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想開了 第6節
采詩?采個屁,他怕不是沒走多久就被野獸吞了。 外面下了雪,寒氣撲面,秦鉤大步走在雪地上,錦靴踩在積雪上,發出細碎的聲音。 崔直拿著狐裘披風追在后邊:“陛下……” 秦鉤在偏殿門前停下。 果然是一片黑,扶游早就睡了,睡得香著呢,做著采詩的美夢呢。 秦鉤猛地推開門,把外間守夜的小太監嚇了一跳。 崔直朝他噓了一聲。 秦鉤挾著一身寒意,走進殿中,推開里間的門。 宮殿里燒著地龍,暖和得很,月光透過窗紙,照在地上。 秦鉤帶進來的碎雪融化了,在月影下留下痕跡。 他走到床前,掀起床前帷帳。 扶游睡得正香,自己蓋著一床被子,還抱著一床被子,上下左右都壓實了,裹得嚴嚴實實的。 在夢里還咂吧咂吧嘴。 秦鉤伸出手,塞進被子里,貼在扶游的脖子上。 他才從外面進來,手冷得像冰,扶游一下子就被凍醒了。 “唔……” 秦鉤見他醒了,趁勢捏住他的后頸。 扶游看見是他,全醒了:“秦鉤?你來干嘛?” 秦鉤捏住他的下巴,要他張開嘴:“我來檢查你吃了糖沒有?!?/br> “我吃了,秦鉤,你別……” 扶游又一次被他弄哭了。 扶游穿著單衣,坐在被子里,低著頭,嘴唇紅艷艷的。 秦鉤站在他面前,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手。擦完了手,他又拿著帕子,要給扶游擦擦嘴角。 扶游躲了一下,然后被秦鉤按住,幫他擦得干干凈凈。 扶游使勁推他:“你要干嘛!走開??!別動我!” 秦鉤頓了一下,把手帕丟到一邊,輕而易舉地就把扶游按回被子里。 他在扶游身邊躺下,給自己蓋上被子,語氣平淡:“嗯,我惹你的,睡吧?!?/br> 扶游想走,想換個地方睡覺,最起碼要罵他兩句,打他兩下,作為報復。 但是他知道不行,如果他不想再被那樣按著折辱的話。上次的事情已經足夠明顯了,他要是惹秦鉤,他會被秦鉤整得很慘的。 可是他明明已經沒有去惹他了。 他找不到自己的罪狀,也根本不知道秦鉤又在發什么瘋。 扶游抹了把眼睛,給自己蓋上被子,翻過身,面對著墻睡了。 秦鉤枕著雙手,扭頭看見他的背影。 說實話,秦鉤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樣。 他不應該,至少不會在這里喜歡任何人。 但他還是忍不住朝扶游的背影伸出手。 秦鉤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來。 扶游又在哭,一點聲音都沒有。 秦鉤看著他,忽然罵了一聲,猛地翻身坐起來:“他媽的,我說你怎么老不好?!?/br> 他捏住扶游的下巴,命令道:“不許咬腮幫子,松開!” 不許咬腮幫子,扶游就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咬得鮮血淋漓,滿臉是淚,在月光映照下,眼睛里都是秦鉤沒見過的神色。 扶游使勁推他打他:“你到底要干嘛??!我又沒惹你,我已經沒惹你了!我已經沒惹你了!我已經沒惹你了……”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秦鉤忽然沒了氣焰,隨后又硬氣起來:“你再咬腮幫子,我給你戴個寵物嘴套?!?/br> 第5章 求和 5 扶游的控訴,秦鉤只是假裝聽不見。 他鉗住扶游的下巴,給他喂了顆糖:“不許咬著,再讓我看見你咬著腮幫子,我真給你戴個口塞?!?/br> 扶游還在哭,但是已經沒力氣推他了,打在他身上的力氣不大。 秦鉤面上不太自在:“行了,你鬧我一回,我也鬧你一回,算是扯平了。別鬧了,別在給我上折子,也別再說什么要走的屁話,你再敢說這種話,我把你的舌頭拔下來,把你的腿給打斷?!?/br> 他順勢抽出扶游壓在枕頭底下的手帕,在自己被咬傷的拇指上纏了兩圈,然后躺下,把扶游身下的被子拽出來,給自己蓋上。 