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想開了 第5節
他捏捏扶游鼓出來的腮幫子,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顆圓圓的東西,塞進他嘴里:“給你吃啞藥,毒啞了,看你還說這些蠢話?!?/br> 扶游覺得味道怪,聽見他這樣說,連忙偏過頭想吐出來,卻被秦鉤按住了。 “糖,消炎的,含著,不許吐。你知道這東西有多貴?你敢吐出來,我掰開你的嘴,給你塞一整盒?!?/br> 扶游只能蹙著眉,抿著嘴。 這糖好難吃,像是把冰雪和辣椒放在一起吃一樣,一股涼涼的、辣辣的味道直沖他的鼻子和頭頂,把他的眼淚都熏出來了。 秦鉤看見他紅紅的眼睛,又笑道:“誰讓你把腮幫子咬成倉鼠的?” 扶游低著頭,不想再在秦鉤面前露怯,想要把自己紅紅的眼睛藏起來,卻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秦鉤靠在他的耳邊,對他說了一句:“小黃雀,哭什么?你也該知足了,別鬧了?!?/br> 第4章 糖塊 4 不幸的是,秦鉤是個神經病。 更不幸的是,扶游根本沒有反抗他的能力。 不論是從身份地位上,還是從體型力量上。 秦鉤對他,就像是對一只嘰喳亂叫的小黃雀,不用聽他在說什么,拿手指彈他一下,嚇唬他一下,他就會安靜下來。 如果不行,那就彈兩下。 這天晚上,扶游裹著被子,被秦鉤抱著睡覺。 秦鉤給他吃的糖味道好重,扶游一晚上都覺得嘴里涼涼的。 他懷疑秦鉤真的給他吃啞藥了,一晚上他都沒怎么睡,他一想起來,就要張開嘴,試試看自己還能不能說話。 翌日一早,秦鉤神清氣爽地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扶游微微張著嘴、仰著頭在睡覺。 他在睡著的前一刻,還在練習說話。 肚皮朝天的小黃雀,傻乎乎的。 秦鉤把手指放進他的嘴里,沒能把他弄醒,秦鉤就收回手指,托著他的下巴,幫他把嘴合上。 扶游不自覺哼唧了兩聲。在他睜開眼睛之前,秦鉤掀開帳子,下了床。 扶游鬧脾氣不會鬧太久的,他知道。 最多一晚上,扶游睡一覺醒來,氣就消了,第二天就會跟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聽見屋里有動靜了,老太監崔直便帶著幾個小太監,捧著洗漱用的東西進來。 秦鉤拿起牙刷,沾了點牙粉,一邊洗漱,一邊不自覺看向床鋪那邊。 扶游應該知道他醒了,那么扶游也該起來,像從前一樣,小跑過來抱住他,找他和好了。 隔著帳子,秦鉤盯了好一陣子,差點把牙粉都吃進去的時候,才轉過頭,拿起杯子漱口。 床鋪那邊有了點翻身的動靜,秦鉤又轉頭看去,卻只看見扶游抱著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根本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扶游確實醒了,但他也確實一點都不知道,秦鉤在等著他過去示好。 扶游以為,每一次吵架,他主動和好,是因為喜歡。 秦鉤把這當做是習慣。 這一回,他實在是不想動。 他太困了,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膽地練習說話。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原來秦鉤是騙他的。 秦鉤總是這樣,逗他,騙他,讓他分不清玩笑話、謊話,還有真心話。 忽然,扶游身后的門哐地響了一聲。 扶游回頭,就看見門關著,崔直和一群小太監還沒來得及跟在陛下身后出去,就被甩上的門扇關在了里面。 沒有得到想要的求和,秦鉤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扶游轉回頭,把臉埋進被子里,繼續睡覺。 