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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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越潛與其他隨從正要去宮門外聽候主人差遣,道遇駕車的鄭鳴,鄭鳴躊躇滿志,拍著車上物品,大聲喊道:今兒公子和太子前往宗廟祭祀,你們隨我回別第! 馬車上載著滿滿一車物品,顯然這些物品也要運去別第。 自從上回鄭鳴在圉場被病馬發狂踢傷,已經有好一段時日沒出現,一直在家養傷。今兒見到他又是那幅得意洋洋的模樣,看來腹傷已經好了。 越潛,上車。鄭鳴招手,示意車上坐。 他平日里挺自傲,瞧不起其他隨從,不知道今日這么親好是想做什么。 越潛自若登車,在鄭鳴身邊坐下。 你可知道我車上裝得是什么嗎?鄭鳴把車上蓋的布掀開一角,露出兩件青銅器,看器型是鼎簋。 重器!滿滿一車重器! 鄭鳴自問自答,十分激動:我這車是第一車,后頭還有。 全都是君夫人從國君那兒討來,賜給公子的東西。 君夫人說公子已經長大,今后得當大人看待。君夫人真是細心,什么都有,有裝梳簪的漆盒,有壓鎮席子的玉鎮,有衣盒漆案,還有吃飯的簋盤,飲酒的尊爵羽觴,就連衣服,也有好幾箱 鄭鳴講述時滿面春風,仿佛這些東西不是賜給公子靈,是賜給他。身為公子靈的侍從,主人受國君殊寵,下人也能跟著雞犬升天。 越潛只是聽,沒應和。 鄭鳴面上熱情,暗自往越潛身上瞥,目光難掩蔑意。 他一直沒想明白,如此一個寡言木訥的人,怎么就特別討公子的歡心。 搶了自己貼身侍從的位置不說,今后公子受封前往采邑,怕是也要搶自己陪臣的位置。 光顧著說話,鄭鳴沒留心路面,馬車穿過集市時,險些撞上一個在道上奔跑的小孩,驚得鄭鳴大呼小叫。 撞傷小孩不要緊,裝壞車上的物品,那才是大事不妙。 小孩早已經嚇懵,被追趕而來的婦人緊摟在懷里,一長一幼伏在車輪旁,知道頂撞貴族的馬車,心中惶恐。 打哪來的頑童,你知道我車上裝的是什么東西嗎?你不要命了! 鄭鳴跳下車,把人一頓訓罵,抬腳就要朝那名婦人身上踹去,被越潛一把拽住。 先把車上物品送去別第,避免再生事端。越潛勸阻。 鄭鳴心里頭不大痛快,想扯開被越潛拽住的胳膊,暗暗吃驚對方的力氣真大,根本扯不到。 只得作罷。 鄭鳴悻悻然上車,也不再說話,只顧駕車。 馬車駛出城門,行駛在郊外的山路上,為減少顛簸,鄭鳴車速緩慢,路上無聊,他憋了許久,忍不住又開口說話:越兄弟平日瞧不出來,好大的力氣。 越潛平淡回道:我在藏室當奴工,每日搬運竹簡,力氣小也干不了活。 鄭鳴故意做出欽佩的樣子,贊道:難怪我先前跟守藏史提起你來,守藏史還夸你咧。 越潛道:景大夫待下人素來親和。 看來鄭鳴試圖從收藏史景仲延那兒摸查越潛的底細,只是沒能成功。 鄭鳴挑了挑眉,跟越潛套近乎:越兄弟,以前我不好問你,咱們兄弟也認識多時,你就教教我,怎么討公子歡心吧。 他還真是把越潛問住了。 鄭鳴見他面有難色,催促:你別掖著藏著,快說。 知道不說點什么,對方只怕是要糾纏不清,越潛回道:我沒有一技之長,不知公子為何對我青眼相待。 根本不是這么回事,越潛其實有猜測。 鄭鳴還真信了,畢竟在他看來越潛就是個奴工出身的人,什么能耐也沒有。 我就說嘛,我哪里比不上你,就因為你是越人。 鄭鳴抖動手中的馬韁,神色傲慢,嘴里頭不停抱怨:現而今的公子大臣,家家都有越人廚子,越人舞姬,你們越人可真有能耐。 越潛眼眸冷似冰,由著他說,類似的侮辱話語,他在苑囿時,從士兵口中聽過許多。 融兵把云越故地的平頭百姓俘做奴隸,輸送至融國都城,這些人妻離子散,背井離鄉,哪個是出于自愿。 馬車終于駛進別館,鄭鳴跳下車,大聲吆喝,叫院中的廝役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公子靈不在,他對待別館里的下人態度飛揚跋扈。 鄭鳴的馬車抵達別館沒多久,一支同樣運載物品的車隊出現在別館外,負責押送的人是一名涓人,也就是宮中的內侍。 涓人帶來整整六車的器具,令人目不暇接,不只是器物,還帶來數名樂師與三名能歌善舞的美姬。 午后,公子靈返回別第,鄭鳴伺候在旁,他將一冊記載著器物和樂師美姬的名冊遞上,殷勤道:臣聽涓人說,三名美姬都經過精心調教,能歌擅舞,不僅精通融舞,還擅長岱國的鶴舞。 