扶游卻還只是呆呆地坐著。 秦鉤抬眼看他,把身上蓋的被子掀開半邊:“還不睡?” 扶游試著動了動,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換房間,也不能走。 他只能捏著被角,小心翼翼地躺下,盡量不碰到秦鉤。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惱了秦鉤。 秦鉤轉頭看他,心想,還真挺像小黃雀,縮成一團,小小只的。 秦鉤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四更天了,再鬧騰一陣,才躺下沒多久,很快就天亮了。 不論有沒有睡著,睡得好不好,秦鉤總是準時起床。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扶游還保持著入睡前的姿勢,縮成一團。 秦鉤坐起來,扳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來。 扶游雖然閉著眼睛,但秦鉤還是很明顯地看見他的眼睫都在顫抖。 扶游在裝睡。 秦鉤把他的手腳擺開,又看看他的腮幫子,每動一下,扶游的眼睫就抖一下。 怪傻的,他大概還以為自己裝得挺像。 扶游還是有點害怕,怕自己又被秦鉤抓起來,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鉤沒再動他了,他也聽見了腳步聲,心想秦鉤應該是走了,便松了口氣,睜開眼睛。 不想他一睜眼,就和站在床邊的秦鉤對上了目光。 秦鉤眼里神色,是得逞、得意,與果然不出我所料。 扶游被嚇了一跳,不敢有動作,怕惹惱他。 所幸秦鉤只是瞧了他一陣,也轉身走了。 * 秦鉤走后,扶游又睡了一會兒。 直到兩個小太監喊他起來喝藥。 扶游沒什么精神,捧著藥碗,懨懨地靠在軟枕上。 秦鉤每一次來,每一次都折騰他,他每次都沒有精神。 兩個新來的小太監話少,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 “公子再喝兩口,再喝兩口就喝完了?!?/br> 扶游低著頭,看著最后兩口湯藥,醞釀了許久,捏著鼻子,準備一口喝掉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聲。 “扶公子,陛下又派老奴送‘小倉鼠’來了。陛下說,公子不想吃藥,吃‘小倉鼠’就行了?!?/br> 崔直一面說著,一面捧著一個倒扣的玉碗進來。 這樣的把戲已經玩過了,扶游知道碗里面是什么,是那種藍顏色的糖丸。 不用吃藥就好,雖然這種糖的味道也不怎么樣。 扶游把藥碗遞給小太監,掀開玉碗,捻起糖丸,一口吃掉。 崔直見他吃了,當即就笑了,又道:“陛下早晨走的時候,看見公子的帳子上掛著玉佩,還托我給公子送一些玉飾?!?/br> “什么玉佩?” 扶游小聲問了一句,抬頭看去,才看見自己的帳子上確實掛著一塊玉。 可這不是他的東西啊。 他有些疑惑,崔直沒有察覺,抬手讓人進來。一個大箱子,四個人抬上來,在扶游面前打開。 ——“一些”玉飾。 “都是好料子,留給公子掛在帳子上?!?/br> 其實秦鉤的原話是:“給小黃雀裝飾一下鳥窩?!?/br> 崔直沒敢說原話,他知道,陛下是想給扶游賠罪來著,為昨天晚上鬧的那一場,只是拉不下面子。 扶游的目光從帳子上轉回來,落在那一箱玉飾上。 他點點頭,語氣平靜:“勞您替我向陛下謝恩?!?/br> 崔直笑著道:“扶公子怎么不自己去呢?” “我……”扶游剛要回絕,忽然想到什么,頓了一下。 崔直現在是總領太監,是秦鉤的身邊人,他說的話,應該就是秦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