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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宴西笑著,將手里頭的文件遞過去,“您不如先瞧瞧,我給您送的是什么文件?!?/br> 談振山眉頭緊蹙,冷眼瞧他片刻,方伸手接過了。 借院里一盞山石上燈籠的光,談振山湊近,翻開瞧了瞧,霎時臉色一白,手都抖了,“你!” 談宴西斂了笑意,聲音沉冷,語調倒是不疾不徐,“我以為,上回跟您已經溝通到位了。但顯然您是真不信,我有搞垮談家的決心。當然,或許您更不信,我有搞垮談家的本事——這只是一小部分,您 67(求生的戰爭...) 要愿意,我全打出來給您瞧瞧?” “談宴西!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姓談!” 談宴西笑了聲,渾不在意的模樣,“您瞧瞧,只有在這時候,您才想得起來,我也姓談?!?/br> “你真以為,談家倒下了,你也能好過?” “您誤會了。我壓根不在意自己好不好過,我只在意,怎么能讓談家難過?!闭勓缥鞒鴰坷锏姆较驌P了揚下巴,“里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文件,我隨意遞給一人瞧瞧……” 昨天,周彌丟在孟劭宗臉上的那疊文件,不過是用來唬人的廢棄資料;可當下,他給談振山準備的“驚喜”卻不是。 每一樁每一條,實打實的。 談振山面失血色,他發現自己,或許一直以來真是誤判了談宴西。 他一直以常人之理去揣度他。 可談宴西根本無法用常理去推斷。 他壓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談宴西說:“我要求很簡單——別動我的人一根寒毛,也別叫任何人,越過我去sao擾她。否則,哪怕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也滅口了,這文件,照舊能到得了該到的人手里。當然,只要您做得到,那么這上頭內容,你知我知?!?/br> 他停頓下來,打量著談振山。 這在他心目中,一貫威嚴冷肅,“父親”形象的談振山,頃刻間目光潰敗。 談宴西不無倨傲地笑了一聲,伸手,將談振山手里的文件抽了回來。 摸口袋,掏出打火機,滑動砂輪。 一股幽藍色火焰噴出來,談宴西捏著文件,將一角湊上去,干而脆的紙張,頃刻便燒起來。 松了手,燃燒的紙張落在石板地上。 火焰跳躍,照在他冷靜的眼里,似鮮紅的,凱旋的獵獵旌旗。 過了一會兒,這文件才燒盡。 院子一時又暗下去。 談宴西抬起皮鞋碾上去,確定只剩下一堆飛灰,而無半張紙片。 他拍了拍手掌,仿佛那上頭也沾著灰。 這時候,身后木門吱呀一響,有人探身出來了,笑說:“爺倆兒聊什么悄悄話,聊這么半晌?” 談振山也笑了聲,那種佯裝出來的,怒極反笑的模樣:“可別說了,談三翅膀硬了,為了一個女人,把家里鬧得天翻地覆!” 那人笑說:“我倒替老三叫冤,這不是隨了老談你?一式一樣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br> 談振山心里窩了一團疏解不散的怒火,卻笑得滴水不漏,“抬舉他了,就一孽子!我看不如依他說的,就把他的姓摘了去。免得丟人!” 那人笑說:“也是氣話,父子哪有隔夜仇?!?/br> 談振山瞥了談宴西一眼,“這么沒輕重地跑過來叨擾各位長輩,我看你還得好好學學規矩!還不快滾!往后也別回談家了!” 談宴西笑著,仿佛真是為了一個女人,生受了家長這一通怒火的卑微神色,“我這就走,不打擾父親和各位世伯了。父親消消氣,您放心,我決計不會再主動湊到您跟前去,惹您不高興了?!?/br> 說著,談宴西便朝著兩人微微一頷首,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外頭走去。 到了車上,談宴西點了一支煙,沉沉地吸了一口。 車子啟動,車窗外極速掠過一盞一盞朦朧燈火。 談宴西摸出口袋里手機,給周彌打一個電話。 她人還沒睡,不過已經去床上躺著玩手機了,問他:“事情辦完了嗎?” “回來路上了?!?/br> “那我等你?!?/br> “困不困?” “還好——你晚飯吃飽了嗎,姚媽讓我問問你,需不需要給你準備夜宵?!?/br> “不用?!闭勓缥餍σ宦?,“你要餓了,就自己吃?!?/br> “我不餓?!?/br> 談宴西沉默了一霎,“……彌彌?!?/br> “嗯?” “……沒事。就想喊你一聲?!?/br> 周彌笑出聲,“快回來吧!等你?!?/br> 談宴西到家,跟姚媽聊了聊下午尹含玉過來的事,叫她別擔心,都解決了。 或許是聽見了樓下的聲響,樓上傳來腳步聲。 談宴西走到走廊里,抬頭看,周彌正扶著欄桿往下看。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帶的睡裙。 談宴西笑了笑,“你先回房間吧,穿這么少也不怕冷。我一會兒就上來了?!?/br> 跟姚媽道過晚安之后,談宴西上樓去。 他仿佛是一段緊繃的弦,此刻終于松弛下來,一時間只有無窮無盡的疲憊。 也不急去洗澡,合衣,徑直往床上一躺,枕在周彌膝頭。 周彌手指輕輕梳他的頭發,低頭看他。 燈光下,他人顯得極為清癯,眉眼間仆仆風塵般的倦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