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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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不成文的規矩,除非必要,否則不要當五條悟的學生。 伏黑惠漸漸意識到這場測試的參加者并不只有一個人。 五條悟提醒他盡量不要使用咒力,而現實卻是他幾乎無法成功讓咒力從全身周轉一個來回,每當他試圖結印召喚影子,太宰治就會正巧輕飄飄地在他身上碰一下。 嗨嗨~這個不能用。 他身上的咒力回路就像啞火了一樣,有一次漆黑的影子已經從腳下蔓延,而太宰只是像貓一般輕巧地低下身體,他的拳頭擊了個空,影子也在被對方觸碰后悄然消散。 令他不適應的是,他竟然從和太宰治的戰斗中,依稀察覺到五條悟的影子。 預判。 預判對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沒有任何難度,所有物體軌跡在他眼里都一清二楚,可太宰治竟然也像是看穿了他的一舉一動,能夠以最精簡的動作躲過攻擊。 伏黑惠看著那片黑色如蝶翼般的衣擺,鬧心透頂。 雖說五條悟說要以命相搏,但無論怎么想,同伴之間的過招都無法達到這種慘烈地步,他相信換任何一個人都一樣除了太宰治,但凡他躲閃不及,被手術刀劃上一下,現在肯定只有躺在地上喘氣的份。 這樣一來,他的動作都變得束手束腳的。 對方的戰斗風格同樣令他不適。 靈敏快速、詭譎莫測,全部攻擊的落點都是致命部位,下手還特別狠辣,和五條悟那種正統受訓的體術不同,倒像是為了速成催熟,追求效率最大化才選擇的刺客類的風格。 太宰! 又一次被太宰預判并架住攻擊后,他的呼吸第一次紊亂起來,心情也變得浮躁。 [他未免也太可惡了。]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輕佻地:啊,在戰斗的時候大喊別人的名字可不是好習慣,朋友君繼續這樣下去會變成蛞蝓 砰! 子彈旋轉劃破空氣的氣流,擦著伏黑惠的耳朵掠過,伏黑惠目光緊鎖,瞳孔倏然收縮,繼而是連續的出膛聲,幾秒鐘后,他適才踩過的木地板上,都精準地嵌著一枚子彈。 彈殼撲簌簌地砸上地板。 子彈撞進深藍色的咒力中,被氣流彈向另一邊,伏黑惠終于和他拉開了距離,合掌結印,而太宰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姿態冷酷而又寧靜,他一手端舉著槍,繼續扣下扳機。 砰! 五條悟很平靜地側了下頭。 一枚焦黑的彈孔,擦著初雪般的輕盈蒼白的發絲,出現在墻上。 太宰很慢很慢地放下手,再隨手將槍扔到一邊,神情淡淡的,伏黑惠頓了頓,也散去咒力,皺著眉頭站直,看向太宰治。 呀,真是太糟糕了。太宰治臉色一變,慌里慌張地:好險好險!子彈竟然撞到角落反彈過去了,嗚哇真是太糟糕了,就差一點點 他劫后余生般的、無比夸張地撫了撫胸口。 差一點呢。 很危險。伏黑惠深吸一口氣:如果換個人,現在沒準都出事了太宰!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呀。太宰治仿佛突然回過神:伏黑君剛才說什么來著? 伏黑惠: 內心膨脹的暴躁氣球頓時被針扎了一下,差點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緩緩墜了回去,他抹掉下巴上的汗珠,終于問出他困惑已久的問題。 你為什么會有槍? 還是明確被法律所禁止的種類,這個國家管理制度姑且還算嚴格,對槍支所有者的條件和考試結果都有明確要求,毫無疑問,太宰不屬于其中任何一種。 而且光憑他用槍的熟練度來看,幾乎可以和真希學姐的meimei禪院真依相提并論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伏黑君不知道嗎? 伏黑惠:哈?我知道什么? 太宰治的語氣無辜極了,還隱含著一些指責的意思:伏黑君竟然不知道!我以前是犬金組的成員,還跟著中次郎大哥攻陷過三家地下事務所 伏黑惠的神情漸漸空白。 黑發咒術師一臉茫然,艱難地:犬金組?三家地下事務所? 他是不是耳朵出了點毛??? 太宰治煞有介事地點頭,甚至還頗為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就是犬金組啊,很有名的那個,隸屬于大酷會,據說大酷會的首領還和辰崎組的老大一起談笑風生過呢。 那個很有名辰崎組哦。 伏黑惠呼吸一窒,嗓音澀滯:你和他們,一起攻陷地下事務所? 是啊。