。 “可若在大乘前使用元神出竅之法,三個時辰內魂靈無法歸位,rou身也會隨之消亡?!?/br> 藺楚疏沉吟道: “莫非我能突破這個極限?” “本座……亦無把握?!?/br> 衣燼斕唇角淌血,眸色晦暗難明:“但若是天劫能助你,在身體崩潰前到達與萬物呼應的極限,也許便能……” 一口濁氣哽在喉頭,他的呼吸驀然難以為繼。 藺楚疏動作一頓,實在無計可施,只能召回了濁浪劍,連點他周身大xue止血。 衣燼斕身體崩潰的速度,居然比他想象得還要快得多。 那陰詭的混毒設計者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讓他看上去氣色紅潤的同時,內里卻衰敗到了如此地步? “關于投毒者的身份,閣主可有察覺?” 拔劍無疑會讓衣燼斕衰竭得更快,但若是不拔,他同樣會立刻窒息而死。 拔劍后,衣燼斕慘青的面容很快忽然浮現出一絲血色,精神也變得振奮起來。 而這樣的變化,也恰恰說明他近乎油盡燈枯,已經出現了回光返照的跡象。 時間緊迫,他來不及深思,便將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本座篩查過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沒有發現異常,唯獨寢殿中的香料有些異常,似乎摻進了與魔心石類似的元素?!?/br> “香料主要由璇璣司采購配備,本座暗中遣人前往調查,發覺近日送往穹蕪殿的這一波香料,都曾于魔界一處名為‘唱晚坡’的地界停留?!?/br> 他低聲道,“想容的為人本座自然信得過,香料運送到使用的每一環節都有專人監督,唯一的漏洞,只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br>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那里對香料動了手腳?又是否與朝音閣有關?” 藺楚疏原本還想問得更仔細,衣燼斕卻猝然渾身顫抖,手指痙攣般扣緊了他的衣袖。 “楚疏,對不起,本座……”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涌上喉頭的殷殷鮮血卻將話語徹底堵死,染血的手指死死扣住藺楚疏的衣領,姿態掙扎而絕望。 “閣主……” 心底悲痛無已,藺楚疏情難自禁地俯下身,試圖從他口中聽清最后的那句話。 殊不知,兩人的姿勢落在旁人眼中,全然是另一番場景。 而也就在此刻,緊閉的殿門忽的被人大力撞開。 勁風襲來,裹挾著凌厲的殺氣。 藺楚疏眉目一凜,本能地摟住衣燼斕向后急退,墨黑發絲凌亂地散落在蒼白頰邊,清冷如畫卷。 闖入內室的人群中,為首的正是岑禹洲和夏侯鯤。 此時他們的視線牢牢鎖在滿身鮮血的衣燼斕身上,神情悲痛驚駭,出手更是毫不容情: “閣主??!” “藺楚疏,是你動的手?” “不……”藺楚疏剛準備否認,動作卻陡然一滯。 被他摟在懷中的那個人,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呼吸。 悲痛排山倒海而來。 他胸口一陣劇痛,忍不住嗆出一口心血。 而這一幕落在夏侯鯤等人眼中,則是為他的暴行又添了一份罪證。 “閣主小腹處那么恐怖的傷口,你敢說與濁浪劍無關?” 夏侯鯤顫抖著伸出手,指著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 “那你劍鋒上的鮮血如何解釋?你受的傷又如何解釋!” 藺楚疏緘默不言。 他確實百口莫辯。 就算這一劍是出自衣燼斕的授意,但沒有留意到那人身體異常的是他,絞碎了元嬰內核的人也是他。 他終究親手殺死了那個愛重他呵護他的前輩。 腥紅的色澤逐漸充斥了他的眼眶。 酸脹疼痛到極致,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藺楚疏,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可抵賴的么?” 岑禹洲按住夏侯鯤拔出長.槍的手,冷冷奪道, “你借著血御陣與平亂居功至偉,已經臨門一腳便能獲得閣主之位,難道就如此急不可耐么?” “你們讓我進去,阿楚,阿楚??!” 門外突然傳來激烈的纏斗聲,殷想容和秋聲緲等人被玉坤司弟子阻攔在外,縱然心急如焚,也根本靠近不了穹蕪殿分毫。 “不論旁人如何看待,你用濁浪劍刺傷閣主致死,已是不爭的事實?!?/br> 岑禹洲下頜倨傲地高高揚起, “來人,將墨刑司首藺楚疏給我拿下,押送朝音閣天牢等候發落!” 事態的急轉直下,讓在場眾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分明上一刻還是萬眾矚目的閣主繼承者,轉眼就變成了劍尖染血的殺人兇手,天堂地獄便在一念之差,著實是讓人無法接受。 殿外前來赴宴的賓客也面面相覷。 畢竟衣燼斕早年也是威震八方的修真奇才,如今竟然被自己一手栽培的后輩暗算,委實令人唏噓。 而藺楚疏的行為也足夠教人匪夷所思。 分明閣主之位已經唾手可得,他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提早殺死衣燼斕? 難不成是被那人察覺了某些不可言說的秘密? 各種版本的猜測越發紛亂,身邊的弟子也被藺楚疏的威勢所攝不敢上前。 岑禹洲冷哼一聲,驀地嘲諷道: “藺楚疏你這般著急,莫非是為了玄光寶鑒中,無故出現魔心石一事?” “諸位或許還不清楚,” 他笑著繼續添柴加火, “前段時日朝露試中爆發魔心石之禍,異變發生的源頭,便是這位藺司守一手建立的幻境?!?/br> 隨著這句話的出口,藺楚疏眸中閃過一絲明悟。 斷裂的殘片終于被串聯,模糊的網絡逐漸變得清晰,他緩緩啟唇:“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