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晏嶠日記》:「重新見到你的第305天,雖然我早就知道我們的八字是絕配,但我還是找了我爺爺這個工具人來告訴你這個結果,你在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幾十秒,我猜你一定高興壞了,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第49章 兩個人的家 邢白鹿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么晏老爺子會告訴晏嶠他們兩個的生辰八字是絕配,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和前世不一樣,前世應該許多人都知道晏老爺子迫切要找人給晏嶠沖喜,現在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晏老爺子要去給晏嶠合八字, 邢白鹿猜想, 大概率是晏老爺子在哄晏嶠。 早看見你到了,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張青柚開門出來,進來啊, 我mama正好炒了桂花糖年糕,進來吃。 張青柚把邢白鹿拉進去。 生辰八字的事就這樣告一段落。 很快便到了大年夜。 從晚飯開始,外面的煙花爆竹聲不斷。 今晚是個不眠夜。 飯后, 邢遠霖也搬了兩盒超大的煙火擺在院子里。 邢白鹿詫異問:您也買了? 邢遠霖笑:過年哪能不放煙火?過來點火。 邢白鹿笑著過去挑一個點上, 然后跑到屋檐下捂著耳朵。 引線火速燃完。 接著砰砰砰幾聲,火光沖破天際,在頭頂綻開炫彩斑斕的花海。 邢白鹿看著夜空的煙花有些失神,五年后, 因為監管給力,城市里已經幾乎全部禁燃, 只有一些小城市和鄉鎮還能看到,沒想到現在還能感受到當初過年時的熱鬧。 手機震了震, 晏嶠給他發了好多煙花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邢白鹿的錯覺,總覺得晏嶠給他發煙火的照片比他還要激動。 邢白鹿回復他:「這是你家買的煙花嗎?太漂亮了吧!」 晏嶠:「一個煙花公司的老板自己寫的程序, 特意送給我爸爸的,你喜歡的話, 我下次找人專門為你設計一個!」 邢白鹿忍不住笑。 寧海作為省會城市,是幾年后第一批禁燃的城市之一。 他便又回復:「你多拍些照片,留個紀念也好」 晏嶠:「我也是這么想的,將來要是不讓燃放煙花爆竹了, 還能翻出來看看!等下,我拍段視頻給你」 邢白鹿稍愣了愣,是啊,以后真的不能放了啊。 晏嶠很快傳了段視頻過來,里面除了漫天煙火外,還出現了晏嶠的聲音:2010年最后一天,給小鹿拍的煙花。 視頻里綻放著煙火,四周全是乒乓作響,邢白鹿站在廊下笑得像個傻子。 這兩盒煙火足足燃放了近十分鐘。 燃完院子里一片火藥味道,邢遠霖便催著邢白鹿進去。 秋姨在里面催促說:快點,春晚要開始了! 雖然這些年的春晚被人評價一年比一年爛,不過邢家還是有每年過年有看春晚的習慣。 邢白鹿進去,看秋姨和鄭艷玲已經切好了水果,準備了一堆瓜果零食,客廳里的大燈關了,開了兩遍角落里的兩盞落地燈。 顯示屏幕上的主持人已經在說春晚開幕致辭了。 過來坐,小鹿。鄭艷玲招呼著。 室內暖氣打得很足,邢白鹿將外套脫下走進客廳。 秋姨給他倒了杯可樂,又一面說:小孩子這種少喝點,也不知道為什么年輕人都喜歡喝這個。 邢白鹿笑著說:喝可樂得配炸雞呀,你弄一堆堅果水果,不得勁! 鄭艷玲忙起身道:炸雞家里有的啊,姑媽給你做一盤。 邢白鹿本來也就這么一說,想拉鄭艷玲坐下,鄭艷玲還是去做了一盤炸雞出來。 鄭艷玲道:小秋怕你吃得太油膩,就一直沒給你做。 邢白鹿忍不住問:什么時候買的??? 邢遠霖收拾了院子進來,接話道:咱們自己的咖啡廳有賣啊,我上次去吃過,味道可不比那什么基差! 邢白鹿咬了一口,香酥里嫩:姑媽,很好吃??! 鄭艷玲便笑。 后來春晚看了大半,就快十二點,晏嶠給他打來電話。 邢白鹿便起身回了房。 窗外依舊是持續不斷的煙花爆竹聲,電話里晏嶠的聲音很高興,先是問邢白鹿晚上吃了什么,又跟他吐槽了一會春晚。 邢白鹿站在窗邊一面聽著晏嶠說話,一面看著對面晏嶠房間窗戶上那顆愛心,心情甚好。 