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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寒用視線瞟了一眼,道路兩側有渺渺山峰,山頂說不上來是霧還是云, 總之帶著朦朧, 隱隱綽綽的。 “小朋友什么時候去的?” 殷言聲說:“五六歲吧, 和mama一起去的?!?/br> 當年母親還未逝世,過年的時候就回到了老家, mama帶著他來這里爬山。 席寒看了殷言聲,身側的人眸子黑白分明, 眼中含著一些暖意,這時候方才那些委屈都煙消云散了, 雙眸看著有些晶潤。 他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尋著指示標去山腳下。 殷言聲見原本應該往右拐的車徑直向前駛去,他說:“你好像走錯了?!?/br> 方才那個岔路口應該右拐, 這樣走不對。 席寒眸子平靜地注視著前路,外面景色快速地倒退著:“我想去你方才說的山?!?/br> 殷言聲心里微微一動,席嬌嬌這人其實心細如發,很多時候都有一種無言的包容,就像現在:他沒說想帶自己去,只說他想去。 帶著一種縱容和對自尊心的守護。 殷言聲不說話了。 他只是向后靠在了椅上,認真地看著席嬌嬌。 面上哪哪都好看,身上也好看。 看了五年了都不覺得厭煩,還能再這樣看一輩子。 感受到殷言聲的視線,席寒唇角微微勾了勾。 目的地離得不遠,半個小時后就到了。 車子駛進巷子中,一側就是農家樂的自建房,紅色鐵門看著喜慶,門前那一塊地被劃分成了停車的區域。 席寒問殷言聲想進哪家,面前這是一溜的農家樂,裝修的都還挺相似,乍一眼看去分不清彼此,殷言聲早就忘了自己當年去的是哪一家,到最后隨意挑了一家。 席寒把車停在門口,店主人許是聽到了聲音,出門迎接。 中年男人,穿得干凈周正,見人便笑,一看就是很會做生意的那種人:“來了啊,兩位客人趕巧了,今天上不上山?” 要是上山,那今晚大概率就是歇在這,要是不上山,也少不了中午的一頓飯。 席寒停好車下來,殷言聲說:“今天我們回去嗎?” 席寒說:“不回了?!奔热粊淼竭@了,就在這停留一日。 老板了然,忙將人迎了進去:“走,外面冷,先進去吃個飯?!?/br> 進入里面,兩層高的樓房,最外面是客人住的,里面還蓋著一些房,是留給自家人的。 吃飯的地在一樓,零零散散的幾個包間,他們今天來的時候還有一伙人,能聽見里面的說話聲。 老板把菜單拿過來,上面菜品還挺多,時令的蔬菜做成的菜肴,單看照片賣相還可以。 殷言聲看了看,把菜單拿到席寒面前:“快看看,你想吃什么?” 席寒掃了一眼,說了聲都行。 殷言聲自己點了幾道菜,老板記著說讓等一會。 菜上得很快,兩人不過是隨意聊了幾句之后就陸陸續續地端上了了,清蒸的魚燒得茄子,還有一蠱據說是用老母雞熬得湯。 席寒給殷言聲盛了一碗湯,金黃色的雞油浮在上面,里面還加了曬干的香菇和枸杞,又放了幾顆紅棗點綴,喝著還能嘗出點甜味。 窗戶對面就是山,崇山峻嶺,只是可惜現在來的不是時候,沒有多少綠意,看起來有種孤寒的蕭瑟。 席寒用公筷夾了一大塊魚rou,又挑去了刺后將雪白的魚rou放到殷言聲面前的小盤子中,上面蘸了一些蒸魚的汁,染上了淡色醬油一般的顏色,配著上面點綴的蔥絲聞著就有一種香味。 殷言聲看著席嬌嬌的動作:“別,我自己可以,你趕緊吃點?!睂Ψ揭查_了四個小時的車了,也是早上吃的東西。 席寒動了幾筷子,然后喝了一點湯,現在就懶洋洋地坐著,他似乎很少出現‘餓’,多數時候只吃一點,慢條斯理的。 殷言聲看著席嬌嬌這副樣子,問道:“不合你口味嗎?”這家的菜做得其實還行,但比不上兩人平時去的那些餐廳。 席寒:“沒有,我不餓?!?/br> 剛說完,面前被遞了一勺的rou,席寒抬眸看著殷言聲,殷言聲遞到唇邊,輕聲道:“你吃一點吧,你平時吃得少?!?/br> 席寒的食量其實不算少,五到七分飽,但在殷言聲看來那就是沒吃飽,他青春期的時候餓得快,通常課還沒下肚子就開始咕咕叫,殷言聲把席寒的食量一衡量總覺得會餓著。 他眸子中全是他的倒影,像是誘哄一般的語氣 ,帶著點軟乎的勁。 這小朋友認認真真地想讓他多吃。 他參加過的飯局和宴會自己都數不清多少個了,山珍海味的都吃過,如果他想的話,會有無數的人把飯菜送到唇邊。 可不帶索求的心思也不是想搭上某條線,獨獨是想讓他吃飽的人,也只有面前的這個小朋友了。 席寒垂眸含住勺子,薄唇將rou納入,嚼了幾下接著咽了下去。 殷言聲見席嬌嬌愿意吃了,又舀了一勺,席寒擺手自己拿起筷子。 一頓飯之后,兩人上了山。 冬日里臺階有些滑,上面似乎結了一層霜,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多了一倍,等從山上下來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席寒沒帶睡衣,自己坐在房里的沙發上,雙手交叉在一起,只看著那張床。 定定地盯著,還像是在思索這什么,總之沒有躺在上面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