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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兆是個活得極其克制的人,但這件事情上他總是放肆,放肆地去想一些他不該想的事。 如果不睡覺的話就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就會疼,于是宣兆吃了一片安眠藥,重新躺回了床上。 清晨的時候他胃痛,起來干嘔了一通,接著躺回床上沉沉睡了過去。龔巧打電話聯系不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她有個重要比賽要參加,實在是走不開,于是把小屋的鑰匙塞給卓非凡,要卓非凡替她去看看宣兆。 近來宣兆身體不行,精神狀態也不對,龔巧不放心,強行找宣兆要了一把鑰匙來,以便不時之需。她急得掉眼淚,卓非凡不好推拒,拿了鑰匙開車往宣兆那里去。 他對宣兆的情緒一直挺復雜的,宣兆是他師弟,又是巧巧的哥哥,他最初是想和宣兆好好相處,但宣兆這人性子冷,就和一塊捂不化的冰塊似的;后來他和岑情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宣兆太聰明了,他總覺得宣兆多看他兩眼就能把他看穿,因此不愿和宣兆有接觸;加上岑情憎恨宣兆到了極點,他受岑情的影響,也覺得宣兆做的太過了——就算小情mama當年做了不好的事情,但那都過去十多年了,宣兆還要揪著這件事不放,害人害己,何苦呢? 到了宣兆那里,卓非凡敲門沒人應,于是拿鑰匙開了門,入目就是掉落在地上的兩個藥罐。卓非凡是學醫的,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一罐是止疼片,另一罐是安眠藥。 宣兆躺在床上,安靜的就像沒有了呼吸,卓非凡心頭一驚,生怕他是吞藥片自殺了,立即沖上去探宣兆的鼻息。 宣兆這時候突然睜開了眼,見到他時眉心一皺:“你來干嘛?” 卓非凡松了一口氣:“你電話怎么不接?巧巧很擔心?!?/br> “睡了?!毙渍f,“謝謝關心?!?/br> 卓非凡這是在萬家出事后第一次見到宣兆,不由得有些驚訝。 以前的宣兆雖然冷淡,但眼角眉梢至少透露著些人氣兒,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和一尊雕像似的,說什么話做什么表情都是被設定好的,死氣沉沉的。 他不由分說,從被窩里抓出宣兆一只手,給他搭脈。 宣兆渾身乏力,胃里還一陣陣地痙攣,懶得動彈,隨卓非凡去。 “你都虛成這樣了,還不去看???”卓非凡皺著眉,轉眼看了一圈出租屋,桌上除了幾個空牛奶盒什么也沒有,床頭柜放著咖啡杯,“成仙了?靠喝咖啡就能活?” 宣兆閉著眼,根本沒打算搭理他。 卓非凡也是個當醫生的,必備技能就是好脾氣,他拿宣兆沒辦法,于是打電話給龔叔,讓龔叔帶宣兆去看病。 宣兆聽見他和龔叔的說話聲,立即起床洗漱穿衣,一套動作銜接的天衣無縫,然后叫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卓非凡:“.” 這人什么毛??? 龔巧結束比賽后問卓非凡:“我哥怎么樣了?” 卓非凡說:“病了?!?/br> 龔巧:“病了?哪兒病了??!” “腦子病了?!弊糠欠舱f。 宣兆去了療養院,宣諭正坐在窗邊看書,宣兆也安靜地在她身邊坐下,拿起手邊的那本《悉達多》。 他最近經常過來,很多時候什么也不干,只是陪宣諭看看書。 這本《悉達多》成為了他們母子之間有趣的暗號,宣兆每次來只看五頁,宣諭總是比他多看五頁,把自己的進度保持在兒子前面,因此宣兆每次翻閱,都能看到宣諭留下的筆記。 “當一個人能夠如此單純,如此覺醒,如此專注于當下,毫無疑慮的走過這個世界,生命真是一件賞心樂事。人只應服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不屈從于任何外力的驅使,并等待覺醒那一刻的到來?!?/br> 宣諭在這句話邊上留下的標注是——小兆內心的聲音是什么,mama也想聽聽。 看到這里,宣兆不禁低聲笑了出來。 宣諭回頭看著他:“怎么了?” 宣兆搖搖頭:“沒什么,看到了好笑的地方?!?/br> “不專心,”宣諭敲了敲他的額頭,“這本書這么嚴肅,哪里好笑了?” 宣兆笑著說:“好,我盡量保持嚴肅?!?/br> 今天陽光很不錯,照的宣兆暖洋洋的,他難得有了片刻閑適和輕松。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宣諭忽然問:“十月二十八號,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嗎?” 宣兆纖長的睫毛一顫。 “上次你來,我看到你對著日歷發呆,”宣諭指著墻上掛著的月歷,“后來我看了看,十月二十八號那天有一個指甲印。我想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吧?!?/br> 宣兆合上書本,垂眸說:“不是什么日子?!?/br> 宣諭柔聲問:“是他的生日嗎?小兆喜歡的那個人?” “我.”宣兆頓了頓,十指下意識地收緊,否認道,“我不喜歡他?!?/br> 宣諭輕輕抽走宣兆手中的那本書:“以后不給你看了,你沒有看懂,暴殄天物?!?/br> 宣兆有些慌張,別過頭說:“媽,你別瞎猜了?!?/br> “我明明聽見了,”宣諭輕聲嘆了一口氣,一根手指抵著宣兆心口,“這里在說小兆很喜歡他?!?/br> 宣兆怔住了。 “其實我上次偷偷問了龔叔,”宣諭看著宣兆,眼神心疼又無奈,“小兆,你對他不好,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