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高三下半學期,大家幾乎都沒有了娛樂活動。 邢白鹿本來還想著他的18歲生日能簡就簡了,收朋友們一句生日快樂就算了,張青柚卻覺得這是成人禮怎么能略。 結果邢白鹿在生日前兩天直接得了重感冒,生日當天咳嗽似乎更嚴重,這下什么都省了。 他給朋友們發信息恭喜他們晚上能各自回家好好復習,張青柚和胡林林一頓吐槽,說就盼著給邢白鹿過生日想放松一天都泡湯了。 晚上,邢白鹿剛躺被窩里背里看了會兒錯題集,晏嶠便敲門進來了,還拎了只蛋糕。 邢白鹿忙坐起來:你怎么還買蛋糕,我咳咳咳吃過了。 晏嶠笑:知道你肯定吃過蛋糕了,所以就準備了一只小的,吳阿姨做的。 邢白鹿一聽是吳阿姨做的,立馬來了精神。 去年晏嶠生日時那兩塊蛋糕的味道至今念念不忘呢。 晏嶠小心拆了盒子,果然一眼望去還是平平無奇的外觀。 蛋糕特別小,晏嶠便也沒準備刀,直接把勺子遞給邢白鹿:吃吧。 嗯。邢白鹿挖了一大勺往嘴里塞,是熟悉的味道! 他又挖了一勺往晏嶠嘴邊送:你也吃。 嗯。 晏嶠俯身剛張了嘴,邢白鹿又將手縮了回去。 晏嶠蹙眉:怎么了? 邢白鹿道:不行,我咳,感冒呢。 晏嶠嘆息,見他嘴角沾了奶油,用指腹替他擦去:前兩天降溫的時候我就提醒你多穿點,你非不聽。 也沒有,我還是穿了的。邢白鹿急著辯駁,我也不知道怎么會感咳咳咳 晏嶠聽他咳嗽就揪心,給他倒了水喂他。這兩天潤喉糖給他買了一大堆,聽他說話的嗓音還是日漸沙啞了。 邢白鹿咳得臉紅紅的,望著晏嶠問:你不是還特意讓張叔送蛋糕來吧? 晏嶠道:倒沒有特意,常律師正好來桐城辦點事,順便捎來的。 邢白鹿忙問:常律師辦什么事? 一些法律糾紛,很尋常的。 邢白鹿沒多問,開公司的有法律糾紛那的確是再正常不過,只要蛋糕不是特意給他送來的就好。 晏嶠道:就巴掌大的蛋糕,吃完吧,別剩了。 邢白鹿便大口大口繼續吃,后來勺子挖下去時,似乎碰到了什么有點硬的東西,在綿軟的蛋糕坯里很是突兀。 他起初還以為是吳阿姨把什么東西蒸蛋糕里了,挖了出來才發現是一把被食用膜裹住的鑰匙。 晏嶠輕笑著俯身,眉眼溫柔道:生日快樂,小鹿。 這是什么? 晏嶠淺笑:房子鑰匙。 邢白鹿詫異道:我知道是房子鑰匙,哪哪的鑰匙?你們家?他說著朝窗外看了眼,又想起他們御瀧彎的房子是密碼鎖。 晏嶠取了邢白鹿手里的鑰匙,將外面那層膜剝下,這才鄭重地放在了邢白鹿的掌心:是寧工大邊上一套公寓,寫了我們倆的名字。等我們上大學,就一起住在那里。 晏嶠的每一句話都普普通通,每個字都與驚艷不搭邊,可是聽在邢白鹿的耳朵里卻又生出了別樣溫柔甜蜜的味道。 邢白鹿有些語無倫次;你、你什么時候買的?你哪來的錢? 寒假的時候買的,跑了好幾天才定下的。晏嶠有些不好意思,用我的壓歲錢、攢的零花錢買的,不是我們家的樓盤,沒有折扣,所以房子很小,一室一廳,但我想我們兩個人住夠了吧。 夠了,足夠了。 晏嶠他他怎么想得那么周到,那么遠! 邢白鹿情不自禁撲過去抱住他:想吻你。晏嶠是真的在計算他們的未來,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等他去寧海上大學。 晏嶠嗤的笑,揉著他的后頸讓他抬頭:吻吧,我也想吻你。 邢白鹿抿唇:可是不行。 怎么不行?那我來吻你。晏嶠托住邢白鹿的后腦,俯身便想吻上去,嚇得邢白鹿忙捂住嘴往后縮。 不行,你別亂來!邢白鹿空出一只手推住晏嶠的胸膛,急著說,我不想傳染給你!你別過咳咳咳 他又咳起來。 晏嶠忙替他拍背:好好,我不亂來,你別激動。 邢白鹿咳了一陣,又聽晏嶠委屈說:去年還說等你18歲生日我就把自己送給你,結果現在連親都不給親。 邢白鹿牽住他的手笑,晏嶠偶爾認真撒嬌的樣子特別迷人。 兩人聊了會兒,邢白鹿的嗓子還是不舒服,時不時會咳嗽,晏嶠不忍心,不想他多說話,于是坐了會兒便回去了。 邢白鹿盯著手里的鑰匙看了好半天,找了只精致的錦盒出來,把鑰匙放進去,鎖進了保險箱里。 從抽屜里拿出了去年生日收到的MP4,插上耳機收了心,開始認認真真復習。 晏嶠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他絕對絕對不能掉鏈子。 