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想到當年,裴卿卿喉間一片苦澀。 以前,她不懂他為什么會那么齷齪,連自己的學生都狠得下心去算計、玷污,可現在想想,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踩過了屆。 她心中自是月朗風清,毫無雜念,可在他那里,或許早就將她當做他的女人,他對她的耐心和饋贈,從不是對學生,而是男人對女人。 “可用我幫你?”陸淮安將裴卿卿眼里的恨意看的分明,注視著她問了一句。 “不必,”裴卿卿拒絕,頓頓,眼神清冷的看著他又道,“設計龐國公府被抄家,你已經幫了我很多?!?/br> “那可以告訴我,你接下來要怎么做嗎?是斬草除根,還是只針對龐國公夫婦?” 裴卿卿挑眉,“自然是只針對罪魁禍首?!?/br> “嗯?!标懟窗颤c了點頭,眼里閃過一抹欣賞,這么多年,不管她面臨再險惡的人事,都不曾移了心性。 “對了,我聽人說龐家其他人都在流放的路上,只有龐持玉不知所蹤,是大人默認的?”想起李主事今日跟她說的龐家人的下場,裴卿卿突然又問了一句。 陸淮安打量著她的神色,點了點頭,“是,這是蕭褃的要求,”隨后又問,“你要對她出手嗎?” 裴卿卿搖了搖頭,“這倒不是?!?/br> 陸淮安沉吟片刻,將蕭褃與龐持玉的過往說了一遍。 卻是蕭褃幼時曾和龐持玉一起被人販子抓走過,當時他無法無天,太過頑劣,沒少被人販子揍,而每一次在他身邊小聲安慰他的都是龐持玉,后來龐持玉更是帶著他一起逃了出去,打那之后,他就對龐持玉一心一意,雖九死其猶未悔。 裴卿卿聽罷,淡淡道了一聲,“龐持玉這人也就清高孤傲窮講究一些,人并不壞,倒算得上是歹竹出好筍?!?/br> 陸淮安聽她這般說,忍不住抬起手,在她柔軟的發心上揉了揉,“她以前對你不壞,可不代表以后不會害你,她的爹娘可是害死你爹娘的兇手?!?/br> 裴卿卿抿了抿唇,“興許罷?!?/br> “天晚了,去沐浴吧?!标懟窗矝]再繼續這個話題,沖著裴卿卿說道。 裴卿卿應了一聲,往凈房走去,等她再出來時,陸淮安已經在隔間洗漱過,躺在了床榻上。 她吹熄了燈火,上榻在他身邊躺下,剛閉上眼,腰上就多了一條胳膊,他緊緊的環著她,沉啞道,“睡吧?!?/br> 裴卿卿閉上眼睛,一夜無夢。 宮中,龐嬪已經被禁足一個多月,如今的她,仿佛已經老了十歲,她雙目通紅,不住的流淚,“什么辦法都試過了,皇上就真的徹底厭了本宮了嗎?” 挽香姑姑跽坐在貴妃榻下,她看著自家娘娘憔悴的面容,嘆息道,“娘娘,皇上寵愛了您這么多年,自是不會厭了您的,奴婢以為,皇上現在冷著您,反而是護著您?!?/br> “此話怎講?”龐嬪聽身邊的大宮女這般說,頓時激動起來,細長的指甲狠狠的掐著挽香的胳膊,就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挽香稍微用了些力氣,根本抽不出來,只能白著臉道,“回娘娘的話,如今國公府已是這般境地,皇上若是仍盛寵于您,那才是將您和大皇子架在火上烤,那些言官可不是吃素的,只有您暫時被皇上厭倦了,冷待了,那些言官才會消停下,您和大皇子也就暫時無虞了?!?/br> “這么說,皇上廢黜我,禁足廷兒,其實是在保護我們?”龐貴妃厲聲反問。 挽香只覺得自己胳膊里側的嫩rou都要被摳掉了,她不得不忍著痛道,“是,娘娘還不相信皇上嗎?東宮體弱,大皇子可是皇上唯一養大的皇子,他怎會不對他寄予厚望后,至于國公府,待咱們大皇子有了出息,大赦天下幾回,不就慢慢緩過來了?” 龐嬪聽挽香說完,才放開她,臉上終于掛起一抹笑,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是,皇上養大的皇子就只有廷兒一人,只要廷兒有出息,封太子,承帝王,那父親、母親和威兒必定會重返京都!” “娘娘說的是,”挽香輕聲附和,隨后她又將目光落在龐嬪生了細紋的眼角,提醒道,“娘娘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養好自己,皇上以前最喜歡的就是您這一身牛乳一般,白皙又緊致的皮膚了?!?/br> 一說到皇上對她的喜愛,龐嬪眼底閃耀起得意的光芒,她起了身往妝鏡臺前走去,結果,剛看到鏡中的自己,她就暴怒的將桌上的首飾砸向菱花鏡,口中凄厲的叫著,“不,這不是本宮!不是!” 挽香連忙朝龐嬪走去,跪地道,“娘娘,您如今只是憔悴了些,只要堅持日日用牛乳沐浴,再用珍珠白玉膏養著,定會很快重新煥發光彩,讓皇上更加喜愛的?!?/br> 可龐嬪卻不敢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她本就快四十歲,不年輕了,如今又接連遭受打擊,過了一個多月冷宮般的日子,現在的模樣和從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挽香又在一旁勸了很久,她才冷靜下來,吩咐外面的人去準備牛乳…… 乾元殿,滿是昏暗的內殿,只聽一聲粗喘,龍床上,皇上突然驚坐而起。 守在一旁的張公公聞聲,立刻睜開眼點了燈,倒好一杯溫茶,走向皇上道,“您可是又做噩夢了?” 皇上一臉的驚魂未定,用力按著眉心,“朕……又夢見酆太子了?!?/br> 張公公聽到酆太子三個字,也跟著變了臉色,不過很快,他又恢復正常,躬身將手里的溫茶遞了過去,“您先喝口茶,壓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