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嗯。家里老爺子凌晨送醫院了,現在在ICU觀察?!狈置髀犓剖f火急的情況,談宴西只是動作迅捷,卻并不慌,還能替她安排:“你接著睡吧,我安排司機明天上午來接你?!?/br> 周彌心里受用他的周到,但是想一想,受不了自己一個人待在孤山深林里,還要擔心他的行蹤,便也立即爬起來,“我跟你一起回城。你先去前臺退房,我收拾東西馬上就過去找你?!?/br> 談宴西看她一眼,沒說什么,點點頭,穿好衣服之后,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洗了一把臉,就先出門去了。 屋里還剩的東西不算多,十分鐘不到便整理完畢。 周彌推著箱子,回到前臺大廳。 談宴西已將車開到了門口,黑夜里打著兩束燈。 他下車來,幫忙放了行李箱在后備箱里,再回到車上。 周彌爬上車,這時候才覺得后頸都是緊繃——深夜里爬起來,山里氣溫低得能呵出白霧。 下山的路,靜得讓人心悸,被兩側茂密樹冠遮蔽,不見天光,唯獨汽車的近光燈,辟出一道微弱的光明。 周彌分外厭惡這種不安感,像在奔赴什么前路茫茫的現世。 談宴西讓她在車上再睡會兒,她點了點頭,始終毫無睡意。 一種本能直覺,讓她忍不住回頭張望。 即便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心里還在想著那一盆火,那燒木炭的香味和聲響。 可惜,他們仍然沒有一個獨自的、完整的、不被打擾的晚上。 第36章 “寵愛”和“器重” 談宴西將周彌送至小區門口。 所幸凌晨一路通暢, 沒耽擱時間,只是他們都熬紅一雙眼睛,身體沉得像綁了沙袋, 卻無睡意。 談宴西叮囑周彌回去早些休息, 沒保證下回什么時候見面,具體情況他也得去了醫院才知道。 那醫院門崗, 登記之后才肯放行。 談宴西拿筆往簿子上填了姓名和身份證號,一面手機給談騫北去條微信, 詢問病房號。 凌晨的醫院幾無人聲, 霧靄沉沉的夜色下, 零星亮幾扇窗。 談宴西到地方, 只有談騫北在那兒陪護。 少不了討談騫北一頓訓斥:電話去了有兩個多小時了,這時候才到, 是怎么著,老爺子的死活不如工作重要,還是在哪個女人的溫柔鄉里鬼混? 談宴西一句不辯駁, 多少覺得大哥后半句說得也不算錯。 待看見談騫北氣順些了,他方才問道:“老爺子情況怎么樣?” 談騫北:“誰說得準?,F下也只有觀察?!?/br> 談騫北告訴他, 老爺子是夜里起夜的時候倒過去的, 家里保姆發現了, 給談振山打電話通報, 談振山緊跟叫了急救電話, 倒是沒耽誤時間。 送醫院算是搶救回了, 但脫不脫得了危險, 兩說。 早先大伯一家、堂姐、談振山、尹含玉、大嫂,連同談明朗都來過了,女眷哭倒一屋子——人還沒去呢! 談騫北身份使然, 絕少在公開場合流露情緒,他因為手段雷霆,沒少被人詬病閻羅王脾性。 今日倒難得兩分失態——他剛上小學那會兒,談振山留駐外地,他的親生母親,也即談振山的元配夫人舍不得丈夫,也跟去陪同。 談騫北被留在北城,算是被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的。后來自己成家立業,每一步坎,也全是仰仗了老爺子的人脈,才邁得那么順利。 談振山那脾氣,跟孩子從來不親厚。隔了一代的緣故,有些牢sao話,談騫北卻能跟老爺子講。 他們爺孫關系,到底不比常人。 談宴西說:“大哥明早不是還有會?你回去休息,我來替你?!?/br> 談騫北的會議一般早早定了日程,輕易更改不得。 眼下都四點多了,他回去也只夠休息兩個小時,但身體不比年輕那會兒,熬不住了,還是應了談宴西的提議,叫他提點神,有什么動靜多注意些。 談宴西再三保證,絕無閃失。 老爺子既住在ICU里頭,醫護人員24小時候陪護,他一個家屬,眼下也派不上什么用場,只坐在那玻璃墻外,干熬。 次日清晨,談振山和尹含玉又過來了一趟。在談振山跟前,尹含玉一貫是半句話也不敢放。談振山也沒別的什么新鮮說辭,跟大哥昨晚上的那番訓斥如出一轍。 眼下談宴西可不愿多生事端,凡他們說什么,乖乖領受便是。 之后,大嫂又來醫院,替了談宴西的位置,后頭再是堂姐。 談家輪番上陣,守了兩天兩夜,老爺子脫離危險期,轉送加護病房了。 照顧病人由來是苦差事,可誰都不敢怠慢,甚而卯足了精神“表現”,生怕一不小心在老爺子跟前落個不好的印象。 談宴西覺得好笑。 又過幾天,老爺子能說話、能下床走動了。 這天恰好是談宴西陪護。 出院尚得好一陣子,老爺子待著無聊,便讓談宴西叫人把棋盤送來,兩人下一局棋吧。 老爺子下地也撐不住太久,棋盤是架在病床的支架桌上的。 談宴西叫老爺子執黑,不貼目。 老爺子瞪他:“可是瞧不起人了?!?/br> 談宴西笑說:“這不念您大病未愈,體力不支嘛?您寶刀未老,我哪兒敢瞧不人。我的圍棋還是您指點的呢?!?/br> 老爺子這才受用接受,拈子,落在小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