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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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下村里沒有魔氣,不管會發生什么都和他沒有關系。 少年應當并不太懂什么交涉的技巧,看著青澤不理他站起身來,雖然內心揣測青澤應當是要離開,也沒辦法再理直氣壯說出挽留的話。 青澤也以為自己會徑直離開。 可他伸了兩次腳,又都莫名其妙地收了回來,便站在原地,看了看被融化掉的神鬼丸,又看看了法力低微的少年。 這個初生牛犢真是有天大的膽子,才敢在自己面前談條件。 他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分明氣悶極了,卻又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 好吧,青澤說,成交。 * 少年睜大眼睛,猛地抬起頭。 俊美的青衫青年似乎因為同意了這個愚蠢幼稚的提議而兀自懊惱著。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既然一時沖動做了承諾,倒也不能再反悔。 少年雀躍地就要站起來,卻聽房內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從隴下村來,故意將我們引到客棧里,卻沒有直接與我們商議,反而在房外演了那出好戲,是為了試探他是否知道神鬼丸一事? 少年愣了一下,低下頭,哂笑一聲:大人,我也是憂心隴下村的狀況不得意而為之。 這個解釋也委實很符合邏輯,他說了之后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復,就頗有些忐忑地抬起了頭。 剛才一直沉默不語的黑發男人正坐在凳子上眸色沉沉地看著自己。 他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搭著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神,簡直壓迫感十足、嚇人極了。 少年心里一驚,將視線匆匆移開,看向青澤,神情很是忐忑。 青澤道:殷洛,他膽子小,你別嚇到他了。 黑發男人仍是皺著眉頭看著少年。 青澤知曉他戒心極重,搖了搖頭,看向少年,又道:下次可別再耍這種自作聰明的小把戲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欲再與他計較。 少年聞言長吁一口氣,雀躍地站起身來,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地與殷洛拉開距離,站到青澤身旁,絮絮叨叨:頂層閣樓放著很多我從花妖一族搬來的、破解神鬼丸的解藥,既然你手上有個空間戒指那是空間戒指吧?一會兒我把解藥都放到戒指里我之前看到你在城門外就被攔住了,后來是怎么進來的呢?你先別說,我猜猜用幻術嗎?果然是用幻術吧!你法力一定很厲害。城門口貼著好多符紙,我試了好多次幻術都失敗了 他年輕氣盛,記吃不記打,見青澤愿意同行難免喜出望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很高興的樣子。 青澤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話癆,對他皮笑rou不笑了一下,柔聲道:不知怎么回事,我好像突然有點后悔。 少年閉上嘴巴。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啟真正的隴下村副本啦! 第53章 隴下魔蹤(十二) 青澤返回隴下村時距離他離開也不過三日, 村子卻rou眼可見的又破敗了許多。 許多街邊的藥攤已經倒得七零八落,賣藥的攤販早已逃之夭夭, 只剩蹲在地上滿臉泥濘狼吞虎咽的村民。更多的村民已經沒有了搶奪的力氣,蜷縮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一邊機械地自殘,一邊露出毫無知覺的痛苦瘋狂。 瓦房里傳出爭執、扭打、對罵的聲音。 不多時,著布衣的白胖婦人哭哭啼啼跑出來,身上衣衫被撕得破破爛爛,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 剛跑幾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拽倒在地, 慘叫卡在喉嚨里,被提著平日里勞作柴刀的丈夫一下一下砍得血rou模糊。她死的時候手里仍緊緊拽著那個包裹, 被連手剁了下來。男人提著撕扯間被扯開的包袱狂跑回家,緊緊關上房門,留下灑落一地的藥丸,被一旁虎視眈眈的村民們一哄而上爭搶殆盡。 村邊原本有些歪斜的籬笆墻徹底癱倒,修墻的小伙已然見不到蹤影,抑或因他姿態與貪婪搶食的村民別無二致而無法再分辨出來。 