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情書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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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嘛呢?下午給你發了這么多消息也不回……”    陳一瀾大喇喇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回應他的是靜默。    “溫初檸?”    陳一瀾又疑惑的問了一句。    “陳一瀾……”溫初檸哭出來了,她抬手抹著眼淚,“我好像回不去家了?!?/br>    “你在哪呢?”陳一瀾愣了一句,“怎么回不去了?”    “我在……我在我也不知道……”    “你先別哭了,地址發我。給你舅舅打電話了嗎?”    “還沒……”    “等著?!?/br>    陳一瀾扔了一句話,掛了電話,溫初檸捏著手機,把地址從微信上發給他,坐在公交車站牌下擦了擦眼淚。    沒三分鐘,他又撥過來,“我給你舅舅打電話了,你舅舅去聽講座了,晚上才能回來,我看了下,你那邊是有個夜市?你在那坐著,等著。身上有錢嗎?”    “有……”    “先吃點東西?!?/br>    “好?!?/br>    溫初檸聲音還帶著點哭腔。    遠處的天是漸變藍,是下午五點鐘了。    陳一瀾沒掛電話,只能聽到他那邊一陣嗤嗤啦啦的聲音,不知道去哪兒了。    溫初檸捏著手機,小心地說了一句,“我手機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    “你在公交站那邊等我吧,我買票回去?!?/br>    陳一瀾聽見了她這句話,語氣不是跟她商量。    “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她小聲地問了一句。    “那我看著你露宿街頭???”陳一瀾沒好氣說,“我改車票?!?/br>    “那你過來,咱倆露宿街頭嗎?”溫初檸愣住了。    “倆人露宿街頭不也比你自己露宿街頭好多了么?”陳一瀾說,“得了,你怎么對露宿街頭這么執著,有我在,還能讓你睡馬路上?”    “……”    “行了先掛了,我去車站了,你在公交車站那邊等等我吧?!?/br>    “好?!?/br>    溫初檸答了一句,那邊掛了電話。    她看著通話記錄。    5分20秒。    溫初檸心里又酸又熱,都不知道該是什么反應。    好像小時候,她一哭,陳一瀾先認錯,把手里的糖給她。    她確實缺失了很多東西,可是她也這樣,擁有著,陳一瀾。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往她的心湖上丟了一把石子,泛濫起了漣漪,又一圈一圈的安心下來。    就好像,有他在,她就不是被遺棄的小孩。    第31章 匿名情書【晉江獨發】   “那以后我們別……    溫初檸坐在露天的車站邊, 天暗下來,氣溫就降了。    遠處的面攤人來人往,一個老奶奶支著鍋一次次的煮面。    溫初檸穿的短褲短袖, 一會就覺得很冷了。    可她也不敢走開, 明明知道陳一瀾不會來的這么快, 她還是不敢離開半步。    溫初檸手機也快沒電了,也不敢亂看。    這條街晚上果然是個夜市,只不過是個小鄉鎮的夜市,并不大。    來來往往的, 都是一些賣吃的攤販。    溫初檸就坐在公交車站邊,有點新奇有點瑟縮的看著人來人往。    夜市來得快, 散的也快。    她有點冷,就靠在公交車站的透明圍墻上。    好一會都沒消息,她實在是等的無聊,就給陳一瀾發消息。    【你到哪了?】    【再等一小時, 】陳一瀾說, 【別亂跑?!?/br>    【好?!?/br>    大概是因為他的秒回, 溫初檸覺得有些安心, 可是這會情緒平復下來, 溫初檸又覺得愧疚下來。    一時沒忍住,給他發消息。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你回來很麻煩吧?】    他說改簽車票, 從淮川回臨江, 還要坐車兩三小時趕到這兒。    【那不然怎么辦呢?】屏幕上顯示正在輸入中, 【看你自己擱那兒哭?】    屏幕上還是顯示正在輸入中。    溫初檸盯著屏幕。    幾分鐘又彈出來仨字兒——    【舍不得?!?/br>    溫初檸握著手機, 莫名有些鼻酸。    陳一瀾沒再給她發消息,溫初檸就這么孤苦伶仃地坐在沒人的車站邊等著他。    但因為這三個字,她覺得這場漫長的等待也沒那么難捱了。    陳一瀾找到地方的時候有點狼狽。    他的高鐵票本來是明天早上的, 五點多給她打電話,最近的高鐵在四十分鐘后,而這個時間正是交通高峰期。    打車高峰,地鐵這個時間最擁擠。    好在訓練中心距離高鐵站不算太遠,他干脆一路跑過去,少年恣意的身影與說不清的緊張,奔跑在十七歲初秋的黃昏,卡著最后十五分鐘趕到高鐵站。    到了臨江后,很多出租車司機都不太愿意接這么偏遠的單,最后好不容易打到一輛出租車,師傅嫌這里難走,把他放在鄉鎮口,正好碰上一急著去城區的單,司機毫不猶豫的把他放這兒了。    看看手機,距離溫初檸發來的地址還差六公里。    怎么辦呢?    他一路跑過來,以前訓練時一次次跑三千米,終點線是成績,是電記表。    這次六公里,終點線是溫初檸。    遠遠地看到那個公交車站,陳一瀾終于停下腳步。    他弓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息。    只是聽到她在電話里帶著哭腔的聲音,他連跑帶趕回來。    那一瞬間想到的是什么呢?    是小時候,溫初檸父母剛離婚的那會,她才上一年級。    學校離家有點遠,那天沒人來接她。    陳一瀾跟著幾個小伙伴先走了,結果晚上七點多,學校的老師給他家打來電話,那時他剛到家,汪茹不在家,他接了電話,聽見溫初檸哭著說,她回不去家了,沒人來接她。    陳一瀾一路跑過去,學校的老師陪她等了好一會,學校也關門了,老師也要下班回家了,讓她在保安室門口等著。    六歲的溫初檸記不住周夢剛換的手機號,只記得他家的電話。    她唯一能打給的人,是他家的號碼。    那天陳一瀾跑到學校,男孩子膽子總歸大一些,也認得路,就這么把溫初檸牽回去,一路上溫初檸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本來不是他的事兒,可是他看著抹眼淚的小溫初檸,竟然第一反應是——后悔自己貪玩,把她扔在那。    這會,陳一瀾微微喘著,看著公交站那里。    光禿禿的,黑沉沉的夜色,夜市散掉了,并不算寬敞的馬路上,殘留著很多垃圾。    只有斜對面有一個老奶奶推著車,牌子上寫著牛rou面,熱騰騰的熱氣。    對面還有一些老舊的店鋪,有些中年人圍在外面打牌。    破落的喧囂,沉寂的夜色。    溫初檸靠在公交車站,短褲短袖,馬尾低低的,裸-露著的胳膊纖細。    在某一瞬間,跟小時候,那個坐在保安室門口的小小的身影交疊。    那會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扎著雙馬尾,正好掉牙,咧嘴哭的時候,缺倆門牙,就坐在那干巴巴的抹眼淚。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一哭,本來沒他的事兒,他都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那通帶著哭腔的電話,足以讓他一路狂奔向她,提起來的心,終于在這一刻落回去。    陳一瀾看到她有點累地靠坐在那,他抬起腳步,不遠處有個烤紅薯的攤子,還賣熱梨水,他過去買了一份,朝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