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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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面目全非的女人卻沒有動彈,呈傾躲兜乜醋擰R舐寮負躋暈她已然失去了知覺,卻見她無神的雙眸竟然掉下眼淚。 那眼淚也是紅色的,從眼眶里浸出來、鮮血一樣淌滿她的臉,沿著她的下巴滴落在男人的身體上。 嘀嗒。 她低頭看了看倒在身前慢慢斷氣的男人,尖銳的指尖插進自己頭發,神情痛苦猙獰,喉嚨深處發出獸一般嘶啞的哀嚎。 啊嗚嗚嗚 殷洛擔心門口的小童,趁她失神疾步走到門口,將男孩橫抱到屋內,放到屋子另一旁的房間里。 他抱著男孩的時候,婦人一直伸出雙手橫在自己面前,以為這樣就能擋住自己的模樣。當殷洛放下男孩,她也放下了手,先是往后縮了縮,看到橫在自己面前的丈夫,又慌亂地去拖,斷了兩三根指甲才終于把男人上半身抱在自己懷里。 男人身形比她高,她抱得很費力。 她害怕殷洛極了,每當殷洛上前一步就費力地拖著丈夫往遠處挪一些,口中發出非人類一般的囈語,神情好似在求饒。 殷洛一步步走近,她就一下下往墻角蹭去。 墻面被她的衣服畫出長長一道血痕。 她把男人的衣襟抓得那么緊,如同攥著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忘記了之前虐/殺男人的便是自己。 可到現在,她已經退無可退、躲無可躲了。 女人蜷縮在墻角,嗚咽著撫摸丈夫的臉,若不是神情猙獰,動作簡直稱得上深情。 下一秒,她低下頭,一口咬穿了男人的喉結,被從動脈噴出來的鮮血噴了滿臉,又用盡最后一絲理智,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 鮮血匯成涓流淌到殷洛衣擺下。 殷洛低下頭,瞳孔微微緊縮。 他見過的血腥場面很多,像剛才那樣脫離現實的卻少。 從離開玄庸皇城,就好像開啟了什么不該開啟的魔盒,整個世界都在無法挽回地脫離原本的軌道,駛向曖昧不明的方向。目之所及,無一不是夸張怪誕。婦人到臨死前都記得要抱住丈夫的尸體,這么強大的執念都沒能阻止她虐殺丈夫時候的瘋狂。 他從未想過世界上會有東西能夠使片刻前還深愛的兩個人變成互相殘殺的仇敵。 殷洛捂住自己空蕩蕩的胸口。 如果說這是本該習以為常的死亡,那他空無一物的胸腔里翻涌的是什么呢。 他正在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是壓抑嗎。 是絕望嗎。 是麻木嗎。 是憤怒嗎。 是悲憫嗎。 是疲憊嗎。 是壓抑、 絕望、 麻木、 憤怒、 悲憫、 疲憊。 是他無法承受的痛楚。 以及, 興奮。 從未有過的、不可名狀的、幾乎要將他燃燒殆盡的,興奮。 殺。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蒼天負他,背恩忘義,該殺。 眾生愚昧,自甘下賤,該殺。 他要萬佛齊哭,他要三界降服。 他要八荒四海皆變阿鼻地獄,他要宇內蒼穹皆受無邊懊苦。 兩具漸漸冰冷的尸體里淌出鮮血,把地染得紅艷艷的,好像碾碎了一地的血色花瓣。 他看著看著,原本停滯的呼吸漸漸變得短促,身體微微發熱,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哈 誰來救救他。 殷洛無助地蹲了下來,蜷縮在一起,控制不住神經質地顫抖。 點點煞氣沖破層層桎梏、聚于指尖。 明明是與青澤類似的上古神力,卻已被黑氣污染得亂七八糟,不成樣子。 下一秒便因為太稀薄而立時消散了。 若是他能看見自己的模樣,必然會看見自己瞳孔漸漸縮成灰白色的豎瞳,原本是眼白的地方呈R黃腥紅。 兩鬢魔紋浮現,蔓延到眼角。 像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像流淌的血。 * 噹! 青澤聞聲抬起頭,發現本來在盛湯的阿臨不小心把勺子掉進了鍋里。 湯水濺了出來,被青澤靈敏地拂袖揮開。 他看了看阿臨,覺得有些奇怪:怎么了,突然毛手毛腳的? 阿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吐了吐舌頭,乖巧地說了幾聲宋哥哥對不起,不一會兒就把湯水擦得干干凈凈,手腳麻利地給青澤重新盛好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好好坐下了,喝了兩口,忍了又忍,仍是心神不寧地看向門口,不知感應到了些什么,雖然極力掩藏,仍然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煩躁不安。 