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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輕輕地撐了一下前座的靠背,微微抬手,一個幾無意義的、虛無的手勢,“麻煩停車?!?/br> “彌彌……” “停車?!敝軓浾Z氣堅定。 司機轉頭來,無助地看了一眼。 而談宴西只是摟著她,幾分偏執意味的,不松開,卻也沒什么莽撞的、試圖挽回局面的話。 周彌與他對視,柔弱、卻顯得毫不動搖地堅持。 終于,談宴西抬了一下手。 司機將車靠邊停下。 周彌最后再看他一眼,“不要再來找我了。祝你……可以再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人?!?/br> 她頓了頓,等待著。 只有沉默。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拉開了車門,一彎腰鉆出去。 寒風將她外套的下擺吹得卷起,她低著頭去拉拉鏈,而后朝著寒風背過身去,終于抬起手背,擦眼淚。 車一直停在路邊,打著雙閃。 談宴西無聲坐在黑暗的車廂里,看著她當真一次也沒有回頭,就那么往前走去,走到前面那個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出租車轉向燈閃了兩下,起步,匯入北城千萬朵的燈火里。 第55章 面包和愛情 路口臨停, 司機焦慮極了,生怕被電子眼拍到,不由地出聲提醒:“談總, 接下來去哪兒?” 談宴西這才回神, 叫他開到姚媽那兒去。 他心里煩亂,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煙盒, 才意識到手里還攥著那條鏈子。 他面無表情地開了窗,冷風灌進來。 他一松手。 車正好起步。 那淺金色的細鏈, 落在地上, 被拋卻在滾滾的車流之中。 - 姚媽來開門, 見談宴西神色沉冷, 不由一愣,然則, 她關心的方式,由來只是詢問他晚飯吃過沒有,要不要吃點夜宵。 談宴西說:“不用。我上樓去躺一會兒?!?/br> 姚媽滿眼擔心地目送他上樓去, “那你餓了想吃點什么,隨時叫我?!?/br> “您休息去吧, 用不著管我?!?/br> “……哎?!?/br> 談宴西走進樓上臥室, 脫了外套扔在椅子上, 也沒開燈。 點了一支煙, 便斜著往床上一躺。 光線昏朦, 隱約能瞧見繚繞而起的淡青色煙霧。 ——這是第一天, 一敗涂地的慘烈心情, 偏要再催眠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去視察項目進度。晚上衛丞這廝倒還好意思聯系。 他少見的罵了句臟話, 罵得衛丞莫名其妙,問他,吃槍子啦? 第三天,工作結束去姚媽那兒,晚上熬魚湯喝,他端著湯碗,一邊悶聲不吭地喝湯,一邊聽姚媽絮叨。 第四天、第五天……俱是如此。 到了第六天,第七天,公司員工十丈開外,見他就躲,凡他過處,噤若寒蟬。沒誰敢這時候頭鐵去匯報工作,這么冷面修羅的氣場,誰靠近誰遭殃。 大家有事都叫尹策去代為傳達:那畢竟是你親表兄呢,自家人總會多三分顧及。 尹策簡直坐蠟:自家人罵起來更不留情面! 大家便偷偷問:談總到底怎么了? 尹策也了解不清楚,只大約知道:失戀了罷。 結果根本沒人信:扯淡!你說談總是得了不治之癥都更靠譜些。 這天,談總在晨會上又將一個小管理給罵得狗血淋頭,這小管理摘了黑框眼鏡在那兒偷偷抹眼淚,一米八的漢子委屈的像個三歲小孩兒。 尹策覺得,自己作為談宴西的左膀右臂,是該冒死進諫了,便趁著會議結束的時候,跟過去問談宴西:“三哥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 “我能遇到什么事兒?” 尹策委婉極了:“……要是覺得壓力大,可以去休個假?!?/br> 談宴西瞧過來的目光涼颼颼的,仿佛在說,蠢貨,現在就想篡位,還早了一百年。 尹策無語凝噎。 正這時候,談宴西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非常稀奇,是祝思南打來的。 上回退婚那事兒,祝思南替他在祝家說了不少好話,才叫事情尚算和平地解決,不至于真鬧到談祝兩家斷絕往來。 談宴西自知是欠了祝思南一個人情——說出去,人人都知道祝小姐是被談三退了婚,多少算個笑話。要不是祝思南這從小在人唾沫星子里游泳練就的鋼鐵心,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上門來罵他八輩祖宗了。 祝思南開門見山,來找他還人情的:她有個讀大四的朋友在找實習,想委托他幫忙安插個崗位,能正兒八經地跟著鍛煉做實事的那種。 不用祝思南說得明白,談宴西就知道是什么性質的“朋友”,祝小姐跟這兒玩養成“小鮮rou”呢。 談宴西:“祝家偌大的家業,要我安排實習?” “屁話這么多,你就說行不行吧?” “你把簡歷遞上來,我叫HR先看看?!?/br> 祝思南說聲“謝謝”,剛準備掛,談宴西又忽然叫住她:“你在北城?有空嗎?” “干嘛?” “請你喝頓酒?!?/br> 祝思南陰陽怪氣:“我這是聽見了什么會折壽的話?” 兩人找了個清吧。 酒一開,談宴西也挺開門見山:他身邊這些狐朋狗友,是指望不上了,他認識的人里頭,了解談戀愛這事兒,又了解女人的,他就數得出她這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