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五十多歲的年紀，在馬背上顛了一日多，已十分疲乏。他跪倒在地，顯得誠惶誠恐：“大人想問什么，且盡管問。草民一定什么都說！”

    丁牧野沖謝采荇擺擺手，示意他也入座，自己則理了理衣袍先落了座。

    “謝暄。前幾日謝長陽指證你，說十九年前是你阻攔了他的通傳，以至于謝六在府外等了一宿?？捎写耸?？”

    謝暄筋骨一緊，面色就白了白：“是……是草民?！?/br>
    “為何要阻攔？”丁牧野問道，“可別說是謝二郎夫婦貪玩啊。本官可不信?！?/br>
    “時隔這么多年，草民也無需隱瞞了?！敝x暄苦笑了下，“當年二少夫人身邊無人，二夫人便把自己院里的婢女阿妮給了她，又打算再另尋一個年紀小的。草民小女那年十一歲，一直在花園做些灑掃，草民便想替她爭取一下，便親自去求了二少夫人?！?/br>
    謝暄抬頭看了眼謝采荇，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垂著腦袋道：“二少夫人沒答應……說她身邊有阿妮就夠了。草民本想著算了，后頭卻聽說，謝廣業的小女兒像是要去二少夫人身邊。草民就……就氣不過……覺得二少夫人這是看不起草民?！?/br>
    “所以那日便攔了謝長陽，想……想出口氣?！敝x暄的聲音弱不可聞。

    “二月初七那日，你去了哪里？”丁牧野又問道，“謝府中人說你是二月初八上午才回的府?！?/br>
    謝暄抬頭，眼里像是起了幾分迷茫，好一會才道：“大人，二郎夫婦是哪日失蹤的？”

    “二月初八?！?/br>
    “那便是了?！敝x暄道，“二月初七……草民回了一趟家?！?/br>
    “回家作甚？”

    “……就回家中瞧瞧……”

    “若是論作案時間，你可是有充分的時間去預備劫擄謝玉初夫婦?！倍∧烈笆种缚壑巫臃鍪?，語速緩慢。

    謝暄頭皮一緊，踟躕了一會才道：“草民……草民去了一趟鄰縣銀莊，存了些銀子……又回了一趟家中。是以翌日才回的謝府?！?/br>
    衛常恩一聽便懂了。當年將軍府中她便有所耳聞，府里的管事總有路子撈油水，想必是去存私房錢，不便透露。

    “銀莊可有記錄？”丁牧野看著他，眸色不動。

    謝暄點頭：“那百曲銀莊筆筆都記錄在冊，想必是有的?！?/br>
    丁牧野便朝著三柳打了個眼色，三柳點頭：“大人，一會屬下便去核實一下?！?/br>
    若是核查屬實，謝暄的殺人嫌疑便小了。念及此，衛常恩又想起了一樁事，她合上手里的卷宗，看向謝暄：“謝暄。為何你被派去謝家莊子了？可是犯了什么錯？”

    謝暄聞聲看去，只覺女師爺長得眉目如畫，聲音又輕輕柔柔的，就有些松懈，也遲疑起來，可瞥了知縣大人一眼，感受到那一束犀利的目光，他忙又挺直了脊背，認真地回道：“七年前的事……因著三娘子養的那只貍花貓?！?/br>
    三娘子說的便是謝家三娘謝云鶯，謝采荇的小姑母了。

    “說來聽聽?！倍∧烈疤袅颂裘?。

    謝暄便道：“三娘子那會養著一只貍花貓，那個貍花貓喜愛金銀玉器。為此三娘子院里常丟東西……草民那時發現了貍花貓藏東西的地方……”

    “草民……草民就挑了幾件……去了當鋪……”謝暄面皮有些微紅，“后頭被三娘子曉得了……”

    “是因偷竊金銀玉器被罰去莊上的？”衛常恩詫異道。

    謝暄頓了頓：“算……算是吧?！?/br>
    “怎么叫算是？”丁牧野擰了眉。

    謝暄忙回他：“三娘子還認定是草民弄死了那只貍花貓……”

    作者有話要說：

    上個禮拜回家奔喪了，沒拿電腦。感謝還在看文的天使，真的更新很慢了，難為你們了= =

    第43章 谷雨

    “那么，貍花貓是你殺的嗎？”衛常恩看他，神色平靜，語氣也不像是疑惑。

    謝暄有些急，辯駁道：“草民殺貓作甚？草民就偷了幾件玉器，草民何至于殺貓??！”

    “便是你殺了貓，本官也定不了你的罪。你急什么？”丁牧野略帶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謝暄一聽，原先涌上的一股子憤怒一下子癟了下去。他張張嘴，顯得有些懊惱：“草民這不是冤么……那莊子又沒甚油水……”

    說到后頭囁嚅起來，想是知道說的不妥。

    要不是謝暄的行徑被謝三娘發現，他定還會如法炮制，偷一些值錢的去換銀錢。他還真是沒有殺貓的必要?？蛇@貓，同谷雨案又有什么關系？

    衛常恩又問他：“謝三娘可知道貍花貓藏東西的窩？”

    謝暄點頭：“草民帶她去了?！?/br>
    “她把那處的東西都拿回去了？”

    “是。那里頭估摸著都是三娘子院里丟的東西?！敝x暄道，“有值錢的，也有沒甚用處的?！?/br>
    “謝三娘瞧見那些東西，可有什么異狀？”

    衛常恩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丁牧野和謝采荇都是一頭霧水，兩雙眸子都挪到了她身上。

    謝暄微訝，有些迷惑：“倒也沒甚么奇怪的。三娘子就有些詫異，蹲在那看了好一會?！?/br>
    “那些東西是謝三娘收起來的，還是下人收的？”

    “三娘子拿披帛包了，遞給了旁人?！?/br>
    丁牧野像是有些意會了衛常恩的問話，他起了幾分興趣，沖著她輕輕一笑：“娘子覺得那貍花貓藏的東西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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