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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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得選, 蘇宴?!备抵箿Y的答復卻很快就回了過來,冷漠又帶著不容商量的強勢,“別忘了,現在是你們被大晉的軍隊圍困了, 若是你們不答應這個要求,大晉絕沒有放你們一條生路的道理?;屎笾挥幸粋€,你確定,朕若真打起來,靠一個女人威脅我,護得住這么多的士兵?” 蘇宴的眼珠盯著那抹玄黑的身影看了看,“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皇后殺了嗎?!”最后一個字落下,他陡然抽出了副將的佩劍架在了虞昭脖子上。 傅止淵扯著韁繩的手頓時青筋畢現。 戰場上的氣氛一時緊張。 他重重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少頃,他開口,“你若敢傷昭昭半分,朕便讓滁州三十萬叛軍盡數為她陪葬!” “你應該清楚,如今拉著朕的只有昭昭一人而已,沒了昭昭,你蘇宴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資格同朕談條件?” “朕不是在同你商量,不過是通知你?!备抵箿Y面色冰冷,“換了,你尚有一線生機,你大可不換,那朕的大軍便駐扎在此,封鎖滁州,你們的糧草,應該撐不了幾日罷?” 蘇宴握著劍柄的手攥得指骨發白,半晌沒說話。 李靳道:“你且傷這女人一傷,我不信傅止淵當真無動于衷?!?/br> 蘇宴瞥他一眼,沒出聲同意,也沒立即反駁。 他遙遙盯住騎在黑馬上的那個身影。 傅止淵也在看著他,準確地說,是在盯著他手里的動作。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考的就是一場心理博弈,誰若是率先出界打破了這個平衡,那虞昭作為人質的價值就沒了,戰爭直接爆發。 盡管已經對局勢有了極大的把握,但傅止淵的心仍是高高懸起。這是一場豪賭,誰輸誰贏就看誰先受不住了。 半晌,架在女子脖頸上的劍終于放了下來,傅止淵聽見對面的答復。 “換人?!?/br> 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 城樓之上,蘇宴放下佩劍,拋給了一旁的副將,一邊準備下城樓準備一邊道:“給她松綁,帶她下來?!?/br> 押著虞昭的那兩個士兵點頭領命,將縛著虞昭手腕的繩索給解了。有人還押著她的胳膊,他們倒不擔心一介弱質女流能做出些什么。解了綁的青衣女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白綾,示意要解開。 兩個小兵望了蘇宴一眼,蘇宴點點頭,同意了。 于是“虞昭”眼睛上的白綾就被解下來了。 然而就是這么一瞬間,白綾從那張臉上滑落的瞬間,變故陡生! “虞昭”突然發力,掙脫了士兵的桎梏,忽然往欄桿處沖去,就要往下跳! 這一幕清晰無誤地落在了傅止淵眼里,他驟然紅了眼,“昭昭!”計劃趕不上變化,矯健的黑馬如離弦的箭般迅速沖了出去,直奔滁州城城下。薛致見狀,也顧不上原先的打算了,急急嚷道:“保護陛下!攻城!”他狠抽馬匹追了上去。 霎時,漫天的箭雨直直往滁州城涌來。 “虞昭”的爆發猝不及防,可蘇宴等人也只是將將愣了一秒,就反應了過來,“快!把她拉??!不能讓她跳下去!” 一只手近乎粗暴地攬住了少女的腰,在她越過欄桿那一瞬間將她從高臺上扯了下來,帶著溫熱的身軀滾進蘇宴懷里,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少女的臉,一股怒意就沿著胸間竄了上來:“你找死???” 話未說完,頸間卻傳來一陣劇痛,有什么尖利的硬物扎進了他的脖頸!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去。 目光所及卻不是虞昭的眼睛。 那是——虞蘭的眼睛,這個惡毒的女人用簪子死死地扎進他的脖子里,笑得分外妖冶,“蘇宴,后悔嗎?” 后悔嗎?后悔算計了她將她帶來滁州嗎? 在他毀掉她的一切時,有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蘇宴沒辦法回答她了。 這個男人死死瞪著一雙眼,帶著未褪的怨毒,慢慢倒下了。 他死不瞑目,而虞蘭,也沒有要替他合眼的意思。 虞蘭鎮定地從他懷里起身,沒再多看一眼四周被這變故驚住了士兵。 她還要用這張臉,去做最后一件事。 李靳反應過來,忙嚷道:“她殺了蘇宴,殺了她!” 全部士兵像是驚醒了般,舉著劍要去對付虞蘭,可還未曾等他們的劍刺向她,那個女人便毅然決然地跳下了滁州城樓。 這一次,沒有人拉住她。 她像一只飛舞的蝴蝶,任憑耳邊的風呼啦啦地吹,將她青色的衣衫吹得鼓脹起來。 虞蘭仰面望著,她看見了頭上那一輪紅得發橘的太陽,在這一刻,她終于看清了那太陽的光,原來那一團橘紅色里也摻雜著淺淡的金。金色的光落進她的眼睛里,虞蘭忽然明白一件事,原來死人直視太陽時,眼睛是不會痛的。 耳邊人聲倏忽退去,虞蘭想,不知道那個帝王看見這張臉的女子從城樓上跳下來,會是什么反應呢?可惜她不能親眼看見了。 一片寂靜中,虞蘭似乎又聽見了兒時母親的聲音。 ——“蘭兒乖,今天把規矩學好了,長大了才會有帥氣的男子來追求我們蘭兒?!?/br> ——“琴棋書畫,你學不會,我們娘倆兒以后要怎么在侯府立足!