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男主總想扒我馬甲 第59節
第48章 離心之恨 日光斜照進穹蕪殿中, 將藺楚疏的身影拉得修長而蕭索。 身前閣主施令無情,身后兩位長老虎視眈眈,他的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 仿佛什么也無法撼動分毫。 耗費精血筑陣, 若當真能為修真界擋去這次災禍, 他并不計較是否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只是不愿被有心之人做槍使罷了。 “你……”衣燼斕雙手死死攥住座椅扶柄,單薄的手背上青筋迸起。 他嘴唇張了又張, 卻始終發不出聲音,神情之怪異,甚至引起了一旁垂淚的殷想容的注意。 “閣主,您……” 她試探著開口。 可就在同時, 一股濃郁的黑氣忽然涌上了衣燼斕的面頰。 他雙眼圓睜,身軀顫抖,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 “閣主??!” 衣燼斕一向身體康健, 更不曾因為戰斗留下暗傷,此刻猝然咯血不止, 著實嚇了眾人一跳。 夏侯鯤動作最快,轉眼間便來到他身側, 連點他胸口幾處要xue止血,那恐怖的出血量才稍稍減緩。 可衣燼斕的臉色并沒有絲毫恢復,反而變得更為慘淡。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 似乎想要指向藺楚疏,又仿佛是指向他身后的其他人。 但他甚至沒來得及說句話,便氣塞胸臆, 仰面栽倒。 “閣主,閣主!” 夏侯鯤試著向衣燼斕體內輸入靈力,卻如同泥牛入海, 毫無回應。 “快傳妙醫局覲見!” 他急忙吩咐門口驚呆了的戍守弟子。 妙醫局名義上隸屬于璇璣司,實則是相對獨立的一支勢力。 他們平日里基本不參與朝音閣的日常事務,而是以鉆研醫修與丹術為己任,連秋聲緲也不時前去學習。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一道素衣身影便款款步入。 她身材嬌小,面容雪白,一雙秋水眼眸粉透若琉璃,瓊鼻下綴著櫻唇一點,煞是好看。 正是妙醫局醫首,夢祈仙尊裴雪音。 她與衣燼斕類似,都是在朝音閣供職了三百年以上的元老,是以長老會見到她都極為恭敬,紛紛躬身敬禮。 裴雪音朝他們淡淡頷首,以示回禮。 目光落到衣衫染血的衣燼斕身上,黛眉忍不住皺起。 她醫治過的患者不計其數,因此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眼前人已經病重到了何種程度。 然而此人是朝音閣主,放著自身絕世修為不論,身邊防衛也稱得上固若金湯。 究竟是誰,能害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裴醫首,請問閣主究竟狀況如何?”殷想容見她握著衣燼斕的手腕久久不語,忍不住發問。 “衣閣主經脈中被人種下了某種混毒,加之中毒日久,已然毒入肺腑?!?/br> 她肅然道,“若非他一直以靈力強行壓制,只怕早已毒入心脈,藥石無救了?!?/br> “中毒?!” 在場其余四人紛紛臉色大變。 藺楚疏眉宇緊蹙,自從鬼市平亂歸來,他便發覺了衣燼斕狀態有異,此前也曾嘗試著詢問,可那人卻總是避而不談。 難道自那時起,便有人給他種下了混毒? “但我們對此毫不知情,閣主也從未提及……” 裴雪音搖搖頭,她當然懂得殷想容的疑惑: “這種混毒極為陰邪,入體后不僅會極為兇厲地破壞臟腑,同時更會麻痹神經,等到閣主意識到異常時,已經病入膏肓?!?/br> “那眼下該如何是好?您可有把握醫治?” 夏侯鯤沒想到事態會突然演變成這般,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 “閣主所中的混毒成分極為龐雜,我并沒有把握?!?/br> 裴雪音長嘆一聲,“加之方才他急火攻心,怕是想要強行沖破毒性,卻被毒素反制,加劇了毒血逆行?!?/br> “我這便為他施術醫治,若是三日內他能清醒過來,或許還有希望,如果不能……” 她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后果卻不言自明。 殿中氣氛變得極為沉凝。 直到夏侯鯤遣人護送著衣燼斕與裴雪音前往內室治療后,才有人開口: “關于血御法陣的安排,該如何處置?” “你們也都看到了,方才閣主急火攻心暈了過去,想來也是對這一決策焦灼不安所致?!?