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貪歡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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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彼谖禽p松。 “但……”那抹菱角般好看的薄唇一抿,她聲音低下去,變得甕聲甕氣,“但沒有那么討厭我……是不是……” 蘇曜的狐貍眼瞇起來,手支下頜:“母妃何苦拿自己跟她比?” 顧燕時抱著琵琶的手緊了緊。 她原想一句句鋪墊著問,以為這樣說下去,那些毫無禮義廉恥的話就可以不那么難以啟齒。 真到了這一步她才發現,說不出來就是說不出來。 “那……那……那……”她一聲聲打著磕巴。落在蘇曜眼里,就像一只漂亮但不安的小鳥,緊緊收攏著翅膀一聲聲小心地發出聲響,卻怕招惹天敵,每出一聲就趕忙閉口。 他目不轉睛地欣賞著,不慌不忙地等她的下文。 “那……”顧燕時終究敗下陣,沒有底氣直言相問。聲音愈發軟下去,她低若蚊蠅地問他,“那陛下對太妃太嬪們,都還是當長輩們敬著的……對不對。所以陛下不喜嫣太嬪那些心思……” 蘇曜微瞇的眼眸中凌光一閃,生出嘲弄:“難為母妃親眼見到嵐貴妃的事,還能將朕看做這樣的正人君子?!?/br>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她一陣瑟縮。 她在正話反說地探問,而他拐著彎地給了她答案。 他支著下頜,怡然自得地欣賞她逃無可逃的慌亂。 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就察覺他的意思。 小母妃,很聰明。 又或自始便有些旁的緣故。 他玩味地打量著她,幽幽地又道出一句:“但朕不會強人所難?!?/br> 顧燕時怔然抬眸,惶惑不解地看他。 他勾唇:“母妃若能按部就班地將錢還清,也很好?!?/br> 第11章 抱恙 顧燕時屏息,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這人真是個偽君子。 堂堂一國之君,哪里就缺那兩千多兩銀子了。 所謂還債自一開始就是在給她下套,還要說什么“不強人所難”。 顧燕時緊抿著唇,抿得發白,驟然一松,又恢復血色。 她如此反復幾番,他只看著她,不急不惱。 終于,她再度開口:“我……我……”她將心一橫,“我可以?!?/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自知她指的是什么“可以”。 顧燕時雙頰發燙,再不敢抬頭,安寂片刻,聞得悠然低笑:“母妃,你知道你這副樣子像什么嗎?” “什么……”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 他輕輕嘖聲:“像朕在逼良為娼?!?/br> “我……”她用力咬住嘴唇,心想:你就是在逼良為娼。 “罷了?!彼龡l斯理地搖頭,“強扭的瓜不甜,母妃先請回吧?!?/br> 顧燕時如蒙大赦,心弦驟松。轉而又愈發緊張起來,逼迫自己上前半步:“我……我愿意的……”她囁嚅著,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比起什么忠貞廉恥,她更怕那筆債。 “朕知道啊?!彼谖怯圃?,勾笑,“已記下了?!?/br> 顧燕時不再吭聲,只在他面前低著頭。 他眉頭稍挑:“還有事?” “那債……”她的聲音又細又軟,每一個字都觸在他的心尖上,“能不能免了?!?/br> “呵?!彼謸P頓挫地譏嘲起來,“空口許個諾,就想把債抹了?母妃這算盤打得倒好?!?/br> 顧燕時雙頰紅得更厲害了一層,愈發支撐不住,窘迫地福了一福,終是逃了。 這半日里,外面又下了一場大雪?,F下仍未盡停,細雪稀稀疏疏地落下來,天地之間都漫著寒冷。 她走出殿門,蘭月即刻上前為她披上了斗篷,眼睛一抬便注意到她不正常的臉色:“姑娘怎么了?” “……沒事?!鳖櫻鄷r搖搖頭,靜默而行。她自知蘭月是關心她,現下卻實在沒有力氣多作解釋。 她想,爹爹若知道她今日的決定,大約會對她很失望吧。 她自幼讀過許多書,知曉女子為亡夫守節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堂堂正正地改嫁已不免招人議論,眼下這樣與人“勾搭成jian”更是寡廉鮮恥。 