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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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等不及了,不是因為楚寧越發地瘋狂,也不是因為束縛我的力量在減弱,更不是因為我怕他們。 而是因為,我想永遠留住你。 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一切,用一個完整的,不受牽絆的自己,來擁抱你。將你緊緊抓在手里,不給你一絲一毫逃離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被攔住的越凌:媽的,心機婊。 陳知淵:你再罵? 第55章 還 月白瞪大了眼里,怔怔地望著他沒有說話,似乎沉浸在了思索里,連著呼吸都清淺了。 時間好似停滯,陳知淵靜靜望著月白,月白望著陳知淵眼里的自己。他眼里的那個自己伴著星星點點的光,顯得有些惶恐又怯弱。 月白看得呼吸一滯,呆默了良久,才喃喃問道師尊? 嗯? 留在您身邊,?;顔??月白眨巴著眼睛,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知淵 陳知淵沒有說話,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清冷,那眼眸里星光逐漸暗淡最終隱去,像是在西風中消融的雪花。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似是反應過來般,輕輕眨動了下眼睛。 你這張嘴這么招人喜歡,本尊怎么會舍得讓你沒了呢?陳知淵眼里一涼,像是無聲地嘆息了一聲一般,還是抿著嘴道。自然?;?。 那就好。月白渾然不覺得危險,當真是松了口氣,才誠摯跟陳知淵道。師尊,這您倒是不必擔心,您對徒兒這么好,又留住徒兒的小命,徒兒怎么舍得離開您呢? 只是舍不得罷了。舍不得又不會不做。陳知對他的話無動于衷,只是板著清冷的臉,靜靜跟他道。你終有一天要離開云靜宗,仗劍天涯踏月看花,一個人豈不瀟灑? 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要留在云靜宗?陳知淵重新躺回床上,闔著眸輕笑道。哪怕本尊迫不及待地擺脫了他們,哪怕本尊拉下臉來問你,你心里,也不曾有過本尊。 月白的臉上從惶恐變成了茫然,只覺得陳知淵的話莫名熟悉,這才想起來這好像是自己曾經與杜衍說過的。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陳知淵在生氣什么。只能沉默著由陳知淵發脾氣,待到陳知淵不說話了才心虛地眨了眨眼。 一瞬間豁然開朗,像是明晰了什么一般,突然道:就是因為徒兒的這句話,您才在發現系統越發虛弱后,急匆匆地引楚寧過來? 陳知淵沒說話,卻也沒否認,耷拉著眸子沒有告訴他,自己來還有另一件事。只這件事情一直沒機會做,暫時便不能告訴他。 當日不過是跟杜衍玩笑罷了,否則若是想走,豈不是早就跑了?月白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說了說,陳知淵的反應就會那么大。不僅從那個時候氣到現在,還提溜著自己直接過來跟楚寧魚死網破,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月白拉著他的袖子,邊吸了吸鼻子,溫吞吞道:您知道自己曾經的結局,也定然猜得到徒兒當日接近您,不過是怕您再次毀天滅地,想要阻止您接近楚寧。 可相處了那么久,知道一切這不是您的錯,您更是比所有人都痛苦的受害者,徒兒便是真的想幫您。草木尚有心,您對徒兒這么好,徒兒又怎么會決然離去,讓您難受呢?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本尊待一輩子?陳知淵泠泠問道,一副絲毫不為之所動的樣子。理智告訴他,一點都不能相信月白的嘴,可心存的僥幸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凝神聽月白的回答。 一輩子有點太長了吧。月白撓撓頭,欠然對他笑笑。若是隨便就說了,以后沒做到,豈不是故意騙您?徒兒不想騙師尊,徒兒只想讓師尊心想事成。 難道這不比那些花言巧語更讓人安心嗎?月白仰著臉對著陳知淵笑道,說到最后尾音上揚著,像是裹了蜜一般,粘在陳知淵的心上。 心想事成,尚可。陳知淵這才笑笑,斜著眼望著那流轉著淡淡金色的結界,眼神一閃,渺渺道:那你可要努力讓本尊心想事成,你若是不努力,努力的可就是本尊了。 說罷,一手摩挲著他后脖頸,坐了起來道:走吧,這么些日子,該出去了。 您好了嗎?