額點朱砂的小童們眼中閃著惡毒的光, 尖銳地笑著,腳底下是被他們踩得稀爛的鎮山虎、滿江紅、攬雀尾、翻云手們的尸體。 老貓似的老人在斜陽下無聲地老貓似的死亡。 青澤胸口有些發悶, 移開視線,雖然面上仍是一副與我何干的玩味模樣,心里倒是沒有初時那般不樂意了。 他們起初是挨家挨戶敲門,將神鬼丸真相如實相告, 卻無人愿意接過可以將他們拉出泥淖的解藥。 這個村子不渴望被拯救,只需要沒有盡頭的墮落。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少年有些頹然。 他垂頭喪氣地從又一戶人家出來, 抬頭看見青澤托腮坐在瓦房房頂,嘴里叼著一根草莖,神色怡然地眺望遠方。 遠方有什么呢?遠方只有一村子瘋了的人。 見青澤施施然從房頂跳下來,少年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我以為 青澤最討厭聽客套話,不耐煩地打斷他:何必解釋,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少年甜笑一下。 夜色深沉時殷洛也披星戴月地回來了,看見已經坐在屋里秉燭夜談的二人,僵硬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們臨時找的一戶已經空置的村莊外圍的人家,在隴下村派藥時便是在此歇息。 妖族少年看起來楚楚可憐,稍多接觸會兒就暴露了自己自來熟的話癆本質,也不知什么時候就和青澤熟稔了起來。 少年說,他叫阿臨。 這委實是個很敷衍的假名,青澤暗暗嗤笑一聲,感嘆這小妖當真是初出茅廬,嘴上倒也沒有吐槽什么。 因為多了個同行者,無論如何一個房間都有些太窄,他們挑選的這戶人家臥房很是充足,青澤夜里也沒有再與殷洛同歇。等殷洛回想起來,才發現與青澤兩人私談已是多日以前。 在第無數次推銷解藥失敗后,阿臨突然靈光一現,看見整個村子因為神鬼丸越來越少而陷入癲狂,干脆找來個尚且還很完好的藥攤,模仿起了神秘人同樣的套路。 說來可笑,一滴難求的花妖族秘藥,竟然非得安上神鬼丸升級版的名號才能騙人來吃。 村人已然彈盡糧絕,聽到神鬼丸三個字便聞風而動,一窩蜂撲過來哄搶藥水。 阿臨很開心,發藥發得手發酸。 秘藥味道和神鬼丸沒有絲毫相同之處,許多村民長大牙齒腐爛發黃的嘴喝下一滴后便猛地呸了出來。有少數反應沒那么靈敏的,后知后覺咽了下去才覺出不對,摳了半天喉嚨也沒能吐出來。 不多時,便有人看著自己手指上的胃液,停下摳喉嚨的動作。 當他們抬起頭來,看見已然如同人間煉獄的隴下村,簡直被嚇壞了。 起初只有三三兩兩,隨著青澤三人諳熟套路,服下秘藥的人越來越多。 漸漸地,阿臨的藥攤前排起了長龍。 隨著理智漸漸占據上風,許多村人都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后悔不迭。 眼見形勢一片大好,神鬼丸的影響漸漸被控制,少年第一次公開向所有村民講明了神鬼丸的騙局。 我知道,大家都很后悔當初誤入歧途、很難過村子變成了這樣??墒前没谑菦]有用的,已經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阿臨站在祭臺上,仰著臉,朗聲道,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上!村子毀了,可以再建!身體壞了,可以養好!家人散了,可以重組!你們現在有了解藥,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我想在場的各位都已經知道,神鬼丸是可解的!你們之所以可以站在這里清醒地聽到我說話,也是因為服用了解藥。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瓶,深呼一口氣,振臂高舉于頭頂。 玉質瓶面在驕陽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那是希望。 他手里握著希望,身后披著霞光。 現在是大家最痛苦的時候。但是 阿臨微微停頓了片刻,加重語氣道: 不要放棄! 秘藥需要服食滿足月,其間不能再次服用神鬼丸。過程很苦,時間不長,只要堅持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只要沒有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 一個藥攤已然很不夠用,青澤三人各自支了個藥攤,方便排隊的村民能更快領到解藥。解藥有限,按日發送,小半個月過去,青澤坐在凳子上一手低頭記錄一手熟門熟路地將藥瓶遞過去。 那人接過藥瓶,沒有離開。 那個呃他唯唯諾諾道,可不可以多給一瓶 這個聲音似曾相識,青澤抬起頭來,看到初來隴下村時與自己交談的藥郎。 他的臉凹陷了許多,精神卻不錯,看見青澤的臉之后倉促低下頭,很無臉見人的樣子。 青澤道:你終于也來給母親買藥了么? 賣藥郎道:???嗯、嗯,對的對的。 