昭靈把名冊翻了翻,隨手擲給鄭鳴,漫不經心道: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他對待下人一向寬厚,態度也較親和,但今日對鄭鳴說話時,語氣明顯比以往冷漠。 鄭鳴心里有鬼,惴惴不安,心想那日在馬廄偷放病馬的事,莫不是被公子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606 22:03:33~20210607 20:35: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花一世界、琴古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短尾巴的羚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越潛和一名侍衛齊力將一件笨重的漆繪木鹿搬進庫房, 這件物品原本擺放在公子靈的書房里,如今從內府送來一大批新器物,它便被替換下來, 存進別第的庫房。 漆繪木鹿跟真鹿同等大小,除去一對長長的鹿角是真鹿角外,身體的其它部分都是木料構成, 卻制作得栩栩如生,如同一頭具有生命, 能閑逛山林的野鹿。 這是件珍貴的漆器,它的制作工藝復雜, 先在成型的器物上髤漆,再將髤漆好的器物施上不同顏色的漆繪,繪出云氣文, 花紋, 鳳鳥紋。 不只如此,木鹿身上的一些地方還采用貼金箔的裝飾技法, 使得它光彩照人。 漆繪木鹿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是件官坊的器物。 即便它如此貴重,仍因為有更精美的一批內府器物到來, 而退居別第的庫房。 同時被替換下來的物品還有許多,大多已經躺在庫房里,它們是漆器, 也有象牙器,青銅器。 越潛和侍衛將漆繪木鹿搬運至庫房角落,庫房中的兩名廝役立即過來,他們圍著這頭鹿忙碌,小心翼翼為它包上遮擋灰塵的布, 并用繩子束綁。 庫房昏暗而悶熱,里頭忙碌的廝役滿頭汗水,越潛匆匆出庫房,他得繼續搬運物品,剛走出不遠,忽然見家宰捧著一只漆盒從公子靈的居室出來。 家宰邊走邊四處張望,像似在找什么人,他走的方向不是庫房,而是去側屋。 瞧見迎面而來的越潛,家宰連忙招手:越侍來得正好。 家宰把手中的漆盒向前遞,示意就是要給越潛。 還沒等越潛做出反應,家宰已經來到他跟前,把漆盒往他懷里塞,說道:這是替換下來的舊物件,老奴本要將它拿去庫房,公子看見后,說要贈予越侍。 越潛遲遲才接過,箱中的物品不重,猜不出裝的是什么東西,問道:里頭是何物品? 兩人交談時,身邊不時有人搬東西經過,家宰對越潛使眼色:越侍回屋自己看,捧好別摔壞啰。 有這樣的好事,任誰都會欣喜若狂,家宰留意到越潛面上沒有喜悅之情,那模樣看著還有些困惑,他莫不是不想要? 見越潛終于拿著漆盒離去,家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難怪其他人心生嫉意,公子屢屢送他東西,就是我看著也眼饞。 回到屋中,越潛打開漆盒,漆盒里頭裝著一套完好的漆耳杯,總共五件。這是酒器,用來喝酒的。 這套漆耳杯有使用過的細微痕跡,整體還很新,杯身黑底金花,色彩燦爛映輝。它的工藝和漆繪木鹿如出一轍,可見也是出自內府的精品。 即便它是被替換下來的舊物,仍然很貴重。 由國君賜予的整整七車嶄新而華美的器物,它們使昭靈的居室更顯華貴,使食案上的餐具更為考究。 夜晚,室內燈如晝,屋中人影幢幢,一陣歌舞聲從屋內傳出。 樂師極力在新主人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演奏技巧,吹奏得十分賣力,美姬也使出渾身解數,只愿能得到主人的顧盼。 可惜主人反應平淡,似乎談不上喜歡,也缺乏興趣,他連那三名美姬之中,哪個最美,哪個舞跳得最好也沒留心。 要是說對什么留心,那應該是越潛。昭靈注意到越潛注意力全在美姬身上,看得目不轉睛。 今晚,鄭鳴搶得伺候昭靈就餐的機會,他分外殷勤,事事爭先。 昭靈喝下一口湯,瞥眼在一旁侍立,觀看舞樂的越潛,喚道:越潛,切rou。 案上食物眾多,其中有一盤烤rou。 越潛聞聲過來,執住餐刀將烤rou切成片狀,再遞到昭靈跟前。 細切。昭靈似乎很不滿意,將盤子推回。 往時都這么切,不知他今日為何有別的要求。 還是讓臣來。鄭鳴連忙過來,從越潛手中搶走餐刀,二話不說,開始忙活。 