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想開了 第20節
扶游眨了眨眼睛,認真道:“我不喜歡你了,我不想和你成親,我想出宮采詩。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但是你不要再罵我了,這樣沒用?!?/br> 秦鉤咬著牙,又一次從喉嚨里發出那種野獸威脅獵物的低吼聲。 他試圖用這種聲音鎮住小黃雀,讓他快點把話給收回去,然后再像從前一樣,抱住他,跟他說“喜歡”。 他在給扶游機會。 他可以假裝沒聽到過這句話,他只給扶游這一次機會。 可是扶游頭一回在他面前這樣倔強,不肯讓步低頭。 秦鉤從來不會問他第三遍,更不會給他第三次開口的機會。 侍從們低著頭,在一片死寂之中,聽見扶游的驚叫,還有秦鉤的一聲怒吼。 “關門!” 秦鉤顯然沒有把扶游的話給聽進去,既然扶游不愿意蓋蓋頭、不愿意牽紅綢,他干脆用紅綢把扶游的手給捆起來,然后像上次吵架一樣,直接把人給扛起來了。 笑話,小黃雀都要飛走了,還坐下來談一談? 談個屁,先把人關起來才是真的。 最前面的侍從不敢多看,低著頭,哆哆嗦嗦地拉住門扇,把門給關上了。 這時候,宮殿中還傳來扶游拍打秦鉤肩膀的聲音,還有扶游的叫喊。 “砰”的一聲,扶游把案上龍鳳花燭給踹翻了。 火光只亮了一瞬,蠟燭還沒流下燭淚,就熄滅了。 秦鉤勃然大怒,一只手臂死死地攬住他,另一只手去倒合巹酒。 酒灑出來不少,端到扶游面前的時候,只剩下半杯。 扶游拼命掙扎,偏過頭去,避開他遞過來的酒杯:“秦鉤,你別……你總是這樣,愛發瘋,剛愎自用,唯我獨尊,連話都聽不進去。我從前只是喜歡你而已,我又不是你養的……” 秦鉤很快就捉到了重點:“你果然喜歡我?!?/br> 扶游掙扎得頭發都亂了,聽見他這樣說,整個人都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怎么會這樣理解?他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說話? 秦鉤前所未有地放輕了聲音:“不鬧了,乖,不鬧了?!?/br> 秦鉤放下酒杯,重新倒滿兩個酒杯。 他一連端起兩個酒杯,然后拽住捆著扶游雙手的紅綢,一只手按住扶游的后腦,手指穿過他的發間,把合巹酒渡到扶游口中。 * 鳳儀宮,青廬里。 晏知帶進宮的隨侍,從外面跑回來通報。 “大公子,陛下今晚肯定不過來了,大公子大可以放心了,洗洗睡吧?!?/br> 晏家大公子晏知身形挺拔,就算是穿著古怪的“皇后”禮服,在青廬里跪了一天,也依舊保有世家公子的風度。 晏知轉過頭,周身沉著的氣度教隨從不自覺就安定下來。 “話說清楚,怎么回事?” 隨從嘆了口氣:“養居殿那邊鬧起來了,好像是在吵架?!彼麎旱吐曇簦骸懊菜七€打起來了,就聽見里面砰砰砰的亂響?!?/br> 晏知蹙眉:“誰和誰打起來了?” “住在養居殿的正經主子還能有誰?無非就是陛下,還有陛下養的那只……” 不等他說完,晏知便站了起來,轉身要出去。 隨從攔不住他:“大公子,照著規矩,頭一天晚上不能出青廬。陛下不來,不是最好不過了嗎?大公子?” 晏知毫無顧忌地大步走出青廬,思忖著,轉頭吩咐:“去隨便拿點吃的,我去養居殿看看?!?/br> “公子……” 晏知語氣堅定:“還不快去?” * 養居殿里,狂風把沒關嚴實的窗戶吹開,窗扇“嘭”的一聲砸在墻上。 風吹入,吹暗滿天星燈,攪弄滿殿紅綢,糾纏不休。 榻前帷帳半垂,扶游被放在錦被上,原本就沒穿好的正紅禮服滑落到小臂上、堆積在腰上,只露出雪白的中衣。 秦鉤就跪在他面前,禮服還穿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一只手按著他的后腦,另一只手掌包住他被捆起來的雙手。 秦鉤鮮少親吻扶游。 按照秦鉤來說,扶游要二十歲才算成年。 可是他明明強壓著扶游,讓他做過很多事情了。 親吻,或者撕咬,又算得了什么? 秦鉤就是一只實打實的rou食動物,他見到扶游干凈的鮮血,自己骯臟的血液也開始奔騰咆哮。 