/br> 殷想容冷笑道,“在閣主醒來下達命令之前,任何行動都屬自作主張,二位長老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想容,你……” 夏侯鯤的面色又轉為陰沉,他委實是不明白,為何即使到了眼前這種極為不利于藺楚疏的景況,她依舊堅定地站在那人身邊。 心中妒火熊熊,他正準備出言譏諷,卻被岑禹洲制止。 不同于夏侯鯤的憤慨,他看起來倒是平靜得很: “這樣也好,想來有裴醫首在,閣主應該很快就能醒來?!?/br> 藺楚疏神情微動。 原本他內心篤定,衣燼斕之所以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都要堅持構筑血御陣,必然與被混毒影響了神智有關。 換言之,這句命令絕非他本意,否則也不會急火攻心。 等到裴雪音將他救醒,神思復原,便應當不會再行此極端之舉。 可為何岑禹洲依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如何能這般篤定,僅憑兩次巡查和空口無憑的猜測,就能將莫須有的罪名釘死在自己身上? 眉宇間的折痕由淺入深,他沉吟著,意識到事態的發展恐怕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如此說來,衣燼斕蘇醒前的短暫時間,或許是唯一的變數。 “對于閣主之命,我絕不會說半個不字?!?/br> 他冷冷撂下一句,“藺某眼下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br> 既然如今所有的參試者都已經被隔離,魔心石暫時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在這段難得的平靜時光里,他必須要去處理一些事。 殷想容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內心一陣酸澀。 盡管藺楚疏并未說出口,有些事已經不言自明。 藏在紗布下的傷口已經不再出血,她卻遲遲不肯將白紗摘下。 素來精致雍容的儀表,也顯出了幾分憔悴和無力。 “師尊……?” 身邊的車靜姝端詳著她的臉色,語聲惴惴。 “我們也回去吧,靜姝?!?/br> 殷想容望著她,憫柔一笑,“為師也有些話,要交待于你?!?/br> 車靜姝懵懂地跟在她身后,心中第一次有了山雨欲來的不安感。 眼看著偌大的穹蕪殿中就剩下了自己和岑禹洲二人,夏侯鯤頓時有些按捺不?。?/br> “岑兄,咱們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他怒道,“萬一閣主醒來后改變主意……” “他不會的?!?/br> 岑禹洲悠然回首,細長的眼眸中滿是篤定。 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勢陡然一變,讓夏侯鯤眼前一陣恍惚。 仿佛眼前這個人不再是與自己同輩入閣的長老,而是某位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他絕對不會回心轉意,夏侯兄,你且瞧著吧?!?/br> …… “師尊,您可算是回來了!” 遠遠望見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出現在墨刑司外,秋聲緲強撐的鎮定終于出現了裂痕。 他幾乎是轉眼間就奔下了山,腳步快得連姜玉琢都險些追不上。 “聲緲,留給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br> 藺楚疏面色有些泛白,他從未如此坦陳心事,眼下卻到了不得不說清楚的時候: “接下來交代你的事,千萬聽好?!?/br> 秋聲緲和姜玉琢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忐忑。 看來魔心石的突然出現,還是招來了難以想象的禍患。 “將魔心石帶入玄鑒幻境中之人,恐怕是朝音閣內部人員,甚至可能勾結了長老會成員,這才能悄無聲息地布置完畢?!?/br> “更有甚者,連朝音閣主也已被暗害,倘若他清醒后依舊無法恢復神智,我便不得不耗費全身精血,為朝音閣構建血御陣?!?/br> 巨大的信息量沖擊著二人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