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這顯然是吩咐暗中跟隨的暗衛。 景御本身長得極為俊美,是那種光風霽月的君子長相,劍眉鳳目,高鼻薄唇,氣質尊貴而不會顯得咄咄逼人。 但他這么冷淡地垂著眼眸,居高臨下的吩咐時,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讓人不可直視的威嚴氣勢,仿佛九天之上高高在上、冷漠地俯瞰世間的神。 那紈绔子弟顯然也被這氣勢震住了,兩腳顫顫的幾乎要站不住,過于肥膩的臉上也止不住地冒冷汗。 你你你他用手指著人,連話都說得艱難,我告訴你,本大爺可是你惹不起的,我可是當今陛下的小舅子! 楚鳳岐:??? 據他所知,景御后宮根本就沒人,哪來的小舅子?說謊也不編個不那么容易拆穿的身份,這明顯一看就是假的啊。 那紈绔可能以為對面的人是被他的身份鎮住了,又洋洋得意起來:陛下最近最寵的楚公子你們是知道的吧?我告訴你們,我可是那楚公子的親兄長! 楚鳳岐:?。?! 他怎么不知道原還有這么個親人? 心內暗暗覺得好笑,這是被訛到本人頭上來了? 那紈绔氣焰更為囂張:你們要不把雅間讓給我,我就讓他給陛下吹枕頭風,給你們通通治罪! 楚鳳岐: 他眼角抽了抽,有些惱又有些尷尬。 還吹枕頭風呢,他就是個名義上的好不好? 眼看這紈绔都要把他說成禍國妖妃了,他不得不打斷這紈绔的話:據我所知,那楚公子并沒有你這么一號親屬。 你又不是楚公子,你怎么知道有沒有? 哦,不好意思,我就是那楚公子本人。 你你你胡說!楚公子在宮中,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那紈绔神色慌里慌張的,但還是強行鎮定。 陛下,你說呢?楚鳳岐嘆了口氣,看向旁邊的景御。 這個紈绔冒犯了景御,想來下場不會太好。他現在顯露身份也不會怎樣。反正這紈绔暫時是逃不掉的。 你你們!那紈绔終于徹底慌了起來,因為沒人敢假冒陛下。 拖下去。景御蹙眉。 暗中的暗衛聽到吩咐,悄無聲息地把人敲昏了過去,然后再悄無聲息地把人拖走。 楚鳳岐看戲一般地看著這一幕,卻沒多說什么。 他只是有點好奇:這家天香樓是祝小侯爺的? 祝之鶴看起來不像是會開酒樓的人啊??雌饋砭鸵挥问趾瞄e、游戲人間的風流富貴公子哥。 名義上是祝之鶴的。 嗯?楚鳳岐更為疑惑了,名義上? 莫非是哪個大商人大富豪借了祝之鶴的名頭開的酒樓,以達到威震旁人、減少是非的目的? 是啊。景御云淡風輕地道,實際上是孤的。 楚鳳岐: 原來暴君還兼職開酒樓? 不過想想好像也還算正常。開酒樓賺點私房錢嘛。而且酒樓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還能方便收集情報。他 但他忽然想到,景御剛才說過,這家酒樓尤其以甜點出名。 陛下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楚鳳岐眨眨眼,很是好奇和不解,干嘛開一家以甜點出名的酒樓? 想開就開了。景御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又恢復了自然,依舊是一貫的冷冷淡淡。 這還真是有錢任性。 但是吧,既然都任性開酒樓了,怎么就不開間符合自己口味愛好的酒樓呢,而是開了間以自己不喜歡的甜點為特色的酒樓? 楚鳳岐不禁感慨,暴君的腦回路果然非同一般。 只能碰巧便宜了他這個嗜好甜點的。 ** 同一時間,天香樓對面的茶館里,二樓一間雅間,一個青衣男子看著窗外負手而立,氣質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儒雅,舉手投足也帶著點與常人不同的貴氣和講究。 但奇怪的是,他的面容卻是極其普通,丟到人群中也不會讓人注意到的平凡。 跪在地上的一名侍衛模樣的人低著頭,戰戰兢兢地稟報: 子,既然已經探清那個暴君確實是迷上了楚公子,您看下一步該如何動作? 不急。青衣男子輕笑一聲,那姓景的一向心思深沉,詭譎難測。焉知這表面的恩寵是真是假,是否是為了釣出后面的大魚? 那個被我們蠱惑的蠢貨剛剛已經被抓了,會不會由此查出我們的存在? 安心點。我們不過是借著路人的一句蠱惑讓那蠢貨假扮身份,也是過路人無意間引他去酒樓,查不出什么來。倒是難得見那姓景的情緒外露,煞氣這么重,平時可是不輕易動氣的。 青衣男子沉思一會兒,忽然又是一笑:可見我們小楚或許還是有點本事的啊。 侍衛低頭不敢直視:都是子神機妙算,下了一步好棋。 