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放下碗，站起來鄭重地朝吳奶奶90度鞠躬，“奶奶，謝謝您的信任！”

    第127章 二合一

    決定了要買吳奶奶的房子, 阮軟就暫時不想動阮家快餐二樓，畢竟吳奶奶給她的時間有期限，一天沒有把房子拿到手, 她也不放心。

    不過, 目前她也沒時間多想, 一進入5月, 不止是阮媽, 就連班主任楊國立都來小館好幾次，都叮囑她這個月要好好看書，盡量不要過問生意上的事。

    阮媽只準她在小館里把粉蒸rou上新一星期, 等粉蒸rou下架后，就趕她回家看書了。

    好在孫紹元跟袁超這邊, 把阮家小館撐起來了，阮家快餐那邊，又有梁良守著，而且，他們像是有默契似的，不僅高標準要求自己, 也會同時約束同事，能自己解決的事, 堅決不會讓阮軟過問, 算是讓阮軟省了不少心。

    阮軟曉得自己的水平, 她根本閑不住, 經常偷偷溜出去, 在阮媽他們回來之前再趕回來。

    吳奶奶的房子雖然還沒買, 可大概的裝修風格跟經營模式, 她已經有了！

    她想做大學的美食城, 不過她只出租攤位，想在大學附近做美食的人都可以過來租，這樣，她只用出電費水費，不用再費心的招廚師、服務員什么的，算下來只需要招打掃衛生的阿姨。

    當然能進他們美食城也是有要求的，廚藝好，價格實惠是最最最基本的要求，而且同一種食物，在美食城里不能有第二家，這也意味著到時候招租的宣傳出去之后，肯定會存在競爭。

    阮軟還是去找了何良，讓他幫忙給店里設計店頭，而且還是統一的店頭。

    她算了下，能容納12家檔口。

    而美食城，她也想好了名字，阮家美食城。

    繼續延續阮家系列的風格。

    阮軟又找了上次的施工隊，跟他們約定了時間，他們的手藝好，人又仔細，她只是口述了大概的樣子，他們就能拿出鉛筆在煙盒上把大致的樣式畫出來，是真的有認真在聽她的想法。

    跟施工隊的隊長分開之后，阮軟滿意的乘車回家，一切都安排好的感覺真好。

    關鍵還是好滋味系統給面子，又同意了她這個月只用賣3000份粉蒸rou就算任務結束，下下個月，她就高考完了，到時候做任務就方便了。

    還真是貼心呢！

    ~

    5月下旬，時間已經有些熱了，阮媽在院子里栽的葡萄枝已經開始攀爬了，只是想等到它可以遮蔭，還是需要些日子。

    小館比家里待著更涼快，還能有阮媽做的綠豆湯喝，怎么看也比在家里待著舒服。

    阮軟于是帶著自己的書本重新回到了小館，對此，阮媽也只有無奈了，看出來了，這丫頭只有聞到食物的香氣才能學的進去！

    別人聞著香氣，只怕饞的看書都沒心思。

    罷了罷了，只要能老實看書，不進廚房，她就滿意了！

    阮軟坐在小書房里，吹著電扇看著書，桌上還有加了白糖的綠豆湯。

    到了飯點，出去端個飯，回房間吃飯。

    有時候想多透會兒氣，索性就端著碗跟客人們聊天。

    學習是學習，周圍的資訊也得隨時把握。

    其他客人看到小老板這樣，都覺得什么身份放在小老板身上都不違和，不過就一段時間沒碰鍋灶，她身上就找不到一點油煙氣，仿佛她本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乖乖女。

    “唉，以后我可能就不會經常來吃小館了！”有客人忍不住感嘆道。

    這話一出，同桌的其他客人也忍不住搭腔，“怎么？老兄要出省發財了？”

    “發什么財！我們廠子效益不好，聽會計說，以后每個月只有10%的工資，要各奔前程了！”

    其他人聽了，吃飯都沒那么香了，能吃得起阮家小館的，一般也都是國營單位的員工，唇亡齒寒，他們也怕下一個要資不抵債的會是自己的單位。

    雖然大多都存在僥幸心里，可自從90年一開始，總感覺廠里氣氛沒之前那么好。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同事也比比皆是。