太宰睜大著眼睛看他:我還立了點小功勞,中次郎大哥就送了我一點豆子,還有還有,大家都說我是刻著代紋的組織成員,非常仁義! 伏黑惠:瞳孔地震! 竟然是這個原因?太宰對極道術語這么熟悉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太宰治見狀,更是拖長了聲音:伏黑君,我們認識了這么久,我連你的戰斗節奏都了如指掌,而你居然、居然 伏黑惠: 面對太宰治痛心疾首的神情,他無端生出了一股濃烈的歉疚,站在那里感覺渾身都不太對勁,直到場外一道悶悶的笑聲傳入耳朵。 真過分啊,惠。五條悟微弓著背,一邊笑一邊走過來,他的身高在高個子里也算出類拔萃,偏偏走路從來都搖搖晃晃,看起來又很瘦,是一種貓背的視覺效果。 就像一只一肚子壞水的白色長毛貓。 之后惠要買伊布斯的羊羹給我,再由我轉交給治。五條悟輕松地說:惠剩下的問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對了,是不是還要寫任務報告?寫完報告我還有空幫你特訓。 伏黑惠木著臉:謝謝,除了虎杖覺得自己喜歡你的特訓,絕對再沒有其他人。 我先走了。 等弓道場上只剩他們兩個人,五條悟挑了挑眉,沒給出任何意見,反而走到儲物柜附近,慢悠悠地抱了一堆甜食出來,想了想,又取了瓶水。 他視線一轉,太宰治已經不在之前的地方,偌大的弓道場,全然晴朗的下午,陽光毫無保留地從門框窗框落入,木地板被反射出打蠟后特有的漂亮的光澤。 而在這樣盛大的日光中,太宰治靠著墻,屈起一條腿,倦怠地望著虛空,視線沒什么焦點他完完全全停留在陰影里,那道黑色的分隔線將他和那片幾乎能融化所有色彩的光牢牢隔開。 喝水嗎? 太宰治毫不意外地垂下視線,礦泉水瓶蓋已經被擰開,他平淡地接過,側了側臉,眼珠一轉,下一秒又迅速地轉了回來。 太耀眼了。 字面意思上的耀眼,五條悟的皮膚極白,白發被打上一層光后是近乎刺目的色澤,天空延展般的蒼天之瞳顏色淡了點,虹膜是種無法用人造顏色模仿的藍。 太宰治喝了口水,一只被撕開包裝袋的馬卡龍又湊在他面前,他頓了頓,還是接過來,咬了很小的一口,慢慢咀嚼著。 你身上的繃帶越來越多了。五條悟睜著那雙漂亮的藍眼睛,不滿地抗議,毫無距離感意識地湊到他身邊:剛才惠絕對以為是我揍的,明明繃帶下面沒有任何傷口,治,你很過分啊。 太宰治身上的繃帶一天比一天多,就連夜蛾正道都特意警告他下手要有分寸,整天讓小菅銀吉臉上貼著紗布裹繃帶算什么事。 明明這些天他連無下限術式都沒開過。 太宰治假惺惺地笑了笑:五條老師,我每天回去,痛得連路都走不動,睡覺都覺得床太硌人。 五條悟的神情微妙了一瞬,但他也不在意自己的風評是好是壞,繼續問道:我教的東西完全沒派上用場,治,我的時間全白費了。 剛才測試中太宰治展現出的身手,和他的教導一點關系都沒有。 對方懶懶地勾了下唇,將后腦也靠在墻上:五條老師,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說過的,不要問我心知肚明的事。 五條悟拄著膝蓋,單手托腮,眼神是種看見新奇事物的好奇:我很好奇啦。 只要不觸碰他那根弦,五條悟其實脾氣很好,一點都不在意學生是否對他使用敬語,就算被挑戰了權威,也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就連一些在太宰眼中屬于沒事找事的麻煩,五條悟都會非常好心地去收拾殘局。 之前教你的時候也是,明明完成的很出色,我的體術遠遠優于你,我確定我的教學計劃沒有任何問題,我也比你以前的老師出色一百倍 太宰治正在喝水,聽見這話,手頓了頓,連著瓶子一起放下了。 五條悟很直接地問:為什么? 如果說六眼還有什么看不透徹,那就是人,他能看見人的生理反應與機體活動,也能分辨言語真假,唯獨內心所思所想他無從得知。 太宰治也沒躲著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曝曬在六眼的視線下,只要他不故意對太宰治挑明,兩人也相安無事地相處著。 太宰治身上留著清晰的、屬于他人的烙印。 五條悟很清楚環境對人的影響,他派人去查了太宰治的過去,都是很稀松平常的記載,看起來毫無出彩之處,但他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又是異常的。 整天披著那件過長的黑色外套,習慣性地去挑選歐式風格的物品,冷血而又惡劣,骨子里都是冷漠的,偏偏又喜歡給自己扣一張沒心沒肺的面具。 果然是被很糟糕的人養大的。 