這樣吧,讓安插在宮里的棋子動一動,催一催我們小楚加快進度。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青衣男子點了點頭:去吧,注意著點。 是。侍衛眼底閃過一絲恐慌,似乎對這青衣男子極為懼怕。 明明這青衣男子看起來很是溫和無害,但侍衛卻是對此懼如蛇蝎,讓人疑惑這青衣男子是做了什么,才讓人如此畏懼。 ** 楚鳳岐不知道天香樓對面的茶館里有人說起他。 他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面前的一桌早餐,尤其是桌上過半的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的甜點。 天香樓的早點種類極為豐富,其中甜點更是著名。 他舉著筷子一一品嘗過桌上各式各樣的早點,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相比起他的盛情,景御只是慢條斯理地拿著白瓷小勺子吃碗里熬得正好的粥,再優雅地時不時動一下筷子,不疾不徐的,吃相雅致。 陛下,你也吃啊。楚鳳岐動夾了個景御喜歡的翡翠蒸餃到景御碗里。 畢竟是景御帶他過來的。要不然他也享受不到這一桌美食。為了以示感謝,他總得禮儀上的表示表示。 而且今天暴君竟然難得的不限制他吃甜點! 要知道暴君平時可是讓人嚴格控制他每天的吃甜食的量,根本不讓他一下子吃甜食吃個心滿意足。 讓暴君知道他暗中偷吃甜食,甚至還會克扣他第二天的甜食量,簡直沒一點人性! 也不知道景御今天為什么如此大方,不禁他吃過多的甜食。 思考了一會,楚鳳岐覺得或許是因為他給暴君送了禮物? 如果真是因為送了小泥人這個禮物,那暴君也是挺好收買的。 在甜食的巨大誘惑下,他都不禁暗暗動心思要多收買收買暴君了。 這么高興?景御支著腦袋看他,鳳眸微闔,姿態有些慵懶隨性。 楚鳳岐手里正用筷子夾了塊紅豆糕,聞言眨了眨眼,干凈漂亮的眼眸里閃著光:如果陛下不管控我每天的甜食量,我能更高興。 他期盼地、眼巴巴地看著景御,想借著景御現在心情不錯,給自己請求增加點福利。不說完全讓他放開了吃甜食,起碼每天讓他多吃點吧? 想要多吃甜食?景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要看你的枕頭風吹得怎樣了。 楚鳳岐: 第20章 楚鳳岐在宮外吃喝玩樂一天, 傍晚才從宮外用過晚飯,依依不舍地回來。 至于景御上午的那句那要看你的枕頭風吃得如何了,他全當是景御在調侃了。這句有關枕頭風的話, 大概是由那個紈绔說的那句讓他給陛下吹枕頭風有感而發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竟然這么出名了。 出名到都有人冒充他的親屬, 去招搖撞騙、仗勢欺人。 他懷疑現在京城里的人大概都背后議論他是禍國妖妃吧?還是那種十分善于吹枕頭風、熱衷蠱惑君王的妖妃! 殊不知他就是個明晃晃的、十分惹眼的擋箭牌啊。 跟景御打了聲招呼, 楚鳳岐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但一踏進寢殿,他腳步一頓, 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幽寒的光。 他的寢殿被人動過了。 他表面看似隨意, 但經歷過末世后自然不可能不警惕小心。 寢殿里的每一處布置他都了然于心, 每一個細微之處他都看在眼里。 吩咐過殿中做事的宮女太監后, 也沒有人會多事亂動。 所以寢殿被動過極有可能是外人出手。 楚公子, 您回來了?殿中伺候的宮女太監們見到他回來,紛紛笑臉相迎。 都先下去吧。 他神情溫和地揮手讓那些人退下,纖長卷翹的睫毛輕垂下來遮掩住眼底的寒光。 也不知道會是什么人動的手。 暴君應該不太可能。目前他們合作尚算融洽, 沒什么動機要動手。除非是已經查到了一些他真實背景身份的線索。 剩下的也就是南巫國可能性比較大了。 想到原主的真實身份背景是男巫國安插過來的間諜,他就頭疼得很。 沒一會兒, 楚鳳岐從寢殿改動過之處的蛛絲馬跡中,找到了一張寫著字的小紙條。 小紙條上寫的是一首常見的、表面看著沒什么特殊含義的詩。 但實際上詩中卻暗含深意, 以特有的方式給他傳遞了指令。 原主原來是景朝人,但卻是南巫國特意培養用來對付景御的藥人, 是一個間諜。更準確的說,是南巫國野心勃勃又擅長用蠱毒的五皇子親自挑選并培養出來的間諜。 