青澤慢悠悠喝完湯,看見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的阿臨,又看了看阿臨面前澈攘肆嬌詰奶勞耄道:可真是稀奇。 清澤哥哥我胃有點不舒服。阿臨訕笑一下,捂住肚子,你要是吃好了我就收拾碗筷了。 青澤狐疑地看他一會兒,除了發現他神情的確不太舒服以外沒再看出什么異樣,便從善如流地放下筷子,將碗一推,空出面前的桌面,舒展身體側過身斜倚著木桌,一手手肘支在桌沿上,托腮歪頭看著正對飯桌的門口。 阿臨把碗筷疊在一起抱到廚房,拖拖拉拉好一會兒才洗完,回客堂時屋外已圓月高懸。 青澤聽見他的腳步聲,也不回頭,視線落在遠方,語氣輕飄飄地問:你說,他怎么還沒回來? 身后寂靜無聲。 青澤等了一會兒,發現房間因為自己隨口問的問題而突然沉默,有些詫異,坐直身子,轉過身去。 少年站在自己身后,表情嚴肅又為難。 清澤哥哥 他說完這四個字合上嘴,低下頭,似乎仍在猶豫。 青澤最受不了這種故弄玄虛、風雨欲來的氣氛,勾起嘴角打趣道:看你一整晚心神不寧的,怎么?看到你殷洛哥哥還沒回來擔心了?他命這么硬,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么。 見少年仍是欲言又止,他打了個呵欠:干什么這樣吞吞吐吐?要是還沒想好說不說就別說了。 青澤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若他失去耐心、懶得了解,就連主動說的機會都不會再給自己了。 殷洛哥哥。少年猛地抬起頭來,斬釘截鐵地說,殷洛哥哥是個不能信任的人,清澤哥哥如果想順利集齊碎片,就應該 又是上次談到的話題。 青澤收起微笑,說:夠了。 阿臨閉上嘴。 青澤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難得嚴肅起來才讓人察覺到他身為神祗的氣場。 阿臨看著笑意消失無蹤、面無表情的青年,不死心道:清澤哥哥 青澤道:我說夠了。 可真是斬釘截鐵,絲毫余地也沒有。 少年自知失言,想努力扯出一個自然可愛的笑來結束這次爭論,卻因為自己好心好意卻承受了青澤惡劣的態度而露出了有些尷尬難堪的神情。 青澤雖然不以悲天憫人自居,畢竟也不至于無聊到欺凌人畜無害的弱小,少年生得可憐可愛,眉心微蹙眼淚汪汪的樣子總歸是叫人心軟。 他自我安慰是看在少年剛才忍著胃痛仍老老實實幫自己洗了碗筷的份上,吁出一口氣,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回憶起一路上一直與殷洛聯系卻從未被殷洛告知自己的那些暗衛,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什么立場 騁他沒有撕破臉皮,就算他口是心非、恨我入骨,與我又有什么關系? 他是個很識時務的合作伙伴,有足夠衡量利弊的判斷力,自尋死路的事情是不會做的。 說罷,他又露出一貫的調笑神情,轉眸直視阿臨,語氣卻很認真:所以、以后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 于青澤而言,多費口舌解釋已然是難得的給人面子。 阿臨這才消了些委屈,自覺丟臉地笑了笑,被青澤轉移話題故意寒暄了幾句無關的內容,便順著這個臺階下了,和青澤道過晚安,早早地回了房間。 青澤看著阿臨闔上房門,揣著一壺酒,搬了個長凳在門前,坐在長凳上,腳搭在凳子另一頭,雙腿交疊,上身倚著門框,對月獨酌了一會兒。 喝完了酒,青澤仍是把空空的壺揣在懷里。 他又哼了會兒歌,被寒冷的夜風吹得手腳冰涼,便攏了攏衣襟,想:殷洛怎么還沒回來。 身后的茅屋空空蕩蕩的,也不知是因為空房間太多還是因為少了一個人。 青澤抬頭,看到圓圓的月亮。 諾大的天空,便秤姓庋一個月亮。 漫天星辰黯淡,似尖銳的針芒,被黑云遮住,發不出光。 青澤伸出手擋住月亮,看著仍舊難被察覺的微弱星光,嗤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秤謝ハ嘭松鋇某鷙薏攀撬真正擁有的東西。 他無法擁有愛,便襯芨闖稹 青澤閉上眼沉思了一會兒,聽見漸漸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便一手攏在眉上、擋住頭頂的光,虛睜起雙眼看向前方。 殷洛神色難辨地從遠方慢慢走來,黑壓壓的睫毛壓著黑漆漆的眼珠,黑色的發梢墜著夜色沉沉的濕氣。 黑色的長袍也是濕的,緊貼在他的身上,下擺滴滴答答淌著水。 