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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寒輕輕晃了晃酒杯,玻璃杯中的液體在杯壁上覆著一層綿密的氣泡,微微一晃,那些氣泡便上升,仿佛一個個逆流而上的雨滴。 到了封一然看重的雙耳瓶,加價的不在少數。 從七萬一路上漲到四十萬,會場中是此起彼伏的聲音。 封一然道:“四十一萬?!?/br> 主持人提高了聲音:“8083出價四十一萬?!?/br> 陸陸續續的有人還在往上加價,直到四十三萬才停止。 席寒開玩笑道:“不會有托吧?”這種的文物,他估價也就是四十萬封頂。 封一然低笑:“喝酒喝的上頭了?!彼孀☆~頭,再一次舉了舉牌。 最終落錘之時價格是四十五萬。 拍賣會還在繼續,封一然如今沒什么想要的,現在看起來放松了很多,到后來一直看著漂亮的小jiejie。 席寒也沒什么事,不知不覺地喝了兩杯酒。 等拍賣會一結束,封一然當場帶走了雙耳瓶,原本百分之十五的手續費打折后降了兩個百分點。 席寒喝了點酒,封一然說讓人送他,席寒拒絕了。 他拿著手機發了條消息,幾秒之后抬頭道:“我有人接了?!?/br> 封一然瞥見上面‘小朋友’三個字,明智地閉上了嘴。 嗯,結婚了就是了不起。 他也沒回去,就待在大廳和方才的禮儀小jiejie聊天,妙語連珠逗得人發笑。 殷言聲來的時候就看見席寒坐在大廳,封一然和一位女孩子聊得很歡快。 他幾乎是快步走過去,席寒見他來了對封一然說了句話,兩人一同走出去。 殷言聲認認真真地看了眼席嬌嬌,發現他目光清明臉上也沒什么紅暈。 席寒牽著他的手往車跟前去:“以為我喝醉了?” 殷言聲道:“嗯?!?/br> 席嬌嬌發消息說他喝了點酒,他就想到了自己喝醉那天了。 席寒捏了捏他的拇指:“我沒那么容易喝醉?!?/br> 他酒量不錯,這么多年醉的次數曲指可數。 兩人上了車后,不一會就到了家。 殷言聲先去廚房沖了一杯蜂蜜水,又拿了點牛奶遞給席寒,他湊近席寒能聞到身上一股淺淺的酒味:“喝點這個?!?/br> 他忙里忙出的,不像是席寒喝了點酒像是喝了什么有毒液體一樣。 席寒心里極其妥帖,把人拉到懷里用手臂環?。骸拔抑皇呛攘藘杀贫?,不需要那么緊張?!?/br> 殷言聲乖乖的由著他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問道:“你知道封一然的前任嗎?” 怕席寒不清楚,他補充說:“就是我做翻譯那會他的前任?!?/br> 席寒閉著眼睛回想了一會,沒有絲毫印象。 “不記得了?!彼麄儽舜酥g很少上心對方的私事,像這種前任沒什么印象。 “你問這個干什么?” 殷言聲閉了閉眼睛:“我認識她,所以隨口一問?!?/br> 他還記得在封一然那里當翻譯時候的事。 向席寒借了錢之后,奶奶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接下來就是準備還錢,席寒推薦了一份工作。 每天做點文本英譯漢,一篇文章500元,他那時候一天能翻譯出兩篇。 周末有時間了坐到寫字樓里翻譯,平時也可以帶回學校去,賺錢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那時候他就比較輕松了。 與他一同做這種工作的還有一位,比他大幾歲,名字叫露露。 他現在還記得露露的模樣,冷艷御姐型,一頭大波浪黑長卷發,涂著大紅指甲,見到殷言聲時就笑著開口叫弟弟。 封一然那時候就和露露調情。 上下班接送,在時溫柔小意,香包明表一個接一個的送,露露也照單全收。 她毫不避諱接受那些奢侈品,卻在某天的時候對殷言聲道:“我懂我自己的價值,也懂封總送我這些的意思?!?/br> 她手指夾著一根煙,紅唇里吐出煙霧,表情像在笑,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殷言聲,自嘲一般地開口:“封一然送我這些是因為他只能給我這些?!?/br> 說著說著自己便笑了,眼神復雜,喃喃自語道:“小弟弟啊,你以后會懂的?!蹦┝擞謸嶂~頭道:“還好jiejie我見慣了風浪,不然真會傷心死的?!?/br> 其實殷言聲那時候懂她的意思。 雖然說同樣的年齡里女孩比男孩要心智上成熟三歲,但殷言聲不是長在溫室里的花朵,他見慣了世情冷暖,明白露露在說什么。 因為沒有未來,所以只能給這些。 成年人的歡場游戲,大家都是清醒的,沒有人會相信童話故事,彼此都知道只能是一段,所以我們沉淪時沉淪抽身時抽身,到時間了體面的散場離開。 殷言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他亦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果然不久之后露露再沒來過這里。 交任務的時候封一然看著殷言聲,這位年輕的老板說:“露露以前說過什么嗎?” 殷言聲說沒有。 過了一會封一然看著殷言聲說:“你要是缺什么跟我三哥要,不要不好意思,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那種眼神,是一種近乎憐憫的溫柔。 殷言聲點了一下頭,他當然明白封一然的意思——因為你們同樣沒什么未來,所以現在要給自己留點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