同樣是公子靈的侍從,一同在場,公子靈喚越潛卻不喚他,鄭鳴心里頭不暢快。此時見越潛愚笨手拙,惹得公子靈不開心,他才覺得舒心。 越潛退到一旁,無所事事,繼續觀看美姬跳舞。 在場的侍女被舞蹈吸引,流露出羨慕之情,站在門外的廚子們甚至偷偷往屋內探頭,看得如癡如醉,可見越潛的反應很正常。 三名盛裝的美姬令人著迷,她們的舞蹈輕盈而優雅,如夢似幻。 鄭鳴細細將烤rou切碎,明顯下了功夫,每一塊rou都切成同等份,他將盤子擺在昭靈跟前,殷勤道:公子請慢用。 昭靈這時才正視鄭鳴,他的眼眸清亮,像似能看透人心。鄭鳴心虛地挪開視線,眼瞼下垂不敢正視,他手心里都是汗,偷偷往袍子上擦。 你的傷好了?昭靈問得意味深長。 沒想到公子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鄭鳴越發心慌,他抑止住慌意,躬身低頭,聲情并茂道:臣感激公子掛念!如今臣身體已經康健,能繼續伺候公子了。臣在家二十余日,度日如年,日日夜夜無不是在思念公子。 昭靈顯得漫不經心,說道:大可不必。 說完話,還揮了下手,示意鄭鳴退到一旁去。 公子的態度確實比以往冷漠,難道是被公子知道了那日馬廄病馬出逃的隱情?鄭鳴惴惴不安,疑神疑鬼,甚至沒心情觀看美姬跳舞。 昭靈夾起一片烤rou,放口中慢慢咀嚼,覺得索然無味,又往越潛那邊睨上一眼。本來也沒想吃烤rou,只是找個差遣越潛的借口罷了。 美姬還在起舞,從擺動的雙臂,高仰的臉龐,白皙細長的脖頸看,跳的正是岱國的樂舞鶴舞。美姬面若桃花,身段輕盈似山中的精靈,她們是如此美麗,讓觀看者挪不開眼睛。 昭靈還是覺得一般,他貴為一國的公子,見過太多美麗的女子,也見過最精彩絕倫的舞蹈。 不像身旁某個沒見過世面的俗人,毫無定力。 侍立在昭靈身邊,越潛觀看的位置極佳,他對這三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并無邪念,只是覺得舞樂令人身心舒暢。 人世間有許多美好的事物,有許多細膩的,美妙的感覺。以前在苑囿,離得太遙遠,難以觸及,不曾品味,而今這些感覺正在慢慢復蘇。 生而為人的感知,正在逐漸恢復。 夜深,滿案的佳肴早已經撤去,歌舞也已經停歇,庭院昏暗而寂靜。 昭靈寢室里的燈仍亮著,昭靈正與越潛坐在棋盤潛對弈,此時,屋中還有兩名侍女。 棋盤上擺滿棋子,一色黃,一色白,白的是白玉制的棋子,黃的是黃玉制的棋子。 昭靈坐姿隨意,棋也下得很隨意;越潛跪坐,姿勢端正,他目視棋盤,神情專注。 往棋盤上落下一顆白子,剛放好,越潛就聽見昭靈提醒聲:你棋子落這里的話,不出十手,你這邊十二顆棋子都將是我囊中物。 越潛剛學會下棋,不過他挺有天賦,經昭靈提示,他計算出正確的落子位置,問道:可以悔棋? 昭靈回道:不許。 一局棋下完,昭靈和越潛一同整理棋盤上的棋子,兩人的手指都在棋盤上移動,無意間,雙方的手指突然相觸。越潛反應極快,卻又若無其事那般將手移開,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昭靈對越潛的觀察入微,見到他扔下棋子,縮回手的反應。 沒再繼續清點棋盤上的棋子,越潛已經算好,他輸了,又一次。內心頗感意外,公子靈的棋風鋒芒畢露,好戰嗜殺,與儒雅隨和絲毫不沾邊。 昭靈當然知道勝負,平日在泮宮里和其他人對弈,就沒有幾個學生能下贏他。 和越潛對弈,昭靈故意不讓子,把對方狠狠宰殺。 不下了。昭靈站起身來,伸展腰身。 越潛跟隨起身,感覺雙膝因長時間跪坐而發麻。兩人不知不覺下了那么久的棋,此時已經快到子時了。 侍女過來收拾棋盤,越潛仍在棋盤邊上,于是伸手相助,幫撿拾棋子,他待女子態度較溫和。昭靈看著越潛的身影,說道:你連輸我兩盤棋,我是不是應該罰你? 兩名侍女拉袖子掩嘴笑,她們服侍在昭靈左右,對經常出入昭靈居所的越潛相當熟悉,是老熟人。 昭靈環視四周,說道:去將床鋪好。 越潛應道:是。 鋪床這種細活,一向都是侍女做,就是一些主人入睡前的準備,燎香,整理床鋪,放床帷等事。 越潛常見侍女為昭靈鋪床,沒什么技術含量,他自然也會,只是做起來沒有侍女那么細致。 等越潛忙完事,侍女已經幫昭靈脫去衣物,解下發髻。披散著長發,身穿貼身衣物的昭靈走至床邊,既是越潛身邊。 越潛低頭,退出床帷。 昭靈爬上床,看著床帷外站立的修長身影,越潛立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