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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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凌若又來探望了宴云一次。 他靈敏的嗅覺,自屋內流動的空氣中,準確捕捉到一絲獨屬于宴云的情欲氣味。 加之她身上換了新衫,發髻重挽,種種跡象表明,她在自己離開期間,必然又歷經過一番欲望掙扎。 可會是因為什么呢? 凌若放眼周遭,終于在那空掉的白玉瓶子上找到了答案。 “師父……這玉肌膏……”他拿起空蕩蕩的小瓶,詫異地望向宴云。 “怎么?” “都……都用了?”凌若又問。 “有何不妥?”宴云覺得相當莫名。 “用在哪里了?”雖然有猜到,但凌若還是感到不可置信。 如此大的藥量,倘都用在那處,再無人幫忙疏解……那可真是要了命的事! “……問來問去煩不煩,既這么金貴,何必要拿來做人情…誰稀罕?!?/br> 宴云被問煩了,尋思他是嫌自己不知節約,浪費過度。 凌若忙結巴著解釋:“不、不是,只是為了讓這藥于傷口有鎮定的效果,弟子特意在其中加了合歡、荼靡…幾種山花。外敷并無不良,但若用在……” “?” “唉,總之就是……就是不能多用……” “難不成還會傷及性命?”她疑惑。 “不是性命的問題……”凌若心一橫,“是用多了,會有催情助興之效?!?/br> “你——”本來好好坐在桌邊的宴云蹭地一下站起來,整整一個下午,她被yin欲折磨的快丟掉半條命,xue心現在還隱隱酸痛,原來…卻原來都是這物的作用! 她抄起那早見了底的玉瓶,燙手一般憤恨地砸到他身上:“帶上這腌臜玩意兒給我滾出去,什么破爛東西,往后休要在為師面前現弄!” 宴云如此惱羞成怒,凌若當真哭笑不得。 不知是該說她傻,還是膽子大。心中又頗好奇她在被藥效牽制時,又做了些什么……若當時自己也在的話…… ***** 風波一陣來去匆匆。 玄鵠子一死,那被他迫害的鳶洺,亦順利得救。 經過凌若十多日的用心調理,鳶洺涽懵的神智漸漸恢復到正常。 宴云心中有愧,提出要與她一敘。 不想她非但不愿見,還讓凌若捎了話,說自己心中郁結,想要下山散心,歸期未定,萬望她不要橫加阻攔。 如此,宴云只能由著她去了…… 派里在出事后頗忙碌緊張了一陣,但因為尋不到李宣初任何蹤跡,也是莫可奈何。 最后只能將這遭慘案昭告仙界,并倡言一旦有了叛徒消息,希望能借眾家之力誅滅此賊,為玉陽派清理門戶,告慰掌教在天之靈。 宴云不得不感嘆玄鵠子偽裝至深,至死無人發現其面目。 而那個狼心狗肺的李宣初——卑鄙下流、無恥之尤,左右就讓他去死好了。 山中不可一日無主,代掌事邱洋在內門弟子擁躉下,繼任了掌教之職。 宴云對他印象還算不錯,其人隨和穩重,頗有大家風范,除了殺千刀的死渣男,門派里也就屬他能鎮得住場面。 回歸正軌的玉陽派,漸漸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而凌若,并沒有因為發生過溫泉洞那茬事,就急不及待地趁熱打鐵。 相反的,見識過她半推半就時的磨人姿態,他就完全沒了霸王硬上弓的那份心,甚至連夜半偷香都覺無味。 他要她全身心地接納他,即便不是主動,也該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感受他的溫度與熱情。 日子一轉眼就到了八月。 山下百姓盼著中秋團圓,玉陽派也迎來了每年除試煉外,最重要的節日——彌月節。 為一振眾弟子苦悶喪氣的精神,這次節日省卻了許多繁縟的規矩,又破天荒把為時五天的慶典時間,延長至了十日。 于是,剛過罷初十,派里面就一天天熱鬧了起來。 苦修的弟子們一年中難得有這般愜意之時,聚在一起插科打諢,小酌斗技,好不自在。 宴云當然是對這些小輩打鬧沒興趣的,她只需在中秋夜的筵席上與眾同門列坐,接受后輩們的祝詞敬酒,便算全了長者的體面。 ***** 十五夜,彌月宴。 浩瀚的夜空中,一輪圓月高掛。清暉如水,迎來輕風陣陣,以及馥郁甘冽的酒香。 玉陽派一眾齊聚一堂,廣場上笑語歡聲,一派祥和太平。 看著主座上笑意晏晏的新任掌教,宴云第一次有了玄鵠子已去的實感。 “阿云、阿云,想什么呢?!?/br> “???”宴云轉頭,見是同修在喚自己,歉意一笑,順著對方的示意,接下了前來問候的小輩酒水。 芳香醇厚的竹葉青入口,宴云半點甜都未品到,只覺滿口都澀澀苦苦。 觥籌交錯的歡宴,她始終意興闌珊。眸光屢屢看向一處地方,神情竟一次比一次寂寥。 不自覺,酒就多喝了些。 醉意上頭,宴云起身告了辭,晃悠悠離開席次,準備找個安靜處透透風。 這一走,就走到了后山密林深處。 她在一處湖邊涼亭站住腳,月華映在湖面上,遠遠望去,一片粼粼波光,即便在夜里,也一樣燦燦生輝。 一樣的月圓夜,年年好景如斯,而今卻只剩她孤身一人。 宴云手撐著暈乎乎的腦袋,倚在亭中石桌上感受著迎面來的微風。 突然——一陣淅索的響動,把她從悠哉的閑適中驚醒! 宴云頓時一凜,轉頭看往響聲傳來的方向。 如墨的林子深處,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佇立在婆娑樹影之間,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黑漆漆的雕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