只是,她實在沒得選。爹爹還在牢里,她想救爹爹出來。蘇曜又已盯上了她,她橫豎是逃不了的,不如早一些就范,或許還能借他的力拉爹爹一把。 況且…… 顧燕時薄唇顫了顫,望著漫天細雪,回想起先帝。 想起先帝,她總覺得惡心。 這話她自不敢同旁人講。只是存著這份心思,她也并不曾真正為先帝駕崩而難受過,遑論心甘情愿的守節。 只不過,想到先帝與新君乃是父子,她便覺得自己還是不對的。 顧燕時一路走得垂頭喪氣,回到欣云苑,她連讓醫女再來按一按胳膊的心思都沒有,草草梳洗一番就睡下了。 未成想只這樣偷了一夜的懶就遭了“報應”。翌日清晨醒來,她就覺胳膊酸痛不止,用膳時幾乎連筷子也提不起來。 蘭月見狀不免焦急,即刻去請了太醫。太醫診過后,猶是命醫女為她按揉,又開了些安神止痛的方子,要她靜歇。 蘭月仔細記下這些叮囑,客客氣氣地送走太醫,折回來就小心地勸她:“姑娘,休息一日吧?!?/br> “嗯?!鳖櫻鄷r點頭,答應得爽快,倒令蘭月一愣。 她踱向床榻,臨近床邊就直接往床上一栽,翻身將被子裹?。骸拔液煤眯恍?,你不必擔心我?!?/br> 蘭月訝然:“姑娘?” “沒事的?!鳖櫻鄷r縮在錦被中搖搖頭,就閉了眼,作勢要睡。 蘭月見狀只得先退出去,顧燕時閉著眼睛竭力入睡,心底不安地勸自己:不妨事的。 只一天不去還債,不妨事的。 她已屈從于他,他大可不必非逼她去彈曲。至于利息,他愿意算就讓他算吧,她原本也是還不清的。 如此這般,她越勸自己,心里越煩躁,蒙在被子里也隔絕不開這股不安。 顧燕時最后就是在這股煩躁里睡過去的,迎來了大半日的噩夢。她睡得渾渾噩噩,傍晚醒來時身上的酸痛好似更厲害了些。 她有氣無力地開口喚人,蘭月疾步近來:“姑娘醒了?許是這幾日累狠了,姑娘睡著睡著就燒了起來……現下可感覺好些?” 顧燕時這才知自己病了,抬手碰了一碰額頭:“還好?!狈畔率?,她又道,“我渴了?!?/br> “姑娘稍等?!碧m月邊說邊先去燃了燈,又倒了水來,坐到床邊,喂給她喝。 顧燕時心神無力,原顧不上多去想事,無意中卻注意到蘭月神色閃爍,目光一定:“怎么了?” 蘭月抿唇:“那位嫣太嬪……” 顧燕時淺滯:“又來了?” “嗯?!碧m月點點頭,“姑娘剛睡下她就來了,軟磨硬泡地待了好一會兒。我們說姑娘病了,她只當是拿來堵她的說辭,刻薄挖苦的話也說了不少,還說……還說……” “說什么?” “她說姑娘那點心思,她清楚得很……若姑娘不肯幫她,她就把這事嚷嚷得滿宮都知道,拼個魚死網破?!?/br> 蘭月的聲音放得極低,在昏暗的光火中,聽來十分壓抑。 顧燕時呢喃:“是個麻煩?!?/br> 有些事,私下里再晦暗都不怕,卻不能放到臺面上。 她循循沉息,抓住蘭月的手:“我告訴你件事,你不要跟別人講?!?/br> “什么?”蘭月面露惑色,顧燕時環顧四周,見門外窗外都沒有人影,才敢將白日里的事情照實與她說了。 蘭月聽得面色發白,僵了良久。卻沒有太多訝色,只是嘆氣:“欸!奴婢先前就覺得……陛下對姑娘怕是有幾分意的,可奴婢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主動走這一步,是不是?”顧燕時輕輕問她。羽睫低垂下去,蓋住萬千心事。 蘭月點頭:“是……” “我只覺得既看明白了,就不必空耗,妄作掙扎有什么意思呢?”顧燕時說著,搭在被面上的纖手緊了緊。 “但有了這檔事,嫣太嬪就真的會害死我?!?/br> 若她清清白白,尚且要怕重口爍金。 現在……現在她怕被“捉jian在床”。 蘭月蹙眉:“那……姑娘不妨去同陛下說說??倸w陛下對姑娘有心,當為姑娘掃清這些麻煩才是?!?/br> “不行的?!鳖櫻鄷r搖頭,腦海中又浮現起嵐妃的死狀。 她略過嵐妃之死未提,斟酌著只說:“九五之尊,殺伐決斷。對我不過一時興起,哪里真會費那么多心思。我若讓他嫌麻煩……說不準哪天就沒命了?!?/br> 就像嵐妃那樣。 而即便不給他添麻煩,她也覺得,自己早晚是會走到那一步的。 這個人既陰晴不定,又心狠手辣?,F下是對她正新鮮,便還愿意遷就三分??傻人麃砣漳伭?,她就會變成他這個“明君”身上的污點。 如果哪天他將手伸到她的脖子上,她一點都不會意外。 顧燕時小小地瑟縮了一下,嘆氣:“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br> 現下,她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 入夜時分,急雪再度席卷而來,一夜又一日都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