沒多久,扶游就掙扎著抬起腳,一腳踹在秦鉤的胸口。 可他沒能把秦鉤踹走,反倒把自己給帶翻了。 兩個人的嘴里都是酒氣和血腥味,分不清是誰的。 扶游倒在榻上,喘著氣,胸口起起伏伏,秦鉤仍舊跪坐在他面前,面不改色。 不像是在親吻,倒像是在打架。 扶游試著爬起來,就被秦鉤握住了腳踝。 秦鉤把他拖回來,按住,用拇指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抹在他的雙唇上。 比紅綢還要艷麗。 秦鉤像往常一樣,捏住他的下巴,竭力保持著冷靜的語調:“小黃雀,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說‘喜歡我’,今晚就是你我大婚?!?/br> 扶游又要開口,秦鉤緊緊地盯著他,正色道:“你別忘了,我今天才剛娶了皇后。你不喜歡了,我隨便招招手,自然會有其他人喜歡我,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br> 扶游看著他:“隨你便……” 秦鉤當然不肯聽他再說,一把抱住他。 扶游一把推開他,掙扎著翻下床榻,滾到地上,腦袋險些撞到床沿。秦鉤下意識伸手去幫他墊著,也就是在這樣一個空隙里,扶游站起來,逃出去了。 秦鉤瘋掉了。 扶游含著嘴里濃烈的血腥味,這樣想道。 他向來唯我獨尊,有人膽敢違抗他,當然沒有好下場。 可是扶游已經不想再順著他了,從行宮開始,他就在順著秦鉤。 又有什么用呢? 他提出要出宮采詩的折子,被秦鉤當做是一個笑話。 他敬重的兄長晏知,被強拽進宮里,做了天下的笑話、世家的靶子。 他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反抗,都被秦鉤看做是小黃雀吃飽了撐著,在他手里蹦跶的一場鬧劇。 秦鉤高興的時候欣賞鬧劇,不高興的時候就讓他安靜。 秦鉤說要和好,于是他們和好了。 秦鉤讓他來求他,于是他要跪下來求他。 扶游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日子,也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拉開正殿大門,走到外面去。 外面沒有一個侍從,他們都不敢在這里待著,生怕撞見什么事情要被殺頭。 扶游跌跌撞撞地跑下臺階,回頭看看秦鉤有沒有追上來。 秦鉤就佇立在殿門前,身后是忽明忽滅的燭火,就那樣看著他,仿佛篤定他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忽然,扶游在臺階上一腳踏空,差點就要摔下去的時候,一個人扶住了他。 站在殿門前的秦鉤頓了一下,而后轉身回去,拿了一柄長刀出來。同樣身穿正紅禮服的晏知站在臺階下面,握住扶游的手臂,把他扶穩。 他低頭看向扶游,喚了一聲:“扶游?” 扶游怔怔然抬起頭,看見他的時候,卻連忙低下頭:“不是扶游,不是扶游?!?/br> 晏知扶起他的臉,看見他雙唇上的血跡,下巴上被捏出來的青痕。 他藏不住自己的怒氣,可還是盡力放輕聲音:“你在宮里就是這樣過的?你不是說……” 扶游搖搖頭:“不是扶游……”他說著說著,便帶了哭腔:“哥……太丟臉了……我怎么活得這么狼狽?你別理我,別看我……我太傻了,我太蠢了……” 他哭著,泣不成聲。 晏知拍著他的背,溫聲道:“沒關系,沒關系,在兄長面前有什么關系?” 秦鉤單手握著刀,拇指抵在刀柄上,將刀刃推出刀鞘半寸。 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秦鉤怒極氣極,周身氣焰幾乎要將整個養居殿焚盡燒化。 “哐”的一聲響,秦鉤手里的長刀立在地上,震碎一整塊地磚。 在他面前,晏知抱住扶游。 晏知與扶游皆是一身紅衣,都是秦鉤所賜。 第14章 冷淡【雙更】 14 大哭大笑,大喜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