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開始倒計時了。 邢白鹿似乎都聽到樓下客廳春晚上主持人開始喊:10、9、8、7 3、2、1! 晏嶠,新年快樂,我愛你。邢白鹿看著晏嶠的房間說。 手機那頭傳來晏嶠認真又溫柔的聲音:新年快樂,小鹿,好想你。 秋姨看邢白鹿一直沒下去,春晚結束便來敲開了他的房門,給他端了牛奶上來,又給他口述了他沒看到的小品。 邢白鹿看的出,秋姨是怕這第一個沒有李舒妍的新年讓邢白鹿難過。 其實,也沒有那么難過了。 畢竟在邢白鹿的意識里,mama走了五年之久了。 后來邢白鹿給手機充電時,想起白天的時候把充電線拿去客廳了。 他開門下去,見廚房還亮著燈。 邢白鹿還以為是秋姨忘記關燈了,過去發現鄭艷玲站在廚房里。 姑媽? 外面依舊充滿了熱鬧的爆竹聲,鄭艷玲慌張抹了把臉回頭:小鹿怎么下來了? 邢白鹿站著沒動,她在哭。 在他們眼里他過了第一個沒有mama的新年,鄭艷玲大約是想起了在監獄里的江懷夏吧。 邢白鹿從沒同情過江懷夏,自然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好說:哦,我以為秋姨忘關燈了。我下來拿下充電線。 鄭艷玲見他朝客廳走去,忙說:充電線在這里。她快步出來,拿了餐桌上的充電線遞給他,我看到你插在客廳,料想你是落下了,本來想給你帶上去的,沒想到你下來找了。 謝謝姑媽。邢白鹿上前接了,轉身走了半步,又回頭,不早了,您也回房吧。 小鹿。鄭艷玲叫住了他。 邢白鹿停下了腳步。 她又說:姑媽能抱抱你嗎? 邢白鹿愣了下,鄭艷玲雖然搬來家里住了好幾個月了,她也和秋姨一樣對他照顧有加,但他對她從不像和秋姨那樣親近,更別說擁抱了。 今晚大概有些特殊吧,她想她兒子了。 邢白鹿想拒絕,可是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最后居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鄭艷玲走上前將他摟住,像個mama似的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邢白鹿比她高,低下頭看她連肩膀也有些微微抽動。 鄭艷玲的聲音很低:對不起。 邢白鹿微怔:您沒什么對不起我的。 她又說了句對不起,然后哽咽道:他畢竟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對不起,小鹿。 邢白鹿總覺得今天的鄭艷玲有些不一樣。 你mama不在了,姑媽就會像你mama一樣照顧你的。鄭艷玲的聲音很輕,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對不起 鄭艷玲大約是因為在闔家歡樂的日子里傷心過度了,那天晚上抱著邢白鹿說了好多次對不起。 后來邢白鹿上樓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晏嶠給他發了信息: 「小鹿,新年快樂,晚安」 「睡著了?」 「好夢,小鹿」 秋姨初一就回老家去了,每年都是過完年回去住兩三天就回來。 她不想趕春運,再加上家里重男輕女嚴重,本來和家里感情也淡。她離婚后除了寄錢回去給父母,幾乎也不怎么回去。 邢家親戚不多,且都已出三服,走親戚也花不了幾天,倒是邢遠霖生意上的朋友酒局更多一些。 去年遠山地產和晏城地產合作了一個項目后,來找邢遠霖合作的公司明顯多了許多。 晏嶠家就不一樣了,除了晏嶠外婆家那邊的親戚,晏家還有許多來往密切的旁支和本家,所以他從初一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走親戚。 每天打電話,晏嶠都要說他爸爸是怎么怎么高興,天天拿他期末成績說,感覺特別揚眉吐氣。 我mama到處說是你的功勞! 邢白鹿笑得不行:這話牛老師知道嗎? 晏嶠跟著笑:在牛老師面前我mama肯定不這么說了啊,那必須都是老師的功勞。 邢白鹿笑得直打滾。 晏嶠有些不悅哼了哼:你怎么抓不住重點?重點是,現在我們家都知道你啦!我們的事算是公開啦! 邢白鹿驀地坐了起來,他甚至都沒和家里說過。 不過,大約邢遠霖是有感覺的。 