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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霍廷沒有耽誤,趕緊往病房走,剛到門口,便聽到他爸在跟人聊天。 “爸?!?/br> “今天來得這么早?” 病來如山倒,爸爸兩眼凹陷,眼周黑眼圈明顯,眼白也泛著血絲,人似乎也比之前更加消瘦,只是說話還利索。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剛在門口都聽見你們的聲音了?!?nbsp;霍廷邊說話,邊將飯菜盛了出來。 霍興德朝旁邊床努了努嘴,“這不剛來個了小病友,安慰安慰他?!?/br> 霍廷這才注意到旁邊病床上的小朋友,小朋友看著最多也就剛上小學,眼里淚汪汪的,見霍廷在看他,帶著哭腔問道:“叔叔… 真的能治好嗎?” 霍廷手上一頓,病房住的都是得同樣病的病人,查出來癌癥這東西,能治好的機會渺茫。 他沖小孩挑了挑眉毛,“你還這么小,肯定能治好的?!?/br> “看吧,爺爺沒騙你吧?!?nbsp;霍興德也在一旁附和。 霍廷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看他爸的眼神都變得沉重了不少,像是說給小孩聽的,也像是說給他爸聽的,“病從淺中醫嘛,肯定能治好…” 因為這病的緣故,病房的氣氛已經夠死氣沉沉的,有人岔開了話題,“霍先生,你兒子隔一天就來看一次,還真是孝順啊?!?/br> “真要孝順,趕緊的找個對象帶來我看看?!?nbsp;霍興德嘴上不承認,臉上都笑開了花,他一拍霍廷的肚子,“整天板著個臉,胳膊上還紋些花里胡哨的,妞見了都只會繞著走?!?/br> 霍廷一把將碗筷塞進他爸爸手里,“爸,你可太小看現在的妞的了,找到了一定帶來給你看看,吃飯吧?!?/br> “有石斑吃啊?!?/br> “還有榮記的蘿卜糕?!?/br> “這么好?” 光聽霍興德的聲音,猜不到他已經病入膏肓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等不了太久,所以他不奢望能看到孫子,但至少希望能看霍廷找到后半生能相互扶持的人,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愿。 霍廷每次來醫院時間都待不長,陪著爸爸吃完飯,又給照顧爸爸的護工一封紅包,他還得趕回茶樓去。 從醫院出來時,日頭已經很大了,霍廷看了眼時間,不趕緊回去,中午這場麻將就不趕趟了。 他杵在站臺,桑塔納一輛輛地從他跟前開過,就是不見班車來,隔著馬路,在對面街,有個熟悉身影。 阿芹的… 對象? 只見男人跟女人拉拉扯扯的,女人神情不太耐煩,男人背對著霍廷,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這怎么看,這女人都不是阿芹啊… 女人掙扎得兇,來來往往那么多人看著,男人扯著女人的衣服左顧右盼,一轉頭,剛好和霍廷的眼神撞上。 他臉色脹得通紅,嘴唇似乎在微微發抖,眼里好像還有水光在閃動。 這男的也… 霍廷不了解男人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幾面之緣,單純的讓他覺得莫名有些窩囊。 霍廷和圍觀的行人,或多或少給了男人壓力,他不愿再和女人拉扯,別過腦袋,落荒而逃。 第3章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水葫蘆,氣味不光久久揮之不去,還會順著鼻腔肆意蔓延到肺里,霍廷每次從醫院回來,心情都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這次似乎更嚴重了些,茫然、無措、焦慮和煩躁,各種情緒交織在一塊兒,心都擰成了一股麻繩,導致他班車都坐過了站。 霍廷在路邊等了一陣,別說是班車,連出租車都沒看到一輛。 打牌的客人有呼過霍廷的BB機,下車的地方離家的位置有兩個站,走路少說得半個小時,周圍連個像樣的公用電話亭都沒有,他沒法復機。 所有事情好像都不太順利,霍廷的心情說不上來的差,到步梯的時候,他整個人走得 疲憊和困意,讓他懶得開店,回家后,他沖了個澡,隨后又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霍廷癡癡地坐在床上,房間里漆黑一片,透過窗戶能看到別人家的燈光。 他摸著黑起身,連燈都懶得開,走到客廳時,只有香案前還有一絲紅光。 想起今天還沒給老媽上香,霍廷拿起遺像旁邊的打火機,“今天又去看了爸爸,氣色還行?!?/br> 老媽走得早,遺像和骨灰一直都還留在家里,一是霍廷和他爸爸都舍不得,不想逢年過節才能去祭拜一次,二是當初家里也沒那份閑錢,不能給老媽買一塊兒像樣的墓地。 香點燃后,黑暗之中還能隱約看到繚繞的煙霧,霍廷手肘撐在香案,倚著半邊身子,盯著老媽的遺像良久,喟嘆了一聲,“還沒吃飯,下樓找點東西吃?!?/br> 時間比霍廷平時關店還早一些,樓下的夜市攤子也剛剛開張,霍廷點了個幾個菜,又跟老板要了幾瓶冰凍的啤酒,隨后往攤子旁一坐。 這個點兒正是夜市生意最好的時候,攤子臨著攤子,幾張桌子都湊在一塊兒,你壓根兒分不清哪張桌子是哪家攤子的。 周遭鬧哄哄的,食客的嗓門都大,特別是剛喝了酒的男人們,微醺的狀態,連說話都多了幾分底氣。 霍廷坐下沒多久,連菜都沒上齊,他肩頭一重,被人拍了拍。 “霍廷!” 一回頭,跟他說話的是在步梯上開復印店的王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