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該,你說什么都對。明顏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容,向陽的微笑,總能打動人,對云舒來說,看到她開心,比什么都好。 如海市某小區 掛完電話,岑書雅很快收拾好行李箱,推了出來。 你這就走了? 文瀟曼,五十六歲,如海大學中文系教授,已退休,正在廚房備餐,聽到行李箱聲音,探出頭來,不是說明天回去嗎? 臨時有點事,都回來四天了,媽,我真得走了。 正在客廳看報紙的岑墨安,推了推眼鏡,說道:你又戀愛了? 您說什么呢?哦,我提前半天走就是戀愛了? 你向來做事穩重,很少急躁,你看看你現在,陽臺的書不拿,飯不吃,圍巾沒系好,有什么大事要急在飯點走? 岑墨安,六十二歲,如海大學法學系返聘教授,那個時代,他算老來得女,對岑書雅寵愛有加,悉心培養才有了今天。 您別在這分析來分析去了,我跟你們提過有個朋友meimei,因為意外腿被截肢,在醫院的狀態很不好,我去陪同探望。 那你總要吃個飯再走吧,你不午睡,一會開車犯困怎么辦?文瀟曼拿著鍋鏟跟到門口,知道留不下她,只得反復叮囑:那你一定要吃點東西,不然會低血糖的。 知道了,媽,我在服務區吃。岑書雅出門前向岑墨安揮揮手:老爸,拜拜,過陣子再回來看您。 岑墨安抖了抖手中報紙,輕嗯了一聲,沒有抬頭。直到關門聲響起,他才把報紙扔到一邊,輕嘆一口氣,心從來不在家里,下次回來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了。 你剛不挺酷么,每次女兒在的時候裝冷漠,走了又嘆息。 那我還能對孩子表現出依依不舍???多丟人。 你啊,就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該! 岑墨安嘴巴動了動沒說話,走到陽臺,望著岑書雅的車駛出小區才收回視線。 如海與宣安相隔300多公里,開車不堵車需要四個小時才能到,岑書雅隨便在高速服務區吃了點東西,就馬不停蹄地往宣安趕去。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云舒說明顏狀態不好,她就在家待不住了。岑書雅是個計劃性很強的人,喜歡自己掌控事情節奏,去哪里,干什么,只要定好規劃,就不會輕易打破。 但這次,她為明顏破例了。 恰逢春節假期返程高峰,岑書雅在高速上堵了整整三個小時,本該在五點到宣安的,最后八點才到。 她沒有回家,直接把車開到了明德醫院。 她總想著,或許明顏在等自己,或許她很需要自己。 她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停好車后,就直接向高級住院部匆匆走去。 這次回來得太著急,沒給明顏帶點禮物。再怎么樣也是春節,那孩子過完年該24了吧?正值最好的年華,本該享受著最精彩的人生,她卻失去了半條腿。 命運真會捉弄人,可即使這樣,明顏還那么堅強。 她看得到明顏的隱忍,也感受得到明顏萌生的自卑和痛楚。 她這個富二代,可真是一點大小姐的脾氣和架子都沒有。 這次用什么樣的開場白,給她驚喜呢?岑書雅一路都在想這件事。 明顏看到自己突然回來會驚喜嗎? 岑書雅竟有點期待她看到自己的反應。 心情隨著腳步起起伏伏,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門口,她先理了理頭發,保持好儀態,才輕輕敲門。 開門的是沈寒玥。 沈董。 是你?沈寒玥的表情很古怪,面露為難又有些無奈,她想了片刻,才說:既然你回來了,自己跟她說吧。 嗯?發生什么事了嗎? 沈寒玥滿臉疲態,憔悴不堪,好像沒有力氣回答,她只是揚揚手,示意岑書雅進去,自己卻離開了。 房間里,明顏拄拐站在陽臺,眺望遠處,她的背影那么孤單,那么無助。 今晚月色是不是很暖呢?她試圖用曾經熟悉的開場白,給明顏驚喜。 可今天的明顏,聽到她的聲音沒什么反應,讓岑書雅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幾天不見把我給忘了?岑書雅笑臉盈盈地走向她。 我怎么會忘記你,就因為忘不掉才會...明顏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轉過臉,岑書雅發現她手中握著一張名片,那設計版式太熟悉了。 顏顏,你...岑書雅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顏抬起名片,讀了起來:書雅心理咨詢室...她頓了頓,好似在努力壓制情緒:咨詢師岑書雅,真是失敬啊,原來你是心理醫生,原來一直以來我只是你的病人,而我們不過就是醫患關系。