太宰治的一些小習慣他很熟悉,說到底都是御三家那種類型的華族遺留下的一些裝模作樣的毛病,走路的步伐、吃飯的習慣、習慣性和人保持著疏遠距離 但是七海在得知他孜孜不倦的投喂舉動后,又特意發消息告訴他不要給太宰治贈送傳統和式甜點,可見太宰治對華族的厭惡已經敷衍到流于表面的程度,藏都懶得藏。 習慣了。 太宰打了個哈欠,眉眼間堆積著倦意:而且沒必要。 前一晚他通宵搜集信息,加上這幾天等著盤星教的蠢貨行動,每天只睡一小會兒,之前又在學校走了個來回。 再加上對他來說已經非常激烈的體力搏斗。 通過和伏黑惠的交手,他徹底了解了這群咒術師的本質簡直是一群永不疲憊的猩猩,之前乍一看他占上風,其實只要再過個幾分鐘,他就會逐步陷入劣勢。 而且還非常熟悉伏黑惠思維模式。 太宰一邊思考著,糖分在血液里漸漸化開,加上也許是潛意識中知道自己旁邊有個絕對不可擊敗的武力值天花板的原因,眼皮愈發沉重,呼吸也愈發得輕。 好了!治! 太宰治渾身僵硬地轉過頭,瞳孔微微放大,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場,就能分辨出此時此刻,那個太宰的腦袋竟然真的一片空白。 五條悟握著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治的潛力不可估量,非常好。 但是你實在太瘦弱了,必須進行徹底的鍛煉。白發咒術師興致勃勃地說:很簡單吧,而且已經有成功的例子了。 說起來你的人間失格五條悟看了看對方:算是另一種天與咒縛吧,竟然完全沒有咒力,就連自己的咒力都無效化了。 很好,好極了。他啪啪鼓了鼓掌,飽含鼓勵地看向太宰:現在我教你咒具的使用,天與咒縛的rou/體強度非常厲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達到和真希相同的程度了! ** 咒術高專宿舍,晚上七點。 夏油杰正坐在榻榻米上翻參考資料,時不時再打開電腦查點什么,那張淺眉細目、總是帶著點細微笑意的臉,隱隱露出點崩潰。 他的面前是厚厚的一沓理科課本。 太宰治可謂把束縛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能用則用,效率最大化,高專學生除了學習詛咒相關的知識,還有幾乎和東京大學理科專業同等難度的通識類課程。 而這小鬼把所有的課后習作都扔給了他。 夏油杰匪夷所思地盯著那些怪模怪樣的符號,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當年和五條悟逃了太多課,現在自己把那些鬼東西忘得一干二凈,結果五條悟靠著六眼作弊,不僅折騰出聽都聽不懂的術式,還將高專理科的難度指數倍疊了幾層。 痛苦面具。 這玩意能成為咒術界的中樞,沒救了,誰都救不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頓了頓,果斷合上書看向門口,裝模作樣地表演出他正在努力完成太宰大人的工作結果太宰治一身低氣壓,猶如一顆定時引爆器,隨時都能炸開。 如果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夏油杰還會調侃兩句,現在他被這小鬼折騰得次數多了,也總結出了一些規律。 太宰治只是看起來沒有情緒,實際上卻喜怒不定,說不定什么時候發作,就算暫時沒發作,他內心也有一本收支簿,加上精妙絕倫的演技,這樣一來可能報復對象尸體都涼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夏油杰又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 他大約估計了一下能讓這小鬼吃癟的人選,覺得出了五條悟再沒有別人,他又實在好奇五條悟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讓太宰治剛一進門,一句話都不說就倒進了枕頭。 其實他一直覺得太宰治和五條悟有一定相似之處,不說別的,光是噎人氣人的本事就是一流,都是一輩子,有的人就是與眾不同,沒什么東西不能得到,就連虛無縹緲的喜愛,也都唾手可得。 啊。 夏油杰想了想,重新下了個結論。 太宰治努努力,應該可以把別人的老婆變成自己的,但五條悟努努力,沒準能把自己的老婆變成別人的。 夏油杰想著想著,面色突然一肅,他站起身,慢慢走向窗邊用不著多看,光是不遠處那塊暗紫色的霧氣,以及熟悉的咒力殘穢,就能證明來人的身份。 盤星教。 咒術高專雖為學校,實際卻是咒術界據點一樣的存在,被天元的結界保護得密不透風,絕對安全,他生前花了無數精力,終于找出了突破結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