他抱著白天見到的那個孩子,看著橫坐在長凳上斜倚著門框的青澤,停下了腳步,像迷了路。 青澤看了一會兒,提起放在凳腳的燭燈,站起身。 燭燈里搖曳著的暖色燭火咻地熄滅,下一秒燭芯上便燃燒起了凡間難見的青火,亮得像顆小小的星星,被夜風吹拂著,發出看似跳脫實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冷的光。 卻也照亮了歸途。 第55章 隴下魔蹤(十四) 殷洛走進房間, 把小孩放在床上,接過青澤遞過來的干毛巾, 擦了擦頭發,披在身上,說了聲謝謝。 他的唇色比紙還白,指尖比吹了半夜涼風的青澤還冰,衣擺缺了一大塊,神情很憔悴。 青澤道:你就沒什么想說的么? 殷洛道:村里有人復食神鬼丸了。 青澤呼吸一滯,想了想, 走到房間口關上門, 轉回身坐到殷洛對面。 然后呢?他問。 殷洛雙眉緊皺,抿著唇, 搖了搖頭。 青澤憮然道:竟然死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剛剛閉上的房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咚咚咚。 青澤停下動作,看向門口。 阿臨隔著木門,語調有些睡意惺忪:清澤哥哥,是殷洛哥哥回來了嗎? 青澤按住了殷洛的手,對他比了個噓, 對門口道:殷洛哥哥已經睡著了,一切平安, 你別吵醒了他。 阿臨似乎是在疑惑為何殷洛已經睡著了青澤還沒回自己房間,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合理且不顯得愈距的話語來問,才道:那我回去了, 清澤哥哥晚安。 青澤道:晚安。 他說過之后凝神細細聽了一會兒,聽到阿臨的腳步聲消失在另一間臥室里,起身點燃燭火, 看了看殷洛抱回來的小孩。 小孩七八歲模樣,身上全是泥漿,灰撲撲的臉蛋上是兩道細細的淚痕。 殷洛道:他的父母每天都過來領藥。 青澤道:但是今天沒來? 殷洛看起來很難過,搖了搖頭,說:今天也來了。 夫婦每次都來得很早,一家子齊齊整整,抱著孩子看起來很恩愛。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復食神鬼丸的,若不是今日因為兩種藥效沖突遭到反噬,也許他們內心仍然抱著能擺脫藥癮重新生活的小小僥幸。 他們受到墮落和貪婪的引誘,又渴望光明與救贖。 復食神鬼丸的是他們,每天天不亮起來排隊領解藥的也是他們。 既無法割棄人欲,又不肯墮落徹底。比大多數村民都要按時按量服用的解藥反而變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殷洛從那戶人家出來,發現家家戶戶門扉緊閉。 一切都并沒有變好。 過去了這么這么多年,一切都沒有變好。 也許是受了之前畫面的刺激,他的腦子亂七八糟。 情緒仍然不太受控制,身體承受不住之前指尖凝聚的片刻法力,好似被壓于萬鈞泰山下,沉重得光是支撐起來都幾乎耗盡全身力氣,每邁一步都有寸步難行的艱難。 人類的皮囊總歸是很沒用,何況這個皮囊早已破爛不堪。 沒走幾步,竟看到村邊嘩啦啦流著一眼泉。 他挪到泉水邊,想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洗臉,看見了在水波中蕩漾的倒影,眼前一黑,栽倒在水中,發出巨大而沉悶的咚的一聲。 水花高高濺起,又落回了池里。 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伏在泉邊的巨石上,后背被水流拍擊得發疼。 手腳仿佛已然不是自己的了,笨拙僵硬得簡直無法控制。還好他早年在先皇的cao練下也受過大大小小不少傷,已然習慣這種元氣尚未回復時有心無力的感覺,對又一次生存下來的慶幸多過對身體狀況惡化的慌張。 殷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翻過身,又挪了挪位置,在巨石上找了個相對干燥的位置仰躺著。 太陽灼眼地掛在天空,朵朵白云飄來蕩去,是個很好的天氣。 他聞著被清甜的泉水襯托得愈發濃郁的自己衣擺上的血腥味兒,喘了幾口氣,理智漸漸回籠。 身體仍微微戰/栗著。 詭異的亢/奮褪去之后是渾身的酸軟無力與悶痛滯鈍。 每一個關節都仿佛被人連鉆帶敲,一塊塊碎在了他的身體里。 他歇了一會,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撐著岸邊的巨石慢慢爬了起來。 衣角仍殘留著沖刷不掉的血跡,殷洛找了片尖銳的石子,劃出一道口子之后用力撕開,扔到池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