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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獄卒同兩捕快正在吵嘴,聽著倒也沒起什么大矛盾。見著她來了,當中那個捕快忙不迭走近前來,一下就把手里的一枚小指環給塞到了衛常恩手中。 白光一閃,衛常恩暗道一聲不好,意識就被囫圇帶進了一團黑暗中。 前額鉆心似地疼,一陣一陣的,疼痛潮水般地涌來。她費力地睜開眼,昏暗間,只覺自己趴在茅草堆上,入眼不過是一堵斑駁的石墻,石墻上有一塊青色磚石有些顯眼,上頭還沾了些血跡。 她強自忍著疼,腦袋清明了一瞬,鼻尖便聞到了酸臭腐朽的滋味。 “二郎,奴冤啊……”她耳聞自己氣息微弱地嘆了一句。 腦袋沉得抬不起來。身后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幾聲男人不屑的話語。 “范氏畏罪自盡了?!?/br> 話音遠去,衛常恩意識回籠,臉色唰白,薄汗涔涔。 榆荷已將她手上的指環拿走,扶著她坐在了一旁獄卒拿來歇息的圓凳上。 遞東西給她的捕快一臉做錯了事的惶恐神情。 “師爺,屬下……屬下……”他好一會才整理了話語,“方才屬下在里頭牢房墻上尋到了一枚指環。他們說要當去買酒,屬下覺得不妥,說不準是什么證物呢,瞧見您來了,就……就塞給了您……” 沒成想……女師爺接了指環就一臉雪白…… “無事。是我身子不好?!毙l常恩忙安撫道,又對榆荷點了點腦袋,對那捕快道,“指環我便先拿走。今日下了衙,幾位去買些酒喝吧?!?/br> 榆荷已從荷包里拿了些銅板出來,遞給了那捕快。 捕快不好意思地接了過去,他身后的幾位臉上也都浮起了笑,忙不迭告了聲謝。 衛常恩正要走,轉身又問那捕快:“指環是哪間牢房里尋到的?” 捕快便道:“里頭那間。師爺請隨我來?!?/br> 繞著牢房走了會,捕快就對著一間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的牢房道:“就是這里墻上?!彼哌^去,對著白磚墻上的一塊青色磚敲了敲,“這個磚能拿出來,后頭便藏著那指環?!?/br> 斑駁的白墻,突兀的青磚,這同她意識回溯時瞧見的景象一般無二。想來這便是指環主人死前待的地方。 “好?!毙l常恩瞧了眼,便帶著榆荷去地窖了。 從地窖出來,榆荷拿著那指環問道:“大娘子又瞧見些不該瞧見的了吧?!?/br> “嗯?!毙l常恩點頭,“榆荷,你先回去,我去趟錢叔那?!?/br> “好咧?!庇芎筛I肀阋?,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停在了她旁邊,“大娘子,婢子還是送你到錢叔那再走吧?!?/br> “為何?”衛常恩不解。 榆荷吐吐舌頭:“大人說,縣衙里頭如今人多眼雜,得多護著您吶?!?/br> “……”就這么小一段路,還得人護著? 衛常恩沒反對,同榆荷一道去了驗尸房,去了卻沒找見人。兩人便又一道去了灶下,便見老錢正在哼哧哼哧揉面。 “錢叔,我有事想請教您?!?/br> 老錢停了手,榆荷忙去洗手道:“錢叔,我來?!?/br> 老錢便拿布頭擦了擦手,走到了衛常恩跟前:“大娘子要問些什么?” 衛常恩便將榆荷拿帕子包了的指環拿了出來:“錢叔可曾見過這枚指環?指環主人應是死在縣衙大牢中,且家中有男子排行第二。姓范?!?/br> 老錢將指環接過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神色凝重起來:“指環不曾見過。但死在大牢里頭,又是姓范的,只有一位?!?/br> “誰?” 老錢便示意衛常恩一道走至偏僻處,他才擰著眉頭道:“謝家原先的二少夫人范采音?!?/br> “她是卷入了什么案件?” “十九年前的事?!崩襄X的臉迷蒙起來,“當時人稱谷雨案。谷雨案后我才進的縣衙,只知道些大概?!?/br> 老錢左右環顧,粗略地將他知道的案情講述了一遍。 十九年前,謝家是周縣的首富,便是到了今日,謝家的財力在周縣乃至洪州都屈指可數。 當年謝家有兩位老爺,大老爺有一子名謝問青,二老爺有兩女一子,兒子名為謝玉初。謝玉初二十歲那年娶了一小門小戶的千金范采音。 謝范二人琴瑟和鳴,夫妻恩愛。成婚半年后,恰是3月多,兩人去了郊外莊子,說要住上一段時日。幾日后,莊上的人來問,兩邊一通氣才曉得,謝二郎的馬車是出了府,卻并沒有抵達莊子。 謝家的人亂了套,趕忙報了官,又派人出去找。找了十來日,謝玉初和范采音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到處都尋不見。 直至三月初九谷雨那日,謝家人在距離莊子幾十里外的一處空置的民舍中發現了氣息微弱的范采音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場景。 民舍一共兩間茅草屋并一個較為封閉的儲藏室。范采音躺在其中一間茅草屋的地上。另一間茅草屋里并無人住的痕跡。 謝家人為了找謝玉初,把那儲藏室的門給撬開了。 門一開,腐rou蠅蟲以及難以描述的惡臭撲面而來。 謝家下人聞著那味,一個個的都嘔吐了起來。有膽子大的,拿布頭綁塞了鼻子進去看。 儲藏室里并無尸體,但墻面、頂面以及里頭擱著的幾個木架子上,均勻而分散地粘著好些糊噠噠的血rou,地上則零散地落著些尸骨,就好像把人攪爛了涂到了墻上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