青澤道:這藥每日服食一次即可,哪怕多喝也不可能恢復得更快。明日記得準時再來領就行。 賣藥郎撓撓頭,道:這樣啊。 他在攤前又躊躇了兩下,見青澤低下頭去沒有再與自己交流的意思,揣著藥瓶慢悠悠離開了。 回家的路有些遠,他走著走著靠墻休息了一會兒,舔舔干燥的嘴唇,掏出藥瓶看了看,覺得有了些力氣,又站起來繼續走。 后面排隊的人太多,三個藥攤上都忙得不可開交。 哇清澤哥哥都收集了這么多碎片了。夜里青澤整理行囊的時候,阿臨第一次蹭到桌前,試探地問,我可以摸一下嗎? 青澤道:你法力低微,要是接觸了很容易被上面的魔氣侵擾心神。我看你還是稍微有些自知之明,乖乖站遠一點。 阿臨撅了撅嘴,坐了下來。 青澤看了看剛才被自己虛掩著、現在已經被阿臨闔上的房門,挑了挑眉:我說小鬼,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阿臨卻不回答他的問題,輕聲道:清澤哥哥,那個殷洛哥哥有問題。 他說罷很警惕地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加快語速道:我前幾日夜里偶然發現他在暗中與不認識的跟蹤我們的人聯系而且我總覺得他在打清澤哥哥正在收集的碎片的主意如有半句虛言我天打雷劈清澤哥哥你可千萬千萬要警惕他呀! 他一鼓作氣說完之后神情很忐忑,先是雙手捂眼,再一點點挪開,怯生生睜開一只眼睛悄悄看青澤的反應。 青衫青年的反應奇怪極了: 他既不反對也沒認同,自顧自把行囊整理完畢,看著一臉認真的阿臨,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說的是真的! 阿臨見他不信,焦急地想要詳細分析,卻見青澤漸漸收了笑臉,神色平淡,道:我知道。 阿臨猜想過數種青澤的反應,也設想過無數種自己的應對,唯獨這種叫他摸不著頭腦。 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當然,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整體而言,在村里派發解藥的過程相當順利。青澤收拾包裹也是因為眼見一切步入正軌,就等著滿了一個月立刻離開。 可就在這時,村里出了紕漏。 起初是一個小童哭著跑到殷洛攤前,不由分說抱著他的大腿不放,言辭含糊包了一泡眼淚非要拽著他去什么地方。 他先說:我的mamamama她 又說:爹爹爹爹 最后說:嗚嗚嗚嗚嗚嗚。 殷洛發現這個小童是前幾日常常來自己攤前買藥的夫婦的孩子,猶豫片刻,向青澤打了個招呼,任由小童拽著自己衣角往前深一腳淺一腳噠噠跑。 小孩跑了一會兒一腳踩進坭坑里,摔得渾身臟兮兮的,胳膊肘破了一大片,發現離目的地還有很遠很遠之后難過得干脆坐在原地嗷嗷哭了起來。 殷洛曲身左手把他抱了起來,讓他滿是泥漿的身體靠著自己的胸口,右手下意識往懷里摸慣用的匕首,想了想,改為走到一旁拿了個攻擊范圍較大的木棍。 木棍粗糙硌手,但勉強能用。 去哪里?他問。 小孩抽噎一會兒,止住眼淚,從他懷里探出腦袋看了看,伸出白白短短的手指指了個方向。 第54章 隴下魔蹤(十三) 他指的地方是遠方一幢小小的房子, 窗上貼著紅色的福字,門扉緊掩、靜默無聲。 殷洛放下小童, 讓他站在原地,緩步靠近房子,站定在門口,微微側過身,伸出另一呈衷諛久派锨昧飼謾 咚、咚。 無人回應。 殷洛加大力氣,又重重敲了兩下。 咚!咚! 木門牢牢緊鎖,屋內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殷洛心知不好, 后退半步, 猛地將門一腳踹開,提著木棍疾步沖進房間。 正對房門的墻壁掛著巨大的畫, 畫上是一個坐在蟠桃樹下的福壽公,頂著大大的光禿禿的腦袋笑得一臉慈祥。畫下是一個小小的橫茶幾,茶幾上放著兩個空茶杯。茶幾兩旁各放著兩柄木椅,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灰,擺放得很整齊。 淡淡的植物清香夾雜在刺鼻的腐臭中。 咕 殷洛轉過頭,看見滿墻潑墨似的鮮血和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在墻邊蜷縮著自己瘦若枯枝的身體, 雙手捧著剛從身前人胸膛里挖出來的溫熱臟器。 殷洛記得她。 一個和丈夫很恩愛的年輕母親。 她的丈夫仰面躺在她面前,明明正在被開膛破肚, 竟然還沒來得急徹底死去。 她歪著腦袋呆滯地看著破門而入的殷洛,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下一秒卻瞪大雙眼,表情很瘋狂又拒絕。 啊啊 殷洛見她神色有異, 也轉過頭去,看見那個小童并沒有聽他的勸告、擅自跟了過來。 小小的孩子就這么孤零零站在門口,又直撅撅暈倒在地。 被藥效支配的人是六親不認的, 一個暈倒的柔弱小孩簡直是送上門的大餐。 殷洛心中一驚,立刻轉回頭,長棍一抖,棍頭直指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