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什么心理醫生。 不是心理醫生是什么?明顏說話時眼眶已經紅了,她為了忍淚不斷地吞咽,不想自己那么不爭氣。 岑書雅必須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你冷靜些聽我說。 好,你說,我聽著。 我是心理咨詢師沒錯,但你并不是咨詢者,我不是精神科醫生,不可能對你下定論也不會為你開藥,我們怎么能算是醫患關系呢?岑書雅極力解釋,她已經想好在明顏出院后帶她去工作室看看,坦白自己的職業,并且有把握不讓明顏誤解,沒想到一張名片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如果你不是咨詢師,云姐會叫你來嗎? 明顏的問題讓岑書雅無法回答,當初正因為她的職業,云舒才找到自己,盡管自己沒有從職業角度出發,可這哪里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我很幸運我來了,不管云舒學姐的初衷是什么,我與你的相處都跟我的職業無關。 是嗎?你費盡心思逗我開心,又那么善于引導人的情緒,難道不是因為你精通人的心理,呵...我真傻。明顏把名片塞回岑書雅手里,敢問您怎么收費?我媽應該還沒給你轉賬吧?算一下吧,您的工作結束了。 顏顏?!岑書雅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覺得我是圖錢? 你圖什么不重要,我想跟你算清。心理診療不都按小時或者次數收費嗎?公歸公,私歸私,往后你也不用來了,我沒抑郁癥,也沒精神病,不需要你來開解引導。 你怎么能這么想,我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很可憐我?我這么年輕就沒了腿是不是?還是說你見不得云姐傷心難過,來幫她分擔?那我算什么?我在你那算什么?岑書雅?我腿沒了,我以為你是我的生命里的光,原來這些都是別人的恩賜!洶涌的淚水奪眶而出,明顏瞪著岑書雅,心口傷口,絞著全身痛。 她好傻,如果不是mama不小心把名片掉落,她是不是還要傻很久? 她的話就如匕首,刺得自己鮮血淋淋,也深深地扎傷了岑書雅。 岑書雅緊緊地攥了攥名片,甩進了垃圾桶,她看向明顏,平靜回答:好,如你所愿。這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始有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是,抱歉,我不會再來擾你。 她風塵仆仆地回來,得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岑書雅無奈地搖頭,終究還是高看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是從前面她倆還在醫院摩擦火花時候開始的哦,會寫到后面她倆為啥分手 學姐家兩座大山,看起來不太好搞定 第88章 番外:小顏總學姐2 含淚趕走岑書雅, 明顏扶著拐杖蹲在垃圾桶旁,把那張被揉亂的名片撿了起來。皺巴巴的紙片把岑書雅的名字擠變形了,明顏把四角拉平, 雖沒有被撕毀,可裂紋還在, 正如她的心。 為什么?為什么岑書雅是心理咨詢師? 她曾經還奇怪云舒為什么找個陌生人來陪自己,原來大家都在擔心她的精神狀態,終究還是因為她成了個殘廢。 明顏可以冷靜地理解云舒的用心,家人的關懷,可到岑書雅身上, 她沒有辦法客觀。 岑書雅對自己好,是不是因為云舒? 她對自己事無巨細地照顧, 是不是同情,而非其他? 可仔細想想, 她們才認識多久呢,不過是自己太渴望在黑暗中觸碰光亮,是她過于需要岑書雅這縷光, 岑書雅對自己,根本不會心生它想。 明顏艱難地站起,把名片揣在手心,她與岑書雅大概是不會再見了, 這張名片就當唯一的念想吧。 心真冷,不知道這個不眠之夜該如何過去。 明顏揣著名片縮進自己的世界。 初春, 明顏康復準備出院, 只是要適應波爾公司提供的假肢,還需要時間。她要反復練習,要讓身體接納一個外來之物, 很難。 明顏生理上抵觸,心理上抗拒,不太愿意裝假肢。 看到這個東西,心情會雪上加霜。 明顏的出院沒有通知太多人,她不喜歡吵鬧,沈家的姨媽,明家的各路親戚都很吵,她想等自己狀態好點再面對這些親朋好友。 云舒捧著一束百合花,送給她,出院后準備去哪里呢? 沈寒玥回答:我買了套房子,可以直接住進去,我暫時還不能離開宣安,顏顏也不想回A市。 以后由姥姥和姥爺照顧她的起居,我另外安排了復健醫師,生活助理以及司機,24小時待命。 云舒點頭,這樣也好,您也專心...