復習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2011年的高考。 邢白鹿雖然在前世已經考過一次,但五年過去,他甚至都不記得高考作文是什么了。畢竟前世他對成績都沒在意過,仗著家里有錢,想著反正到時候回家繼承家業就好。 以至于現在想找未來的自己作弊都不行。 邢白鹿不知道的是,晏嶠這幾天也一直都這樣的煩惱,邢白鹿才隔五年就不記得了,更別說晏嶠時隔十年再次高考。 晏嶠細細想了半天,覺得還是靠自己現在的努力更有用。 高考前一晚,邢白鹿和晏嶠、張青柚一起吃了晚飯,這天大家也不復習了,天南地北閑聊。 秋姨和鄭艷玲跑了好幾座廟給邢白鹿求了各種逢考必過符,幾乎把他的房間都掛滿了,邢白鹿這幾天回房睡覺都覺得有點瘆得慌。 晏嶠更是收到了一大堆開了光的菩薩擺件,甚至還有所謂的仙方。 邢白鹿忍不住問:那是什么東西? 晏嶠憋著笑說:案前的香灰,讓我沖了水喝。 張青柚:你爺爺確定不是想讓你考試時拉肚子? 晏嶠無奈道:我mama也不敢讓我喝。 邢白鹿:哈哈哈 張青柚蹙眉道:你爺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么還這么迷信??? 邢白鹿本來想說晏老爺子除了迷信之外,其實人真的挺好的。 卻不想晏嶠說:我以前也這樣說他,每次他給我求那一堆東西我都要和他頂嘴,覺得就算被朋友知道也是挺丟臉的事??墒呛髞砦揖屠斫馑?,人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信,就算有些事現在做不到,也沒關系,不必焦慮,因為我們還小啊。我是后來才知道,成年人開始相信迷信,與其說是一種心理慰藉,其實也是無奈。 爺爺曾經經歷過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但那時都還沒有晏嶠,他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深刻感悟。 直到父母出事時,晏嶠聽聞爺爺成天跟魔怔了似的到處求神拜佛,甚至醫院都宣布死亡了,爺爺還不信,還覺得可以讓他們醒過來。 后來,爺爺在父母尸體面前坐了好半天,哭著說:是爸爸沒用,爸爸沒能救你們。 那時晏嶠才意識到,其實爺爺不是不明白,他是實在沒辦法了,還能求誰?還能指望誰呢? 所以這次回來,爺爺給他求那一堆小佛像,他二話不說全都接受了,還認認真真擺在自己房間的書桌上、床頭柜上。 張青柚笑得不行:什么年輕的時候后來才知道,你不是和我們一樣大嗎?撐死也就大那么幾個月! 晏嶠笑而不語。 邢白鹿靠在桌上凝視著晏嶠看,覺得這一刻的晏嶠有些不一樣,他說話的樣子也不傻里傻氣了,他的眼神穩重得像是他從沒見過。 第二天一早,邢遠霖送邢白鹿去學校,出門就遇到了佟倩和晏嶠,兩輛車便一前一后出了御瀧彎。張青柚的考場分去了市一中,李婉更是早早就開車出門了。 該復習的也都復習了,臨到頭邢白鹿反倒是沒有那么緊張了。 第一天考完,也沒有全力以赴的疲憊,只覺得神清氣爽。 就是出考場時,有個小插曲。 陸明嘉的考場居然就在邢白鹿考場隔壁,他破天荒跟邢白鹿打了招呼。 陸明嘉給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江懷夏的案子庭審前夕,陸明嘉攔住他質問的時候。 邢白鹿沒理會,徑直朝校門走去。 在門口接孩子的家長們烏泱泱扎了一堆。 邢白鹿剛找到邢遠霖就聽邊上一個女同學走出校門就哇地一聲哭著撲在了她mama懷里,女同學mama居然也哭了起來,這還什么都沒問呢。 邢遠霖忙說:小鹿,考過就算了,咱什么也別想了,明天考完就徹底解放了。 對對,你爸爸說的對,不管怎么樣,考過了就翻篇了。佟倩附和著,她很快見了晏嶠,嶠嶠!這里! 邢白鹿回頭就對上晏嶠的笑臉,他瞇起眼睛沖他笑。 回去路上邢白鹿就接到了張青柚的電話:媽的,胡林林簡直是個神經??!剛出考場就跟我對答案,然后我發現我數學選擇題錯了一道!我現在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邢白鹿好一頓安撫,張青柚才終于平靜了些:小鹿,你說第三道選擇題選什么?我感覺我還想掙扎一下要不,我和你對一遍?反正我已經被胡林林對了個底朝天。