蘭兒……不是姨娘要逼你,是這世道啊,是這世道??!” …… ——“姨娘,我學會了這些東西,就會有很多很多人喜歡我了嗎?是不是,就會有漂亮衣服和好吃的了?” ——“是,所以蘭兒要乖乖學哦?!?/br> 她學會了很多東西,卻仍然過不好這一生。這是為什么呢? 虞蘭沒有想明白,她也不再需要想明白。 …… “昭昭!” - 腥咸的風彌漫在整座滁州城外。 戰爭結束了,流著鮮血的士兵躺了滿地,那尚還立著的士兵們互相攙扶著,面上、身上都沾滿了血跡。裊裊的狼煙余熱未盡,偶爾冒出“嗶剝”一聲。 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的目光沉默地落在那道渾身浴血的身影上——那幾乎算是殺瘋了。他撐著一把長纓槍,直直跪在中央,低垂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沒人敢去問他要不要起來。 那是他們的王。 而他們的皇后,在戰前,便從那高高的城樓之上跳了下來。 沒有人愿意再經歷一遍當時的情形。 素日來高大的黑衣男人跪在地上,抱起那道青衣身影,不停地喊她的名字。他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樣,似乎丟失了珍寶的孩童。沒人知道那時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們只是看見他抱著她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像是已喪失神智陷入癲狂般,他們以為這場仗打不成了,可他卻在將懷里的尸體安置好后,又爬起來帶著他們沖鋒陷陣。 瘋了一般,不顧傷痛,不顧生死。 全殲叛軍。 傅止淵仿佛成了一座矗立的雕像般,沉默地跪在被血液浸得發黑的土地。 他的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血色,周遭的一切都扭曲成了虛影,他覺得自己似乎浸泡在了一片濃稠腥臭的血海里。他不停地掙扎,妄圖離開這團泥濘,可卻是徒勞,他只能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被那些暗紅惡心的血液糾纏、拖拽。 它們涌上了他的口鼻,封住了他的嘴巴、耳朵。他好像不會說話了,連思考能力也一并喪失了。 他晃了晃頭,想把這可笑的幻覺驅趕出去。 可是沒有。 那些幻覺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又捉住了他心愛的姑娘。他被強硬地按在泥沼里,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個身影從城墻上義無反顧地跳下來。 “她死了!”那個尖利的聲音在他耳邊桀桀笑道。 畫面不斷回放,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在告訴他:看,你多沒用啊,不僅上一輩子護不住她,這一輩子還讓她替你死了。 他就是個懦夫。 心臟處爆發出一陣陣的悶痛,可傅止淵卻流不出淚來。他滿面都是鮮血,抬起頭來,望著殘陽如血的天空無聲地笑了。 她都死了,他重生回來又什么用呢? 她又死了啊,他又沒能護住她,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傅止淵慢慢站了起來,他想,就算要死,他也應該死在她身邊。 第65章 好好睡一覺吧 遠處似乎有人在喊他, “陛下、陛下……”,可是他沒有在意,他像具提線木偶般, 神色麻木地站了起來,眼珠甚至不曾因來人越發迫近的身影而轉動半分。 那人漸漸近了, 跑得太急,撐著手在他面前氣喘吁吁。 傅止淵卻像沒看見似的, 麻木著從他身旁過去了。 薛致喘了幾口氣,頓時也顧不上什么君臣禮儀了,看著傅止淵的背影就嚷了出來:“她、她不是皇后!” 前方的人影腳步一頓。 “陛下, 你同臣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是康平候府家的二姑娘虞蘭!”薛致三步并做兩步走到男人身旁, 見傅止淵神色不變, 說話的語速不自覺快了幾分, “臣真的沒騙您!” 他平復了下呼吸,才盡量冷靜道:“方才臣等安置皇后娘娘的遺體時,蓋著的白布被吹了起來, 就是這個空當, 臣發現了皇后娘娘臉部的異樣,皇后的面上……似乎覆了一層人.皮.面.具?!?/br> 薛致在傅止淵面前跪下來,“陛下恕罪, 臣擅自將那人.皮.面.具撕了下來,她……不是皇后娘娘!” 焦黑的戰場上, 一時無人應答。 良久,薛致才聽到面前身影的聲音,沙啞粗糲,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帶朕去看看?!?/br> 薛致抬眸, 眼中閃過一抹欣喜,“是!” 陛下愿意隨他去求證事實的真相,就說明他已經從方才瀕臨死亡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了,薛致松了一口氣。 虞蘭的尸體安置在臨時的營帳內,離那營帳越近,傅止淵的腳步就不自覺變得越慢,他在害怕,他害怕薛致的判斷是錯的——已經給了他一絲希望了,假如……假如那是假的,死的真的是虞昭……傅止淵閉了閉眼,那會比一開始就確定是死去的虞昭更令他絕望。 薛致挑開了營帳。 帳內,一眾隨行的醫官目光落過來。 傅止淵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