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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談宴西聽見了腳步聲。 抬頭往里看了一眼,大約是因為聽見了門口的爭吵,周彌從院子里走出來了。 談宴西微微收斂了兩分怒意。 而尹含玉趁機拂袖而去,車在路旁等她,一部招搖的蘭博基尼。 她將走出兩步,又停了停,轉身對談宴西說道:“談振山原本想直接動手——他怕再有第二個女人,用我這樣的法子爬 67(求生的戰爭...) 進談家。是我告訴他,不如我出面,先試著勸一勸,現如今的小姑娘,可未見得非要攀這高處不勝寒的門楣,只要拿到足夠多的錢,一生自由快活,不比進了你們談家的門,這么不人不鬼地蹉跎要強?——談宴西,不要不知好歹,這一回,我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br> 尹含玉說完,便將車門一拉,坐了上去。 引擎聲轟鳴,瞬間駛離了這街道。 周彌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談宴西的手,仿佛冬日深井里浸過的冰涼。 她安撫道:“阿姨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只叫我,若不是真愛你到非你不可的程度,不要來這趟渾水,做一個豪門的媳婦,只是人前吃rou,人后挨打?!?/br> 實話說,周彌挺驚訝見面之后,兩人聊得挺平和。 在談宴西的描述里,這樣自私冷漠的一個女人,原來,竟也有并未壞到透徹的一面。 出于什么動機,尹含玉要來勸說她呢? 她其實沒太想得明白。 是害怕談家真采取什么卑劣手段;還是,終究不忍心見另外一個女人,落入和她一樣的境地;又或者,今次這與一貫言行矛盾的行為中,有尹含玉自己也說不清楚的,身為母親,對孩子最后的、一點微薄的慈悲心? 周彌只是更加確認,人心都是復雜的。 談宴西垂眸看她,“那你……怎么說?” “我說。很不幸,我還真非你不可,所以哪怕那是鬼蜮,我也是要闖一闖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你不會讓我去經歷這些刀山火海?!?/br> 談宴西將她手腕一捉,一把將人合入懷里,手掌緊按著她后背的肩胛骨,“……彌彌,這是我對你承諾,你一輩子都用不著做什么談家的‘媳婦’。這是我跟你兩個人的事?!?/br> 周彌笑著點點頭,“……話說,談總,你知道嗎?你只值一千萬?!?/br> 談宴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周彌笑聲清脆,“天啦,居然真有這么俗套的橋段。你別說,我還真心動了一下……” 談宴西:“……” “但我轉念又想啊,北城稍微好一點的學區房,都不止這個價了。我盤算了一下,倘若真照著買賣商品房的思路,你也可以按揭的話,我攢個十年八年的,付個首付給你,其余的往后三十年慢慢還款,不也能包-養得起你?這么一看,一千萬也沒什么了不起嘛?!?/br> 談宴西竟一時啞然,不知該說她是破壞氣氛的一等高手,還是該說她:“……你現在這活脫脫的商人嘴臉,跟誰學的?” 周彌笑說:“身邊一個賓大mba的高材生,你說我跟誰學的?” 談宴西挺想再多陪陪她,然而手機振動,莫妮卡來電話催促了。 他碰碰周彌臉頰,“我今天晚上有個重要飯局,結束之后,還要去處理一件事。你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就待在這兒,哪也別去?!?/br> 周彌不大信,法治社會,還真有人能無視法紀地“解決”掉一個人,且她自認為自己還沒重要到這程度。 但她點頭答應下來,不在這時候讓談宴西放心不下。 談宴西走之前,親她一下,“可能今晚上回來很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br> “好啊?!?/br> - 談宴西返回到飯局上,一頓飯吃到約莫九點鐘結束,他沒回周彌那兒,而是單獨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公寓。 在那里待了一小時,整理些資料,而后打了幾個電話,便又離開了。 談宴西報了個地址,叫司機開過去。 他翹腿坐在汽車后座上,撳亮了頭頂閱讀燈,手指掀著薄薄的紙張,面無表情地翻著剛打印出來的一疊資料。 車開了約四十分鐘,抵達目的地。 在北城的另一頭,一處極為蔭蔽的小院,圈里人開的一家私人餐館,從不對外營業。 談振山今晚在這兒,協同談騫北,跟幾個要緊的大人物一塊兒吃飯。 小院里栽了兩棵柿子樹,高高地支向夜空,舊四合院的建筑格局,窗里亮著燈。 談宴西亮明了身份,門衛才許他進去。 他一手抄袋,一手拿著那文件,腳步疾速帶風,踩著規整的石板路,走到了亮著燈的那一間廂房門前,抬手,叩門。 不知哪一位的秘書過來開的門,認識他,笑著打了聲招呼,但沒有放他進去的架勢。 里頭幾道目光掃出來。 談宴西笑著,朗聲道:“打擾各位世伯小敘了,我是過來給父親送文件的?!?/br> 屋子里,談振山微蹙眉頭,揚了揚手,叫談騫北出去拿。 談宴西又說:“文件很重要,父親親自過目為好?!?/br> 氣氛凝滯一霎,談振山起身,振了振衣服,朝門口走去。 而談宴西依然規矩不缺地,沖在座諸位欠了欠身。 走到了院子里,談振山一聲低喝:“你搞什么名堂!這是你該來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