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氣，“還把薛大人也告了，說他貪污受賄，包庇東家為惡一方！”

    第46章 叫什么

    衛堯臣吃驚不小,馬上與章明衡道別：“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東家還不定急成什么樣了！”

    章明衡揮揮手，又笑：“別急,我看告狀之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br>
    衛堯臣聽他話里有話，立時站住腳，“三少爺,別給我打啞謎，有什么內幕消息趕緊告訴我?！?/br>
    “光告你家鋪子我自然不明白,但還攀扯上薛峰,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br>
    章明衡拉著衛堯臣躲進里頭屋子,“薛峰一直在查國庫虧空案。你還記得黃河決堤嗎,那次他和老劉兩個差點沒淹死,當時他們查出來山東庫銀有問題，結果還沒查清楚,人就差點沒了?！?/br>
    衛堯臣腦子極快，立刻猜到里面的彎彎繞,恍然大悟般說道：“怪不得趙華被人硬保下來，原來用處在這里,肯定是他告的狀?！?/br>
    “人人都知道他和東家結了怨,肯定憋著法兒找東家的不是，借由織坊,‘順道’查出薛大人?！?/br>
    衛堯臣冷笑道，“官司打贏了,幕后人去掉薛大人這個心腹大患，打輸了，也是趙家和姜家的私人恩怨，半點火也引不到他們身上！”

    章明衡嘆了聲,“我看也是如此，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比后宅狠十倍，稍有不慎，就是血光之災，偏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官場鉆?！?/br>
    衛堯臣勾勾嘴角，眼睛里全是不屑，“我看他們是白費功夫，那些罪名一條也立不住，切，老子就陪他們玩玩?！?/br>
    章明衡一拍巴掌笑道：“我就愛看戲，這回你對上的人物可不是趙華那般淺顯的小人，小心嘍！”

    深秋的夜色寒涼如水，寒風吹拂過庭院，枯萎的殘葉在風中悄然落下，游廊下懸著的紅燈籠在風中無聲跳躍著。

    昏黃的燈光下，窗戶紙上透出女子纖細的半身剪影。

    她身子斜斜靠著桌子，雙手支頤，一動不動。

    雖看不到她的面容，也能猜到，此刻她肯定是眉頭不展，心事重重。

    衛堯臣心霍地揪緊了。

    金繡提著燈籠在前引路，見他不走了，探究似地說：“衛小九？”

    衛堯臣一激靈，掩飾地笑笑：“東家體弱，我等身上的寒氣散散再進屋?！?/br>
    “你倒有心?！苯鹄C抿嘴一笑，揶揄道，“可你在屋外站著，只怕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還是進來在堂屋里坐著散吧！”

    衛堯臣臉皮發燙，笑罵一句“促狹的丫頭”，使勁搓搓臉，跟著她進了屋。

    “衛掌柜來了?！苯s忙招呼他坐下，“吃飯了沒有？廚房燉了雪梨銀耳湯，是去秋燥的好東西，還有山藥紅豆糕，你先墊墊肚子?！?/br>
    金繡笑道：“銀耳湯不是廚房做的，小姐親自下廚，忙活了好一陣子，我還納悶夫人不在，她做那么多給誰吃，原來……”

    “快去！”姜蟬輕輕呵斥，“少在這里多嘴多舌討人厭?！?/br>
    “知道啦，這就去?！苯鹄C吐吐舌頭，須臾片刻，提著食盒回來，卻是往桌上一放，沖衛堯臣笑道，“誒，必須吃光啊?！?/br>
    不等姜蟬發話，她又一溜煙跑了。

    “這丫頭越大越沒規矩了，連稱呼人都不會，一會兒要好好教訓她一頓?！苯s背對著衛堯臣，把食盒里的吃食一樣樣放到桌子上。

    衛堯臣端起碗慢慢喝一口，贊了聲“好喝”，又端起茶杯喝了滿滿一杯茶，才慢慢道：“東家叫我衛小九就成，總喊掌柜的……沒的生分了?！?/br>
    姜蟬連連搖頭：“那怎么成？你是最最重要的大掌柜，又比我大，叫你小名未免太不尊重你了?！?/br>
    “那就叫……”衛堯臣忽地臉一紅，胡亂塞了塊點心，也嘗不出什么滋味來。

    姜蟬靜靜等了會兒，不見他說下文，也不好意思問，便強行轉了話題，“那個訴狀……”

    結果衛堯臣開了口：“叫哥……”

    話音重疊在一起，兩人同時住了嘴。

    夜風吹來，窗子輕叩了一下，外面，秋雨急落。

    姜蟬微蹙下眉頭，實在沒聽清，忍不住問道：“叫個什么？訟師嗎？”

    衛堯臣突然覺得嘴里苦苦的，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長吁口氣，“不是，這案子普通的訟師接不了?！?/br>
    他把聽來的消息，還有心中的猜測一五一十說了，末了道：“我的意思是，從通州染坊叫幾個災民來，沒什么比他們的話更有說服力的了?！?/br>
    “和我想一塊了！”姜蟬上身稍稍前傾，眼睛閃著微光，“我還想請蘇俊清幫忙，他去過織坊，那里什么情形他最清楚不過?！?/br>
    衛堯臣低下頭，微微撇了下嘴。

    姜蟬沒注意他的小動作，繼續道：“他本身是御史，監察官員是他的職責，本身就有立場插手這樁案子，請他來也不算突兀?！?/br>
    衛堯臣眼睛盯著手里的細棉布巾子，手指一點點摳著巾子邊緣的線頭，“咱們和他又沒交情，這樁案子背后是國庫虧空的大案，說不定牽扯到哪位朝廷重臣，旁人躲還來不及呢，他會幫咱們？”

    姜蟬斬釘截鐵道：“他會的！”

    衛堯臣手頓住，抬頭認真地看著對面的人：“你那么篤定？”

    他不高興了？

    姜蟬愣住。

    上輩子，蘇俊清看不慣內廷幫助顧一元由黑轉白，甚至出入朝堂，結果一氣之辭官不做。潛意識她就認為，蘇俊清是有血性的讀書人，不會不把家國大義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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