不管他,扶游是天底下最沒心沒肺的人,扶游是天底下睡得最香的人,扶游一點都不喜歡秦鉤,從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從來都沒有喜歡過…… 喜歡過,喜歡過整整三年。 扶游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用仇敵劉將軍在城樓上說的話安慰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br> 可是他之前多喜歡秦鉤啊。 * 昨天晚上,崔直把擅離職守的兩個小太監給處置了,今天一早,他就重新找了兩個話少踏實的,送到了扶游這里。 其實扶游也沒什么事情,他還在養病。臉上有點腫,身上還有些摔下城樓時摔出來的傷,大夫說他主要是心緒不寧,可能是被嚇到了。 而秦鉤自從上次來過以后,就沒有再來。 劉家剛剛倒臺,留下的事情多得很,他沒空。 他習慣了在扶游那邊睡一晚好的,然后熬個兩三天處理事情,熬得受不了了,再去找扶游睡覺。 他兩三天沒怎么睡,崔直看得膽戰心驚的,委婉地勸他:“陛下,扶公子應該消氣了,陛下去找他休息一會兒吧?” 秦鉤手拿竹簡,連頭也不抬:“晾他幾天,總是跟我鬧,誰受得了?” 崔直陪笑道:“陛下這話就言重了,老奴在陛下和扶公子身邊,也算伺候了快一年了,很少見扶公子跟陛下鬧過什么?!?/br> 秦鉤冷笑一聲,把批閱好的竹簡丟到一邊,嘩啦一聲:“他鬧的時候多了去了,能讓你看見?” 他要伸手拿另一卷竹簡,想了想,手掌又按在桌案上。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他摸了摸衣袖,不知從哪里摸出一顆藍顏色的圓形糖塊。 “崔直,拿個碗來?!?/br> “是?!?/br> 不多時,崔直就用托盤托著一個玉碗進來了。 秦鉤把糖塊丟進碗里,叮當一聲?!澳萌ソo扶游,跟他說是賞他的啞藥,你看著他吃?!?/br> “啊……”崔直抬起頭,“這……” “他懂得?!?/br> “……是?!?/br> 崔直端著托盤,才剛轉身要走,就被秦鉤喊住了。 秦鉤朝他招了招手,讓他回來。 崔直彎著腰,雙手捧著托盤,高舉過頭頂。 秦鉤捉起玉碗,反手一倒,就把碗倒扣過來:“跟他說,我送他一只小倉鼠,要他親自打開碗,他和這東西長得一模一樣,給他試試看能不能治病。你留神看他的反應,回來跟我說?!?/br> 崔直不解抬頭:“陛下……” 秦鉤不再理他,心情大好,轉過身,又拿起一卷竹簡。 于是大晚上的,扶游得到了一只御賜的“小倉鼠”。 正殿與偏殿離得不遠,秦鉤幾乎能聽見扶游的驚叫。 然后他大概是打開了玉碗,沒有看到小倉鼠,只有涼涼的、辣辣的藍色圓糖。 偏殿沒了聲音。 秦鉤批閱奏折,不知不覺間勾起唇角。 喊這么大聲,應該是病好了。 后來崔直回來復命:“陛下又是何苦呢?扶公子一聽說要讓他吃,嚇得眼睛都紅了,老奴還勸了好久?!?/br> 崔直想了想,又問:“陛下,去看看扶公子嗎?” 秦鉤斬釘截鐵:“不去?!?/br> 扶游不過來找他和好,他絕不會先過去。 那顆糖就是他給扶游的信號,扶游今天晚上肯定會過來求和的。 扶游要是再不過來,那正好,反正秦鉤也不是很想養著一只多事的小黃雀了,費水費糧,還浪費心思。 直到秦鉤批到只剩下最后一卷奏折,他都是這樣想的。 崔直在一邊添茶,秦鉤抬起頭,揉了揉眉心,問道:“什么時候了?” “回陛下,已經四更了?!?/br> 秦鉤面色一沉,嗓音也冷了幾分:“去看看偏殿熄燈了沒有?!?/br> “是?!?/br> 在崔直小跑著出去的時候,秦鉤翻開最后一卷奏折。 “陛下,偏殿熄燈了?!?/br> 秦鉤忽然發怒,把手里的奏折丟到地上。 崔直蹲下去收拾,看見奏折上很清楚的兩個字——扶游。 秦鉤霍然起身,快步走出正殿。 好,好得很,這只小黃雀現在是長了翅膀,要跟他死犟了。 還要把出去采詩的奏折擺在他案頭,拿離家出走來威脅他。 三天了,平時一晚上就求和好了,現在都三天了。 他已經給扶游送了東西了,扶游還想要怎么樣? 想走?笑話,扶家人都快死絕了,他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