月白有些詫異,圍著他左看右看,不太放心道:師尊,你受了那么多的傷,還是好好歇息歇息吧,千萬不要逞能。左右那位五皇子暫時也進不來,左右已經騙他了,多占他些許便宜,沒什么的。 月白到現在都在覺得,能得到越凌如此的待遇是因為越凌錯把自己當成了只雜毛狐貍。 雖然仗著陳知淵在身邊,自己并不怕他,可是自己騙人在先,到底是有些心虛理虧。 陳知淵聽得有些無奈,拍了拍他后脖頸垂著頭皺眉問他道:在你眼里他們妖族就是那么傻的嗎? 倒不是故意覺得他們傻,只是事實勝于雄辯,他們看不出師尊施的法,徒兒也沒有辦法啊。月白縮著脖子望他,有些為難。不知道陳知淵為什么這樣問。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根浸月竹嗎?難道他忘記了是他親自施法的嗎? 如此高看為師,為師是不是得感動感動?陳知淵嘴角含著笑,一手撤掉了結界。 越凌仍然在結界外等著,自從月白進去之后,他就沒怎么離開過這里。雖然看不見里邊的場景,可得來不易的親弟弟就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稀里糊涂地被騙了進去,到底是憋悶的慌。 只是他沒有想到更憋悶的在后邊。 月白再三確定陳知淵真的好了之后才望向了他。不理會越凌殷切盼望的眼神,走近兩步,肅著臉跟他道: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師尊為我能混進妖界里,才將我幻化成了狐貍,其實我真身非你族類。雖然我想早早告訴你,但我先進你族墳塋在先,師尊危在旦夕在后,實在是迫不得已。 越凌: 他怎么了?越凌狠狠捏著扇子問道。冷眼一掃陳知淵,更是氣不打一處兒來。你跟他說什么了? 你應該問,我是不是少跟他說什么了,讓他有了這樣的誤會。陳知淵嘆了口氣,望著越凌的眼里也帶了不滿。 可月白如此,自己也確實有些過錯,向來桀驁的凌道仙尊只能轉了頭跟月白耐心解釋道:他們沒有認錯,你真身確實是浸月竹,但你也曾是他們的孩子。 你投胎入了他族,雖然剛出生便沒了氣息,可到底是落了地,和他們結了緣。也是你的父皇在你死后幫你轉生安魂,替你找了個浸月竹的軀殼,讓你能夠好好活著。哪怕你已經沒了狐身,倒也的的確確是他家的孩子,叫他一聲五哥不為過。 月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著越凌,緊張地捏著衣角,頗為激動地轉身問陳知淵。你沒有騙我吧? 他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后來連母親都去世了。知道親人疼愛的感覺,在失去后才更可憐??蔁︽萘?,過了那么多年,陳知淵卻告訴自己,自己不光有了爹娘,還有一大家子長輩兄弟,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所以小八真的是小八,我真的是小九。月白咬著唇,想到沉午山里救他的越安,又想到送自己盤扣危急關頭救了自己的那位老太太,心里越發難受。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替我送了死。 送了死?怎么回事?陳知淵有些疑惑,轉眼望著越凌,不緊不慢問道。 他本就是生魂,太過脆弱。雖然說替你擋了一劍,可你還能好好的,已經是萬幸了。越凌垂著臉,頗為憐惜地伸出手去撫了撫他的額頭,剛想要說什么,卻看到陳知淵銳利的眼神飄向了自己,下意識心里一悚,訕訕地把手收了回來,咳嗽一聲安慰他道:我那時開了護法大陣,勉力留下了他些殘魄,倒也不至于落得個灰飛煙滅的地步,不能算是替你送了死。 倒是你那枚鳳凰蛋須得好好保管,父皇將小八的魂魄與之結了轉生契,日后即便他能夠轉生,也是從那蛋里出來,切莫有了閃失。 月白忙不迭地將那枚鳳凰蛋拿了出來,抱在手里憐惜地摸了摸,有些發懵道:原來是這樣嗎?那他什么時候才能轉生? 越凌這才幽幽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有了涅槃火,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命數如此,什么時候轉生只能看何時能補全他的魂魄。 其實你們還有其他的辦法。陳知淵站在一旁緩緩道。 不知凌道仙尊有什么指教?越凌這個時候倒是大方,抬著眉,毫無芥蒂地問他道。小八一出生就被迫在沉午山里,未曾能出去一次。您若是能夠幫他,晚輩自當和您冰釋前嫌,不僅以往之事既往不咎,更是如父皇一般,待您為座上之賓。 座上賓便罷了,本尊也不怎么稀罕。只是那日咱們打的賭 那日小九危在旦夕,要不是您果斷故意輸了,好進去救他,后果不堪設想。為此捱了千道劍意,該也是晚輩欠了您的才是。不能因小失大,即便您認輸,晚輩也不好意思拿您那五百年修為,這件事就此作罷再不用提了。越凌寥寥幾句說得格外大方,且激動。 殊不知在月白耳里,只聽到陳知淵為他捱了劍意,不僅如此,還寧愿輸了五百年前修為救自己。