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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桑寧這次似乎沒怎么上道,繼續追著問:“那為什么會沒有名字?” 曲小路擺出最完美的狼外婆的笑容無比耐心的解釋說:“你想啊,人類的名字是誰起的?總得是父母啊,親族長輩啊,那總得是有家族親人的前提下吧?但是像人類也有很多孤兒流浪兒就有可能連名字都沒有,后來撿到他或者照顧他的人叫他什么他往后就叫什么。 何況鬼怪大部分都是獨來獨往而不是以親族的方式生活的,像玉盞那種有血脈可循的還好,生下他的人自然會替他命名。但大部分木系妖怪或者自然成精的妖物,精魅,都既無父母主人也無親族,當然就沒有正式的名字,隨緣找個名字叫著就是了?!?/br> 他如此耐心的掰開揉碎細細列舉說這么詳細無非是想要把桑寧繞暈了,可桑寧就是不上道兒,“可華老師說蚌珠都是成精的老蚌孕育的啊,那孕育你的老蚌不就是你的親人了嗎?他沒有給你起名字嗎?” “他……”曲小路的笑容繼續凝固,“他太老了,當時已經有些老糊涂了,忘記給我正式命名……” “那他孕育你幾百上千年的,平時總有個稱呼吧?不會連稱呼都沒有???”桑寧居然還很認真的在提醒他。 ——開什么玩笑,那個名字他怎么可能說出來? 他現在也算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大妖怪了,在有明確等級區分的精魅之中更是地位無人能敵,怎么能讓桑寧知道她以前和玉盞喊著他“娃娃,娃娃”還整天把他抱來抱去! 他于是也不繞了,用了最簡單直接粗暴的轉移話題方式——“桑寧你餓不餓?” 雖然桑寧已經漸漸接受了她現在的身體“不吃飯也不會餓”這個事實,但是不提的時候還好,一提起來就還是……“有一點?!?/br> “我去給你拿點吃的?!?/br> 曲小路終于成功的岔開話題,雖然他拿著點心回來時桑寧屈膝坐在床上又想起這件事問他—— “小路,你有想念過養你的老蚌嗎?來人世這么久有沒有回去看看他?” “想當然偶爾也是想的,”小路把點心盒子遞給她,自己閑適地靠著床頭坐在她旁邊,“雖然妖怪跟人類不太一樣,一旦離家就幾乎不會再回去——有些像是動物會把獨立的幼崽趕出去,往后就各過各的不再相干。所以說是想念還不如說懷念,只是想想卻不會特地再去見面。何況現在也已經無處再去尋他了,自從人類開始往海洋發展,他已經跟著海里的其他眷族一起遷移到海的更深處。在陸地上尚且人海茫茫難以找到一個人,何況那么深那么廣闊的海底?!?/br> “那以前的海底,真的有龍了?” “有啊,在千年前他們可是海里絕對的霸主,現在卻一樣要躲避開人類給人類讓路也真是不可思議?!?/br> “那他們現在也還在更深的海底了?” “不知道。他們大概是比任何妖族都更早察覺到妖道衰落的,也就在更早之前就遷徙到連海妖也不曾去過的海底深處了,那之后就完全沒有他們的消息,也許他們還在那里生活,也許適應不了環境已經滅絕了也說不定呢?!?/br> 桑寧回想著,是在哪一次呢,在來往于妖怪村的旅途中,華老師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曲小路帶著幾分悵然說:“現在能在人世間存活下來的大多是適應了人類社會的妖怪——以前妖道衰落時我也奇怪過,為什么上天會選擇了人類呢?我們明明比人類更強,為什么卻是我們給人類讓路呢?可是這些年看看人類科技的發展似乎也就明白了,妖怪們有些地方太得天獨厚,有些地方又太限制于先天的本質,再過一千年也是不可能有什么發展的……” 時代選擇了人類,舍棄了妖道。 曲小路拍拍桑寧的頭,頗有些語重心長,“所以你就這樣當個人類就好,實實在在的活一輩子,生個孩子,人類就是這么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的……” 說著曲小路自己卻頓了頓——等等,他能生孩子嗎? 如果是華玉盞的話說不定還能跟桑寧生個半人半妖的孩子,可是他想要取代華玉盞跟桑寧發展關系的話要怎么生孩子?生顆大珍珠嗎?? 桑寧沒發現曲小路的異常,自己卻也在疑惑現在她還能算是個正常的人類嗎?她這個木頭人的身體要怎么生孩子?生個木頭人嗎?? ——還是不要繼續考慮生孩子的問題了??! …… 夜里桑寧又一次從那個桑園被無數黑色觸手吞沒的惡夢里醒來,對小豪的擔心似乎也因為這個夢的反復出現而與日俱增,而她能做的卻只是不斷的練習制造空間和用空間抓鬼。她現在可以在一個玻璃彈珠中造出一個地牢,詳細的分成不同的牢房單獨關押逃離的鬼怪,不再是一股腦的有多有少亂關一氣。 甚至還能聽聲辯位,一顆彈珠扔出去,打開空間的瞬間周圍十米內哪怕是一只蚊子也可以在她的意志控制下被關進去。雖然臨到深秋蚊子越來越少也沒找到其他可以替代的練習品。 所以理論上只要給她足夠多的玻璃彈珠,再多的鬼怪她也可以抓得住。 睡不著時她就爬起來制造空間,床底下已經快要滿滿的攢了一箱子彈珠。制造的是足夠多,發愁的只是一旦真的到了要去桑園的那一天她要怎么帶上這么多的珠子。 做了一會兒口渴時發現屋里的水瓶里已經沒有水了,桑寧拎著水瓶下樓去廚房,她平時很少來,因為廚房實在是有點大,家什材料齊全得堪比飯店,雖然收拾的井井有條但不熟悉就總是找不到要找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