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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的黑煙越來越重,幾乎已經到了呼吸困難的地步。 三個人起初是想要聽老人繼續說下去才沒有去打斷他,然而此時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像缺氧似的昏沉得有些說不出話。 他們耳邊開始出現幻聽,像是有很多孩子在笑在跑,嘈雜里伴隨著隱隱的歌聲—— 屋里的黑霧濃得像是連燈光也看不清了,高學夫摘下眼鏡揉了揉額頭和眉心,想要開口但顯然有些艱難,恍惚的視線里燈光也暈成了一團好像格外遙遠…… 不對,并不是他覺得遙遠,是真的很遠—— 他視線里暈成小小一團的燈光并不是小屋里油燈的光,而是遠處人家窗戶里透出來的光——他們并沒有在那間小黑屋里? 透過濃霧似的黑煙所看到的,是已近深夜的村子,他們就站在村路上,小屋,油燈,面前長著鱗片的孩子都消失不見。 遠處有孩童奔跑玩耍的聲音,在這么深的深夜里,家家戶戶門戶緊閉,這些在外面玩耍的孩子頓時讓人感覺到一種異樣—— 老人還站在離他們兩步距離的地方,就像在小屋里時那般仿佛沒有動過,身子微微顯出傴僂,雙目看向遠處。 那些在村子里奔跑追逐的孩子漸漸跑近了,與他們擦身而過,個個都是同樣的魚眼青鱗,裂開嘴笑起來的時候更是露出一嘴細碎的魚牙。 這種怪物一樣的孩子見到一個已經夠瘆人了,一來一群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任由那幾個孩子從身邊跑過,生怕他們注意到自己,隨時變成食人魚撲上來咬上幾口。 老人的目光仿佛漠然地看著那幾個跑過的孩子,嗓音越發蒼涼:“——起初村里有這樣的孩子,都是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知道——因為人在恐慌的時候,是什么可怕的事都會的做出的。 早先就有人說這些孩子是水神娘娘的孩子,那些長著魚鱗的嬰孩死了,就是被水神娘娘收走了。所以就有人提出要把這些孩子也沉湖,可是都是村里的孩子都有爹媽,誰也舍不得。 舍不得,然后就變成了這樣……白天這些孩子都被藏起來,一到晚上卻關也關不住,在村子里四處玩耍??梢钦l半夜出門碰上他們,任你是盛年還是壯漢,都會被他們拖走就此有去無回,等找到時,又是浮尸一具?!?/br> 徐艦正聽得瘆的慌,突然覺得身后有異,一轉頭就看到一個魚眼青鱗的瘦干小孩正站在身后歪頭看著他,那雙駭人的魚眼嚇得他寒毛乍起直蹦到柯正亮身后,用柯正亮一米六的小個子艱難地擋住自己。 然而柯正亮就算擋住了這一個,楊豐旭和高學夫卻發現他們前前后后都已經零散地站著幾個青色的孩子,一雙雙魚眼清涼清亮的眨也不眨一下,臉上在笑,眼睛里卻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第11課時 “我我們被包圍了!柯正亮快變成超人趕走他們!” 楊豐旭和高學夫很無語地看著徐艦把自己一米八幾的個子努力擋在只有一米六多的柯正亮身后,頓時就連四周危險的氣氛也抵擋不住nongnong的惡搞感撲面而來——徐艦同學你丫是來搞笑的嗎?? 可是他們此時的情況真的很不妙吧? 仿佛全村的魚眼小孩都像發現了獵物聚集過來,全身的鱗片仿佛泛著寒光,一嘴細密的魚牙看得人頭皮發麻。 他們也會被帶走嗎? 楊豐旭急忙對老人問:“為什么他們就看得見我們?之前那小孩的父母根本看不見我們??!” 老人卻是不急不緩的回答:“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都是過去發生過的情景,人也好,事也好,不過是從縫隙里截取的一個投像——但是在這個投像里事物的本質是不會變的,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所以妖鬼這種東西也保持著它的力量,自然能夠察覺到你們這些‘異物’?!?/br> ——這里只是時空縫隙里被扭曲復制出來的一個片段,但這個片段卻是真實的。 而他們則是本不該存在于這里的異物,這讓他們對于普通人來說跟妖鬼沒有兩樣,但對于妖鬼來說卻成了相似的存在。 存在是相似的,力量卻是懸殊的。 楊豐旭盯著老人問:“如果我們在這里受了傷甚至死亡了會怎么樣?” “嗬嗬……怎么樣呢……”老人笑著,卻沒有回答。他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袋鍋子,“那就先回去吧,這村子的故事很長,咱們慢慢來,不急?!?/br> 說完一口黑煙吐出來,又一次將他們包裹。 幾經□□的肺部似乎已經漸漸習慣了煙霧,他們被嗆得咳了咳,卻已經不再感到肺里的刺痛。 煙霧散去能夠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依然還站在借住的院子里,依然是白天,天空還是不見太陽的鉛白色,卻頓時讓人覺得真實和親切。 楊豐旭見老人要走,趕忙上前想要攔住他卻又遲疑了一下不敢靠的太近,只能擋在他要離去的方向上問:“老人家,您到底是什么人?您不是村長吧?為什么你們長得那么像?” ——他絕對不是村長,不只是人和非人的不同,而是這個人身上并沒有水澤村的村民和村長對他們懷揣的那種惡意。 他不像是水澤村的人,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然而老人那雙沉淀著淡漠的雙眼看了看他,卻緩緩說:“我就是村長?!?/br> 這個回答著實讓他們意外,在升起不安和戒備的一剎那老人卻繼續說著,“我在這個村子里已經呆了快一百多年,以每一任村長的樣貌出現。是每一任村長和代代村民造就了我,我就是他們為了遠離恐懼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所舍棄的,所謂人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