越發地拉著陳知淵的袖子,只覺得無措又心酸,心里好似蒙上了一層摸不透的輕紗,時不時的被風吹起讓月白察覺,卻在仔細思索般又不知該如何抒意。 有如陳知淵在自己被雷劫滅頂之時擁著他吐出的那口血,扎在心里越發深沉,像是一棵埋下的種子,靜等著開出別樣的花。 陳知淵沒有注意到月白的呆怔沉默,只對著越凌罕見地勾了勾唇道。既然是你說不必再提了,那本尊就不提了。 只是救人一命,必沾染因果。救你八弟可以,須得有一人來還。 越凌激動霎時退去,手指一撥,扇子便唰地打開了,輕轉了轉扇面,瞇著眼問陳知淵道。倒不知道仙尊想要怎么還? 第56章 重塑 事急從權,還是先救你弟弟吧。陳知淵露了個假笑,接過月白手里的蛋,單手拿著顛了顛。 既然知道您能救,晚輩也安心不少。早點晚點其實也不太急,您到底要什么,不妨直說。越凌并不聽他敷衍,扇子一伸想要走到近前去,卻被陳知淵攔在三步外。 陳知淵顛了顛鳳凰蛋后才又遞給了月白,跟他道:你把涅槃火放出來,只像上次一般孵化他,本尊替他聚魂。 謝師尊。月白猛地點頭,絲毫不在乎陳知淵另有所圖,利落地召出清風劍,讓涅槃火出來。 清風劍上,涅槃火早就在活躍涌動,像是察覺到了鳳凰蛋就在它身旁,迫不及待地想要燎過去。 月白催動靈力,讓涅槃火小心包裹著蛋身,卻沒有見到鳳凰蛋像是之前那樣出現異象,只扭頭望著陳知淵,眼里帶著疑惑。 把他的殘魄,給本尊。陳知淵這才朝著越凌瞥了一眼,伸出素白修長的手,淡淡道??傄膊皇亲屇氵€,你怕什么。 若是您打的是讓晚輩還的心思,晚輩也不必如此緊張了。越凌抵著扇子背一只手,站在那里不為所動。仙尊還是莫要強人所難了。 你沒有問過他,怎就知道是強人所難,而不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呢?陳知淵輕哼一聲,懶得理呶呶不休的越凌,而是轉眼問月白道:我能替你救他,只是這因果我不愿跟他沾。你替他還給本尊可行? 這有什么關緊的?師尊救徒兒那么多次,債多不壓身。月白不假思索地,邊控著涅槃火,袖子一揮,大氣道。說完還揚了揚臉,頗為不屑地望著越凌。 越凌: 什么債多不壓身?凝魂塑魄是簡簡單單的因果嗎?越凌對著月白深深道,眼神凌厲似是帶上了一絲薄怒。仙尊,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凡事不可強求,我八弟,不需要您救。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誰又有半分強求?陳知淵一手放在月白肩膀上,沉沉道。垂目深深望著他白皙清潤的臉,伸出手指點在他眉心,執拗道:你若是不愿意,隨時都可以停。但只要你愿意,為師結的印就不會斷,你相信為師嗎? 說著手指在他眉間輕動,頗為緩慢地畫了個繁復的印。月白一直笑吟吟的,沒有回答陳知淵,卻全程沒有動過,陳知淵結出來的印在他松手的時候泛出點點金光,隨即隱沒在眉間不見。 月白等到金光隱沒的時候才一怔,突然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額頭,抬眼問道:師尊,您畫的是什么東西? 日后你就知道了,現在為師教你怎么招魂。陳知淵沒看越凌,盯著已經光潔的額頭眼神晦暗,輕聲帶著月白的手,在蛋上結印。 屋外傳來陣陣天雷之聲,月白有些欣喜,手越發地穩當,由著陳知淵擺弄。 沒有發現越凌的臉色在印成的時候就蒼白如紙,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從袖子里掏出了個小瓷瓶。 不消陳知淵說,越凌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殘魂像煙一般絲絲縷縷鉆進蛋里,涅槃火發著幽幽藍光,映著蘊起的靈氣,帶著別樣的妖異美麗。 天邊雷劫越來越響,月白不由自主地跟著浮動的蛋往外而去,隨著風聲漸起,院子里的荷葉輕擺,一道雷劫在涅槃火的包裹下突然炸裂在鳳凰蛋上。 風云涌動里,靈氣乍然充盈起來,滿園清荷止不住地綻放花苞,迎著風搖曳。 待到風云止息,涅槃火終于回復了正常的紅色。月白只覺得手里一片溫軟,一只打濕了絨毛的小雞正用嫩黃的嘴擎著他的手輕啄。 本以為會看到鳳凰啼鳴盛景的月白盯著這小雞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這鳳凰怎么生得像只雞? 鳳凰為百鳥之首,最是稀有,也最容易被人覬覦。剛出生的小鳳凰長得普通些挺好的。陳知淵不怎么激動,結了印后面色有些發白,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它的嘴角,被毫不留情地猛啄了一口眉頭一皺,再不碰他了。 越凌卻是沒說話,只沉沉望著陳知淵良久,小八出世都沒讓他喜悅半分,拿著扇子的手僵直著未動,看了看月白才勉強道: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