他自然不會不同意,畢竟晏嶠家世那么好,論家世,他是絕對高攀。 和晏家合作的甜頭,邢遠霖早就嘗過了。 邢白鹿就是不想他和晏嶠的感情牽扯進太多的利益,這才一直沒有提。 晏嶠又高興地說:我姨媽他們都說想見你,我說等你來寧海上大學就介紹給他們認識! 好啊。邢白鹿應得爽快,沒什么不好的。 這個寒假,晏嶠是直到開學才回桐城的。 聽說回來的那天中午,他們家還在走親戚。 張青柚忍不住說:這幸虧不是古代,要擱古代,一家子姓晏的全都住一起,小鹿你過去豈不是得生生演起了宮斗??? 邢白鹿無語:你怎么腦洞那么大? 方琮林湊過來說:學長,我們家人也很多啊。 欸張青柚拖了長音,說的好,這就是我為什么一直拒絕你的原因。 方琮林: 晏嶠嗤的笑出來。 學校為了檢驗學生們放假有沒有松懈,全年級上來就一場模擬考。 高三更是半個月連著兩場,逼得大家拼命收心,用最快的速度全身心投入到高考沖刺中去。 邢白鹿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面,沒有時間去想些別的了。 很快便到了李舒妍周年祭日。 五號這天正好是周六,剛下了場雨,地上的雨水還未收干,公墓一片朦朧。 邢白鹿把秋姨一早剪好包扎好的一束月季放在墓前,他半蹲下來:mama,院子里的月季長得更好了,秋姨剪的,喜歡嗎?他望著照片上笑顏如花的李舒妍,我馬上要高考了,等上了大學就不能常來看您。不過,爸爸會常來的。 邢遠霖站在后面撫上邢白鹿的后背:你放心,我會常來的。 在墓地待了會兒,天空又開始飄來細雨。 兩人沒帶傘,邢遠霖便催著邢白鹿下山。 邢白鹿戴上帽子剛走出公墓門口,就接到了晏嶠的電話。 向右看。 邢白鹿扭頭便見晏嶠穿著件黑白格呢大衣,打著傘捧著花站在對面的一棵梧桐樹下,望著他笑。 邢白鹿很是意外:你怎么來了? 晏嶠道:想你介紹我給你mama認識下,可以嗎? 嗯。邢白鹿的眼眶有些濕潤,便讓邢遠霖先走。 晏嶠小跑過來,將傘撐過邢白鹿頭頂。 他懷里捧著的是一束康乃馨,混著各種顏色,想來應是佟倩幫他挑的。 重新沿著路往回走,邢白鹿順手將連帽摘了,晏嶠將花夾在腋下,空出一手給他理了理頭發。 有點濕了。他說著,直接用袖子給他擦。 邢白鹿笑:沒事的,只是水汽。 天冷,當心感冒。晏嶠又想起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在新聞上看到邢白鹿低頭跟在邢遠霖身后的照片。 那天后來回家他就病了。 每每思及,晏嶠都十分心疼。 要是那時候他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嘿,mama,我又回來了,是不是有點驚喜?邢白鹿覺得很是輕松自在,一手拉著晏嶠的袖子,往前兩步到李舒妍墓前,這是晏嶠,我男朋友。 晏嶠上前將花放下,這才空出手來牽住邢白鹿的手:阿姨您好。 前世晏嶠也隨小鹿來過一次公墓,因為他行動不便,再加上看不見,小鹿沒帶他上來,讓他在車上等他。 他還是第一次站在李舒妍的墓前。 照片上的李舒妍是個唇紅齒白的大美女,頭發也有些微微的卷,令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幾歲。 邢白鹿漂亮的樣貌像她。 邢白鹿回握著晏嶠的手笑:mama,晏嶠對我特別好,我現在過得很開心。 mama,請保佑晏嶠平安,一定要保佑他平安。 風有些大,晏嶠將傘面往邢白鹿這邊遮了遮,笑道:阿姨,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鹿的。小鹿跟您說過嗎?我倆可是天定姻緣,月老親自牽紅線的那種,八字絕配! 晏嶠。邢白鹿拉了拉他,壓低聲音,說這個干什么? 晏嶠微哼:阿姨又不是外人,我怎么不能說了?我恨不得拉了橫幅說得全世界都知道。 每次晏嶠特別自豪說起這個,邢白鹿都十分心虛。 晏嶠伸手將他摟住,悄聲問:怎么突然不高興了?你可別在阿姨面前這樣,她誤會我欺負你,來我夢里打我,我就慘了。 邢白鹿失笑:我mama才不會。 兩人又待了會兒,雨倒是停了,可風越來越大,吹得幾乎都快睜不開眼。 晏嶠便找了兩塊石頭,將他們帶來的兩束花都給穩穩壓住,這才牽著邢白鹿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