    阮軟吃著飯，卻也是無能為力，她只能說，現在還是小范圍的，下崗力度比較輕的時候，等到了后面，真正的下崗潮來臨，那沖擊可就不止一點點。

    “沒事，隨時歡迎你們再來！”她盡量用很平和的語氣，安慰大家。

    很多原本心里有些迷茫的客人，聽到阮軟的聲音，又看到她的笑臉，都覺得心里好像安定了一些。

    小老板好像就是有一種本事，她往那兒一站，就能讓人看到希望。

    這么年輕的女同志都能靠自己的雙手獲得今天的一切，他們還是大人，有什么不能的？

    鐵飯碗沒了，說不定也會有更廣泛的天地等著他們！

    原本說話的那個客人釋然的笑了，“謝謝小老板，也謝謝大家聽我的廢話，人生要是沒一點挫折，順風順水的那還有什么意思，是不是！”

    “對對對！你說的很對！有首歌叫愛拼才會贏！說的不就是我們要敢于拼搏，拼就完了！”

    回廊里的客人都相互打著氣，阮軟適時的退出，回到包廂門口，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己。

    飯吃完就容易血糖升高，犯困，阮軟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打，阮媽在門口看不下去，讓她進去午睡。

    “剛吃完飯，不能睡?！比钴浶睦镞€有些堵，他們剛剛的那一幕，到底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

    不過，這是時代進步的必然趨勢，就算她心里再堵，也沒用。

    她以前只是從一些媒介上了解這段歷史，從沒想過自己會親自經歷，等真正開始撕開一道口子，她卻有些不敢看了。

    中午睡覺，阮軟睡的有些不踏實，下午整個人也蔫蔫兒的，看不進去書，阮軟決定出去走走。

    阮媽他們都在午休，阮軟沒有吵醒他們，悄悄的出了大門。

    她看到文化街，每家門口前都擺了攤位，賣手帕的，推著冰箱賣冷飲雪糕的，還有賣一些書籍的，手寫毛筆字賣字帖或者扇子的……最后謝建家還放著音樂。

    看到他們賣出東西后，拿到錢時高興的笑臉，阮軟的心好像也沒那么悶了，她朝外走，梁婆婆跟其他老姐妹在樹下縫鞋墊，周大爺如同她剛來的那個夏天一樣，跟伙伴下棋。

    跟往常一樣，阮軟跟他們打了招呼，大爺大媽們都笑意盈盈地回應她。

    “出去啊，阮丫頭！”梁婆婆看到她出來，連忙把自己沒穿進去的針線拿出來，“正好，你幫我穿個針，我這眼睛啊，真是不行了，帶著老花鏡我都穿不進去！”

    阮軟走過去幫她穿針，細心的把線穿的很長，“夠嗎？”

    “夠了夠了，怎么這個點出去啊，是要去買啥東西嗎？”梁婆婆看著阮軟露出來的胳膊，也就一個冬天，她感覺阮軟比去年夏天還要白。

    “睡覺睡的有點悶，出去轉轉！”阮軟如實地說道，一會兒阮媽他們醒了，找不到她，說不定會出來找她。

    “對，多走走，學習可費腦子了，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是這個詞兒吧，我外孫天天拿這個跟他媽唱反調，我應該沒說錯！”

    “是的，勞逸結合！”

    阮軟笑著又幫來梁婆婆穿了其他針的線，這下子梁婆婆肯定能堅持用個把小時。

    眼瞧著公交車來了，阮軟踏上了公交車，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就突然想在連城市多轉轉，這個從一開始讓她有陌生感，如今已經成為她籍貫的城市，現在也讓她越來越愛它。

    街角處多了很多修自行車的攤子，也有給人擦皮鞋的，還有在路邊坐著等臨時工干的人，以往阮軟上車基本就睡覺，可這次，她沒有睡。

    她在想，她可以做什么。

    有什么后世的經驗可以用到現在，可以讓那些突然沒了鐵飯碗，對生活有些迷茫的人，可以有謀生的手段。

    賣票員喊著連城市政府到了，阮軟想到了周炎康市長，毋庸置疑，他是個好市長，或許，他正在想著辦法。

    一個沖動，阮軟從座位上起來，趕在師傅要關車門之前，她下了車。

    阮軟以為跟往常一樣，出示自己的身份證件就能直接進去了，沒想到，這次需要登記，還需要得到被訪人的同意。

    阮軟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遵守規定在門衛室登記。

    門衛給張偉打了電話，張偉一聽是阮軟來了，下樓來接她。

    “小老板，你來了啊，走，去里面涼快會兒?！?/br>
    阮軟回頭看了眼門衛室，忍不住說道：“現在都這么嚴了嗎？”