我第一題選的是 嘟嘟 邢白鹿毫不客氣掛了電話。 張青柚又打來,邢白鹿繼續掛斷。 張青柚發信息來:「干嘛掛我電話」 邢白鹿見那邊正在輸入,快速回復:「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拉黑你了」 張青柚:「」 邢遠霖聽到了這通電話,又囑咐了一遍就算有錯題也沒事,千萬不要影響明天的考試。 邢白鹿應聲點頭。 他經歷了那許多才好不容易回來,這些小事根本不會影響他的心境了。 更別說這一次,他很有信心的。 邢遠霖小心翼翼從后視鏡看他,又安慰:高考雖然很重要,但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你放寬心,就當尋常測試一樣就好。 李舒妍走前,邢遠霖從沒關心過邢白鹿的成績,更不可能會對他說這些話。 他現在會關心他的生活、學習,會像個爸爸一樣和他相處了。 邢白鹿沒多說,笑著應了聲。 但這一次他不會再考得那么狼狽了。 回家后,鄭艷玲做了炸雞。 邢白鹿便給張青柚和晏嶠發信息讓他們來吃。 晏嶠直接過來了。 張青柚秒回:「?!?/br> 邢白鹿又問:「你到家沒?」 張青柚:「?!?/br> 邢白鹿:「說話啊」 張青柚復制黏貼:「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拉黑你了」 邢白鹿: 后來,張青柚還是來了,一進門就哈哈大笑:我發現用標點聊天好爽啊,發送賊快,你不懂就是你理解有問題。 邢白鹿服了。 晏嶠笑問:今天閱讀理解好好做了嗎? 張青柚:草。 高考最后一天,校門口的家長似乎更多了,好多都是父母雙方一起來了。 晏繼成也說要來和佟倩一起等晏嶠考試,被晏嶠攔下了。 邢白鹿早上考完英語出來先去了趟洗手間,剛打開水龍頭就聽到有人叫他:邢白鹿。 他本來又以為是陸明嘉,本不想理,卻不想抬眸就從鏡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邢白鹿嚇一跳,猛地轉身,這張臉乍一眼有些陌生,但他很快想起來了。 徐江樺!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是進去了嗎? 徐江樺笑了笑:很意外?你該不會天真地覺得我這種小打小鬧的事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吧?他往前走了一步。 邢白鹿警覺地站直了身體。 徐江樺又笑:你放心,這里是學校,我也不是來打你的。我幫人給你帶句話。 不想聽。邢白鹿直接走出洗手間。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江懷夏找我打你嗎? 邢白鹿的腳步微頓,當時他避而不見,今天特意來跟他說這件事? 不聽。 是不是江懷夏現在對邢白鹿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徐江樺跟著邢白鹿出來,不緊不慢道:不感興趣嗎?好吧,其實我今天是幫你哥給你帶話,他想問問你,你爸爸都去看過他了,你怎么不去看他呢? 邢遠霖不過是送鄭艷玲過去,根本不是特意去看江懷夏的,江懷夏到現在還想挑撥離間? 你哥還問你,你知道你mama出事那晚打電話聯系過他嗎? 什么? 邢白鹿停下腳步。 徐江樺走到他身后,話里帶笑:想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嗎?究竟他們說了什么,讓你mama出了車禍 邢白鹿垂下的手有些顫抖:你是說我mama的死和江懷夏有關? 徐江樺朝邢白鹿走去:誰知道呢?要不,你去看看你哥,聽他親口告訴你。 徐江樺?陸明嘉老遠看見有人在和邢白鹿說話,他起初還以為是看錯了。 邢白鹿見陸明嘉過來,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快步離開。 邢白鹿陸明嘉見邢白鹿的臉色很難看,他回頭問徐江樺,你來這里干什么?你怎么進來的? 畢竟現在這種時候,學校不可能放外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