景御本人謹慎小心又武功極高, 想要刺殺成功可能性極小。對起居飲食也十分注意,想要下毒也不容易。因此南巫國五皇子另辟蹊徑培養了個藥人, 還大費苦心地安排了有利的身份。 但其實原主并沒有見過南巫國五皇子的真面目,偶爾見到南巫國五皇子時,那五皇子臉上也帶著□□。 原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南巫國的間諜。 南巫國五皇子看中了原主的根骨和容貌, 設計把原主弄得家破人亡后,又假仁假義地把原主從人販子手中買下,對原主多有照顧,讓原主對他感恩戴德,把他當恩人和兄長,并自愿甘當藥人,要為這位被景朝皇室弄得家破人亡的兄長報復在位的皇帝。 原主知道的事情也很少,就連聯系也是被動的,只能等著其他間諜聯系他,而根本不知道怎么聯系其他間諜。 這張紙條上的詩就是以特殊的方式,傳遞了讓他多接近皇帝的指令。 這個接近自然是指有親密接觸的接近。只有這樣,作為藥人的他才能把身上的毒性傳遞到皇帝身上。 想來是這幾天他妖妃的傳言傳得多了,南巫國的人也忍不住動作了。 當然,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正月十五元宵節是景御的壽辰。萬壽節加上元宵節,可謂雙重喜慶。而正月十六那天,被景御御駕親征打敗的北狄國會有特使到景朝覲見賀壽,并正式遞上俯首稱臣的國書。南巫國也會以鄰國的身份派使者過要來賀壽。 北狄國已經稱臣,南巫國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自然知道處境堪危,急迫地要加速把罪魁禍首的景朝皇帝干掉。 楚鳳岐面無表情地把手上的紙條燒掉。 南巫國的陰謀詭計最后當然不會得逞,反而南巫國會因此自取滅亡。 但現在他不得不考慮的是,他現在是間諜的身份! 一個遲早是要被揭穿的間諜身份畢竟南巫國的人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找上他,逼他動手。 而且他還自己為了活命編造謊言,說他是景御的救命恩人,同時還是兩情相悅的戀人這個謊言在他的真實身份背景被揭穿后,也會隨之被揭穿。 安逸了這么些天,他都差點要忘記自己的目標是尋找機會逃出宮去,從此做條愉快的咸魚,逍遙自在。 雖然現在也是吃穿不愁甚至還能享受各式御廚美食,咸魚得不能再咸魚,但這是有極大的風險的??! 有間諜身份這把危險的利劍在頭上懸著,他總得提前做好出路打算。 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他嘆了嘆氣,閉著眼趴在桌子上不想動彈,連從宮外帶回來的小零食都沒心思吃了。 尤其是看著帶回來的那串糖葫蘆,一向算是樂觀的他忽然有些煩躁。 ** 楚鳳岐在嘆氣的時候,御書房內,景御從暗衛那里知道了今天那個冒充楚鳳岐兄長的紈绔子弟的身份。 不是什么權貴子弟,就是一個剛到京城沒多久的一個富商家的獨子,因為家中父母長輩溺愛,被嬌慣得又蠢又無能。 本來這紈绔在小地方橫行霸道慣了,雖然手里錢不少,但在京城這邊比不上這邊的紈绔們有錢有勢,憋屈了好一陣子。 正巧前兩天偶然聽到有人談起新進后宮備受恩寵的楚公子的傳言,又聽到那人感嘆如果是楚公子家里人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就一時起了心思,冒充楚鳳岐兄長的身份。 這一冒充,竟然還真有好幾個人信了。因為沒幾個人知道傳言中的楚公子的身份,又加上傳言中這楚公子是如何如何妖妃禍國,甚至受寵到陛下都為他不置后宮。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這紈绔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這楚公子跟陛下吹吹枕頭風當今陛下本來就有暴君的名頭,輕易就能給人安上罪名? 就這樣這紈绔騙了幾個人,那幾個人的妥協讓步讓他嘗到了冒充身份的便利,也就更囂張更大膽了起來,甚至聽到天香樓背后是祝之鶴祝小侯爺之后,也囂張得絲毫不放在眼里。 一身黑衣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暗衛單膝跪地稟報:這紈绔的背景來由都沒什么可疑之處,就是兩天前聽到路人傳言和今天早上聽人說起天香樓,有些巧合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