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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盡力使自己聲音顯得輕松些,“說來說去,你就是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兩地奔波的很累嘛。你還是想要我隨叫隨到,是不是?” “我真沒這意思。我不過想叫你輕松點……” “誰更輕松一點?” 談宴西看她的目光深了兩分,“彌彌,我覺得你有點鉆牛角尖了。你怎么不問問我,方才衛丞提到的婚房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終歸,反正與我的意志無關,都是你單方面的決定?!?/br> 談宴西便有三分的無奈,“彌彌,我現在真有些弄不懂你。是你說的,你要名正言順,你要圓滿結局。只要你松口,我明早就跟你去登記結婚都行?!?/br> “我也弄不懂你。為什么就那么篤定,我一定就會答應你呢?” “你如果真那么不想再跟我扯上關系,何必……”說到這兒,談宴西頓了頓,伸手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錢夾,從隔層里,抽出一條細細的淺金色鏈子。 周彌睜大眼睛,難以置信:“……怎么會在你這兒?” “落在503門口了?!闭勓缥鞫⒅?,“我起初不信,回去翻你給我寄回來的那一箱禮物。別的你都寄回去了,獨獨這個。還有一枚戒指,那時候丟給你叫你拿去玩的那紀念品?!?/br> 所有禮物中,最不值錢的兩樣。 那晚周彌和同事去十六區的小酒館喝酒,回去之前去了一趟那間公寓。 清早發現作為手鏈套在腕上的這鏈子不見了,一直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時候,掉在了哪里。還惆悵了好久。 原來…… 周彌喉嚨發緊,“所以……你是撿到了這條鏈子之后,立即去巴黎找我?!?/br> “……嗯?!?/br> “卻不告訴我,就留到現在?” 談宴西沒應聲,因為聽出來她聲音不對勁,立即低頭去看。 周彌并未避開他的視線,眼里有漸漸積蓄的水霧,她這一陣累積的那么多的情緒,好似終于被這一條鏈子給徹底引-爆: “……我終于明白了,你那么理所當然地認為,只要你回頭,我一定會答應。是因為——我保留你的東西,我還跑去公寓緬懷,我一定是放不下你。你是這么認為的,是嗎?你留著我的‘把柄’,可你就是不說,就等著這種時候,作為殺手锏拿出來,好讓我啞口無言……談宴西,你真就這么害怕輸嗎?” 她眨眼的時候,眼淚便滾落下來,可并不狼狽,反有一種疏離的決絕之感。 談宴西頓時就有點慌了,急忙伸手去摟她,“彌彌……” 周彌不推開他,也沒有任何動作,發顫的聲音,依然吐詞清楚:“你可以不尊重我的心情,可你為什么要高高在上地凌駕于它?就連給我過生日,你也要帶著鉆戒去,你是篤定我會因為感動而昏頭?你就這么急于將我當做一單生意拿下來?” 談宴西一愣。 “……我不是有意翻你東西。我會看見純屬巧合。我現在真感謝那時候我看見了,不然,確實,談總,你這樁‘生意’多半已經談成了?!?/br> “彌彌……”談宴西伸手,去抬她的下巴,他手指觸到她面頰上滾落的眼淚,微涼的觸感,“隨你怎么說,可你不能否認我是真想跟你重新開始?!?/br> “你的重新開始,不過是希望我們回到前年的冬天??赡鞘?2歲的周彌,愿意為了一種單純的迷戀飛蛾撲火。你問沒問過,眼前的這個24歲——已然要邁進25歲門檻的周彌,她還想不想再要一次粉身碎骨?” 自重逢以來,周彌的思緒從來沒有此刻這么清醒過。 她沒有退避地注視著談宴西,唯一無法克制的是眼淚和心底灼燒的痛感。 “……你不在意。你只是想要贏,不但要贏,還要用你最游刃有余的方式去贏,要贏得體面,贏得不狼狽??墒?,憑什么呢,憑什么只有我在你眼前這么狼狽,這么不體面。一次不夠,還要第二次。就因為我愛你嗎?” 談宴西有啞口無言之感。 她太聰明了,他從前就知道。她一點即通,又有分寸的慧黠,也正是他迷戀她的地方。 只不過沒想到,這份聰明是一把雙刃劍,用在他身上,同樣的一針見血。 “我一直在心軟,我明知道,你還在用你以前的方式圍獵我,你偶爾的服軟和克制,都是在加強我心軟。我還是心軟,還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磨合得好,能不能把我們扳回到正常的軌道上去……” 周彌頓了頓,“事實證明,我還是太理想了。一開始就是錯的,那么延續原來故事,又怎么可能變得正確?!?/br> 她聲音沙啞,一低頭,眼淚便滾落下去,落在他的手臂上。 周彌只趁著這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完:“跟你分開的這一年里,我嘗試過蹦極。結束時,我想,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既然死過一次,都沒辦法忘記你,那我無妨就繼續生活在這廢墟里??墒?,我喜歡憑吊,也不代表幻想破滅的東西還能復原?!?/br> 眨了一下眼,隔朦朧的水霧去看他,“……就這樣吧。我已經不想要不打烊的游樂園,我想要疲憊回家時等我的一盞燈。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舍得,也不忍心看你繼續跌到紅塵中來遷就我。對你對我都是負擔。我已經接受了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有結果?,F在不過是再次論證了這個結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