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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喧鬧,一只耳機里傳來視頻主爽朗的聲音。 艷陽灑進來,手機屏幕已經調到最亮,還是看不大清楚。 靳重山索性關掉視頻,看了看司機座上方的電子站牌。 還有兩站,就要到春熙路了。 春熙路旁邊,就是太古里。 靳重山一身黑色T恤和工裝褲,右耳掛著耳機,左邊繞過脖子,垂在胸前。 坐觀光車的人不多,他右邊座位放著一個深灰色的背包。 前方擁堵,他坐了會兒,又把剛才的視頻點開,左手擋住陽光。 這是“曠野”官號半個月前發的宣傳視頻,旗艦店已經在上周開業了。 最近幾天官號每天都會更新活動視頻,但他最喜歡看這一條。 因為在2分15秒的時候,斯野出鏡了。 斯野頭發長了些,已經從奶奶灰染回黑色,大半往后梳,很有精神,也很鋒銳。 穿一件綢面的寬松豆紫襯衣,飄帶松松系在胸前,修身黑色長褲扎進漆皮短靴,耳骨上戴著兩枚寶石耳釘,是既正式又不沉悶的打扮。 靳重山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 “前方到站春熙路,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 靳重山把手機揣進褲兜,拿起背包掛在右肩上,下車,手下意識抬起來,擋住陽光。 冬天的成都總是陰雨連綿,出個太陽都值得放一天假。 夏天卻格外曬人,氣溫不比沙漠邊的喀什低多少。 靳重山循著記憶往太古里的方向走。 但商場林立,人流如織,沒走兩個岔路,他就不得不借助導航。 太古里外動不動就有身著“奇裝異服”的模特拍照走秀。 靳重山每次經過時都認真看了看,辨別是不是“曠野”的服裝。 他這一身很普通,但氣質和外表加成,在一眾妖艷中,反倒顯得出眾。 所以當他看別人時,那些模特、攝影師也看著他。 “那是哪個工作室的喃?好——帥——哦!” “曉不得噻,得不得是‘曠野’的喲?他們家天天有活動……” 靳重山聽得懂簡單的成都話。 模特們抑揚頓挫的調調穿到他耳邊,最清晰的便是“曠野”兩個字。 他也知道“曠野”開業后時常有活動。 今天一下飛機,酒店都沒去,就先趕過來,也是想現場看看“曠野”的活動。 還記得斯野以前每次提到太古里,眸子都明亮放光。斯野是真的很想在這里開店。 如今總算如愿以償了。 繞過又一個迷宮般的街口,前面的壩臺聚集著不少人。 燈光、攝影紛紛就位,一看便是有展示活動。 靳重山抬頭,看向壩臺后的玻璃房子。 正門上方用藝術體寫著“曠野”二字。 它狂野、不羈,乍看很難看出寫的是“曠野”。 只覺得那是兩個燃燒著、沖向天穹的字。 一個穿著超短褲的男生在人群里穿來穿去,漂亮的臉蛋化著濃妝,披著一件長至腳踝的防曬紗衣。 這樣的扮相在別的地方難免因人非議,但在成都,男生和其他穿著喜歡的衣服上街的年輕人沒有任何分別。 靳重山“認得”這個男生。 他是“曠野”今年招來的新鮮血液,專門負責旗艦店的運營。 “曠野”的官號就是他在管。 每天靳重山點開視頻,就看得見他活力十足的身影。 斯野唯一出鏡的那條視頻,也是他拍的。 男生身上有一種永不疲倦的干勁,但此時,他臉上精致的妝容竟遮不住愁色。 出什么事了嗎? 靳重山想著,往人群的方向又走了幾步。 “威廉是哪個工作室的?來不了不曉得早點通知?” “老娘沒給他錢還是啷個?媽賣批臨時咋個找人?” “啊啊啊啊老娘要封殺勒個瓜批!” 靳重山:“……” 男生在視頻里走的是可愛漂亮小公主的路線,鏡頭下居然是如此彪悍的作風。 兩組正在拍攝,還有幾位模特待機準備,工作人員個個忙碌,男生將紗衣扯下來扔地上,走來走去打電話。 幾通電話打下來,大約還是沒有找到頂替的模特,男生又開始進行瓜之攻擊。 一個女員工急急忙忙上前,捧著平板,“白總,我這兒還有幾位……” 男生只掃了一眼就搖頭,“不得行,全都不得行!野哥的風格他們hold不??!我挑了啷個多人,豆威廉那個瓜批氣質符合!” 女員工為難道:“那……問問星姐還有沒有熟悉的模特?或者找斯總?” “野哥忙死咯,不要切打攪他?!?/br> “那總不能不拍了吧?” “實在找不到,今天豆算了,野哥的我不想將就……” 男生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就與靳重山目光相接。 幾秒鐘后,男生大叫一聲,踩著高跟鞋飛奔而來,“哥,大哥,你來逛街哈?” 靳重山沒忍住皺了下眉。 男生身上的香水味太濃了,他差點打噴嚏。 “你是模特嗎?哎呀不是模特也沒關系。我是‘曠野’的經理,我叫白小也。是這樣的,我們有一套衣服,模特臨時放我鴿子。我們那套衣服吧,特別挑人,剛才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比所有模特都適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