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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眼中甚至浮出了一點笑意:“陳年舊事,便暫且不提了罷?!鳖H覺有趣地看著她,“你還記得不記得,剛才你追著我跑出來,其實不是為了讓我還傘的?” “哦,對!”她終于想起來自己的初心,“剛才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青年以扇端點了點她的肩:“我們方才說到了你是個姑娘。所以你和花非霧,”他笑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那、那就是……”她囁嚅了會兒,覺得自己可太難了,青年已看出她是個女子了,她著實編不下去了,“我、我就是幫小花一把,她、她讓我假裝喜歡她,好讓你生氣嫉妒……” 青年點頭:“繼續?!?/br> 成玉腦門上冒出汗來,替小花申辯:“但小花這樣做,也不過是因為喜歡你罷了,她因為喜歡你她才會這樣的?!彼Φ貛突ǚ庆F說好話,“你看,我們小花她長得那樣美,她又那樣喜歡你,你按理也該對她好的啊,你說是不是?” 吹笛子的牙雕小仙笛音突然停了,青年抬手撥了撥人偶旁邊的一個小花蕾,小仙娥又立時吹奏出另一支曲子來,青年輕聲:“她不及你?!?/br> 成玉一雙眼睛牢牢扎在重新吹起笛子來的牙雕小仙身上,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根本沒聽清青年說什么,回過神來才想起問青年:“對了你方才說了什么?” 青年卻沒有再答她,只笑了笑:“你說照理我該對花非霧好,所以我問你我該如何對她好?!?/br> “哦,”成玉不疑有他,想了想,指著她一直注意著的那座牙雕小仙,有模有樣地向青年:“我最了解小花了,我知道小花她就是喜歡這種小仙娥吹笛子這樣的小玩意兒,你要對她好的話,你把這個買下來送給她,她就好開心了!”說著心虛地偷偷瞧了瞧青年。不料目光正同青年相對。成玉立刻站正眼觀鼻鼻觀心。 青年在她頭頂上問她:“你確定是她就好開心了,而不是你就好開心了?” 成玉大驚,但還是強撐著小聲囁嚅:“是她就好開心了呀?!?/br> 青年道:“是么?”他隨意地撥弄牙雕小仙的玉笛,“我以為你是花非霧的好友,我買下來送給她,回頭她就送給你了?!?/br> 成玉完全沒搞懂青年怎么就看透了她的如意算盤,一時頗感羞愧,又頗感沮喪,她低頭翻弄自己沒幾個錢的荷包,悶了一會兒,小聲回答:“那,那是我騙你的,是我想要那個牙雕小仙,不過我、我也不是有意騙你的,”她抬頭偷偷看青年一眼,又低頭繼續翻弄荷包,“我就是現在沒什么錢,我其實賺錢很快的,但我賺到錢了這個小仙娥她說不準被誰買走了,所以我才想你可以買給小花,然后她可以借我玩一陣?!?/br> 青年看了她一陣,回頭叫醒老掌柜,三兩句話間,老掌柜已經包好了牙雕仙子裝進一個木盒中遞給了他。 青年將盒子轉遞給成玉。 成玉大喜過望:“我我我我馬上去送給小花,等她玩賞夠了我再討來玩幾日?!?/br> 青年止住了她:“送給你的?!?/br> 成玉震驚得盒子差點摔地上,青年眼明手快伸手幫她兜住,成玉驚魂甫定地抱住盒子:“送我?為什么送我?這很貴的啊?!?/br> 青年抬眼:“你不是說我還欠你一把傘沒還給你?” 成玉抱著木盒子愛不釋手,可過了把手癮后,還是將盒子退了回去:“傘沒這個貴,再說傘其實也不是我花錢買的,是小花買的。我……”她想了一個詞,“我無功不能受祿的?!?/br> “無功不受祿,”青年緩緩重復,有些好奇地問她,“那為何我買給花非霧就可以了?” 她立刻道:“因為小花有功啊,小花給你唱小曲?!?/br> 青年抬眼,好笑地道:“你也可以給我唱小曲?!?/br> 她將木盒子退到青年跟前,滿面遺憾:“可我不會唱小曲?!?/br> 青年抬起折扇將木盒推了回去,又推到了她懷中:“那何人給的禮你是能收的?” “長輩們給的吧,”她比起手指盤算,“還有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什么的給的,我應該都能收?!?/br> 青年思考了一瞬:“你年紀小,我做你的哥哥應該綽綽有余。既然是你哥哥,這便是兄長贈禮,長者賜不可辭。就這樣吧?!?/br> 成玉將青年的話仔細想了一遍,眼巴巴道:“可你不是我哥哥啊?!?/br> 青年微瞇了瞇眼睛:“那從今日開始,我就是你哥哥了?!?/br> “可……” 青年笑了笑,那笑竟含著一絲涼意:“我說是你哥哥就是你哥哥,平白得我這么一個哥哥,你還不高興了?” 成玉就被他帶偏了,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根本并不是她高興不高興有個哥哥的問題,問題的根本是依照這人間禮法,斷沒有誰當誰是哥哥,誰就真的是誰哥哥了這個問題。在這俗世凡塵,便是最不講禮數的草莽之輩,認個義兄也還要宰個豬頭焚香禱祝對著老天爺拜它幾拜。但青年在這事上似乎根本不準備和她講什么道理,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看得她很有壓力。 她只好屈服了:“好吧,那就當你是我哥哥?!鞭D念一想,雖然成家的列祖列宗可能不高興她隨便認親吧,可青年長這么好看,就算是列祖列宗們又能有什么怨言呢?替列祖列宗們想通了這事,她立刻就接受了這一段奇遇,轉而問青年,“那哥哥你、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