她沒忍心說完,沈寒玥眉頭籠罩著陰云,唯有面對云夕微,才能看到些微笑。 她比誰都難,一邊是愛人病情惡化,一邊是女兒受傷變殘。 明顏捧著百合,花朵初綻,內斂而低調,里面夾了張卡片,上面寫著一句話:心若向陽,何懼憂傷 這是手寫字,漂亮得像字帖,明顏見過云舒的字,筆鋒完全不同,花店人寫字這么好看嗎? 姐,這卡片的字是誰寫的?明顏心存期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你心里期待是誰寫的就是誰寫的。 我沒什么期待的。明顏不再說話,陷入深深的低落中。 沈寒玥把云舒拉到一邊,輕聲問:那個岑書雅什么來歷? 您想問什么? 你沒看到顏顏為她魂不守舍? 我還不確定她們之間... 如果岑書雅喜歡男人或者甘愿結婚,你就不要多事了,早點切斷對顏顏好。 云舒點頭:我明白,書雅確實沒有喜歡過女人,但有時候感情的發展不是人為能夠控制的,您也愛女人,應該懂這種感受。 如果沒有兩情相悅,那就是毫無意義的,要么得到,要么斬斷。我經歷過的遺憾和痛苦,不想讓顏顏承受,她能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愛上你,也可能愛上別的女人,如果她再愛,我不希望她的深情又付之東流。 沈寒玥被執念困了一生,這么長的歲月,有多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我倒覺得順其自然最好。 真那么容易做到順其自然,你我都不是今天這個結局,不是嗎? 云舒想到了顧微然,竟無言以對。 沈寒玥輕拍她肩頭,好了,眼下顧好自己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強。 嗯,您也別太擔心,顏顏已經長大了,別總把她當小孩子。 沈寒玥點點頭,憂心忡忡地望著明顏,她悵然若失地撥弄花的枝葉,時不時看向窗外,不知在期待陽光,還是不舍得這間病房里的回憶。 沈家二老,疼愛外孫女,特地找了加長林肯來接。明顏坐輪椅到樓下,迎面而來春的氣息,夾在暖暖的風里,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那天話都說絕了,她為什么還要期待呢? 不過就是路人而已,岑書雅怎么會來?再說,jiejie也未必告訴她自己今天出院。 約定果然是件幼稚又不靠譜的事,她還天真地抱著希望,真是可笑。 明顏澀然苦笑,還是就此絕了自己的念想吧,用心不純的人,也沒必要惦念。就讓那些溫柔和光,隨風而散,總會因為時間放下的。 顏寶,快上來,姥姥扶你。 姥爺扶著輪椅,你慢點,老婆子,你把孩子扶好了。 我知道,知道。 我的小寶貝都瘦了,姥姥心疼死了。 明顏鼓鼓嘴巴,我才沒瘦,還有rou。她還是努力不讓自己的狀態影響到旁人,情緒會傳染,她更希望自己還像以前那樣,做家里的開心果。 你啊,別逗姥姥了,姥姥...沈母看到明顏這么樂觀,反而更加心疼。 把明顏安頓好,沈父看向女兒:小玥,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要陪夕微。沈寒玥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心。 沈母望著一臉疲倦的女兒,揉了揉眼角,說道:爸媽年紀大了,沒什么祈求,只要你們都好好的,不管做什么,mama都不會反對。 謝謝媽。 沈家兩位長輩早年馳騁商場,讓沈家的江山牢固穩定,如今由沈寒玥meimei掌管,她自己無心參與,每年拿分紅落得清閑。 她對云夕微有多執著,沈母多少知道點,但從不點破。兒孫平安就是福,老人家看得透,想得開。 他們怎么會想到有天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猝不及防地失去這個心愛的女兒呢? 車子剛走,沈寒玥就匆匆回病房了,她不想浪費片刻光陰。 云舒走向停車場,那里停著岑書雅的車,她一直在那里,目送明顏出院。 看到云舒走來,她打開車窗,謝謝學姐。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如果你打算就此不露面,以后代送花這種事也別做了,如果你想和她繼續相處,應該知道意味著什么?你從來都是被需要,偶爾也應該感受需要。云舒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她相信岑書雅懂。 我還不知道,你放心,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會找她的。岑書雅輕嘆一口氣,擔憂地看向云舒:你自己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