    張偉嘆了口氣，“最近鬧事兒的多，來找周市長的更多，有些國營單位還是關門了，工人們不滿意到手的錢，紛紛過來要求停薪留職，務必給他們保證鐵飯碗的身份，但是，這種廠子，一旦收到了資不抵債地警告書，在期限內沒有自救成功，都是會破產的，現在還發的出買斷工齡的錢，就怕一直耗下去，連這個錢都沒了！

    所以，有些工廠一般都會權衡利弊后，每個月給員工發個基本的生活費，讓他們去謀其他出路，直到發不出來，有些就是一次性買斷工齡?！?/br>
    “我來，也是為這事兒來的！”阮軟站定，她看著張偉嘆了口氣，“這幾天去我那兒吃飯的客人們都在聊這個，我聽著太多了，心情也不好受，你跟我說實話，咱們市里有準備什么應急的措施嗎？”

    張偉連忙說道：“你也知道，周市長一直是支持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他對這些沒了鐵飯碗的群眾也很關注，想著鼓勵他們重新投入市場經濟，也就是下海做生意，或者去找找其他的單位，看看需不需要工人，這些天他跟幾家效益好的單位都談過了，要他們承擔社會責任，增加用人崗位，促進就業?！?/br>
    這樣是能緩解一部分，可還是有些不夠，不過，有辦法總比沒有好，阮軟感覺到政府的決心跟可靠，心里也慢慢平靜下來了。

    只要相信政府，政府是不會放棄每一個人的。

    說話間，阮軟已經到了周炎康的辦公室門口，張偉敲門得到回應后，一推開門，阮軟就聞到了一股好大的煙味，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張偉迅速領會到，站在門口說道：“市長，小老板來了，你這間辦公室太熱，去會議室吧，那里涼快些?！?/br>
    周炎康一聽到張偉的話，抬頭一看，果然是阮軟，他剛剛好像是聽到張偉說小老板來了，但他正在想事情，沒有放心上，沒想到還真是。

    他看到桌上的煙灰缸，連忙說道：“好，你帶著小老板去會議室先坐，我馬上就來?！?/br>
    等門重新合上，周炎康連忙灌了一口濃茶，漱了漱口。

    阮軟還是挺佩服張偉的察言觀色能力，她看著他說了聲，“謝謝?！?/br>
    張偉笑著給她倒了杯茶，“熱的，小心燙，不怕小老板笑話，當秘書的就是得查漏補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都是小意思?！?/br>
    會議室的門打開，周炎康走了進來，阮軟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市長好！”

    “好好好，我不是聽說最近你都是在準備高考嗎？準備的咋樣了？怎么還有空跑到這兒了？”

    阮軟笑了，“學的疲了，坐公交兜著玩，看到市政府的大門，想跟市長說說話，也沒想到會不會打擾您，屬實是有些唐突了?！?/br>
    周炎康哈哈一笑，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他都覺得挺受用，至少在她心里，他這個市長親和力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敢來找他聊天。

    “正好，我處理文件也有些乏了，咱們正好能聊聊天?！?/br>
    “最近我看語文書，有一個句子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市長肯定知道它的意思，我覺得古人真的很有智慧，那么早就知道技術的重要性，咱們郭嘉也是，一直再各個方面都追求好的技術，爭取做到手里有糧，肚里不慌?！?/br>
    阮軟突然開口說道。

    周炎康臉上的笑意慢慢變成了微笑，他點了點頭，“是的，技術在任何時候都很重要，有了技術，等于有了能力，有能力的人總是不會混的太差！”

    “今天在我飯館吃飯的客人，他看著年輕才剛40歲，人生才剛過一半，正處于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他不是很高興，好像是因為他的工作單位要倒閉了，他覺得拿著買斷工齡的錢，心里有些虛，于是我就問他，平時在工廠里會什么，他說他只是工廠的搬運工，只有一身的力氣！

    我問他為什么不去學點什么技術，他說有這個心思，一直沒去做，等再想做的時候，晚了，廠子倒閉了。

    市長，我順便想問問您，咱們連城市有沒有那種培訓的學校，讓他們去各街道填表，表上就是那種規定好三個，或者四個學習的類目，讓他們選，統一計算后，大家選的最多的那門技術，組課開班，結束后頒發合格證書，然后最好咱們連城市的廠都認可這份合格證書。

    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主要是我有一門小吃的廚藝，可傳授他們，如果，他們有人想學，我就教一教大家，可是我最近不是忙著要高考嘛，偷懶，不想自己去找這樣的學校，想走走捷徑，讓你們給我推薦，這樣我到時候考完試，就能開課了！

    市長，你可得幫我這個忙，我這人一想做什么，沒做到，心里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