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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綜同人]我的咒靈天下第一在線閱讀 - 分卷(84)

分卷(84)

    說謊。

    安倍晴明又冷又快地打斷他,你分明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情況了,天狐的血統可以讓這樣的傷勢恢復得很快,所以你從來不在意,只在我面前

    少年低下頭,胸膛劇烈地起伏。

    只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這樣的話,安倍晴明說不出來。

    心中的火焰像是被巨大的漩渦逐漸吞沒,本就微弱的火光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就化作一片黑暗,他以往處理的所有妖魔鬼怪引發的詭事再度以最殘酷真實的情形呈現。

    像是劇毒的蛇蝎抬起尖利泛光的牙刺,往跳動的臟器上輕輕一扎。

    心臟緊縮,不住僵硬。

    看著陰陽師的表情,賀茂朝義嘆了口氣,難過就算了,這樣的共情在成熟后會讓他看得更清看得更遠。

    要怪還是怪他不該露餡,反正現在的生活也不差。

    為什么要這么生氣?沒有必要,晴明。

    賀茂朝義伸出手,第一次有想摸一下陰陽師的頭的打算:至少我現在

    話沒說完,一把折扇抵住了青年的手。

    陰陽師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你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嗎?

    賀茂朝義微微一頓。

    少年重復了一次,你真的不懂嗎?

    無比澄澈干凈的幽藍色在陰影中像是映射著不知道從哪照來的寸光,長久的沉默蔓延,安倍晴明就這么看著賀茂朝義,慢慢退后了幾步,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庭院。

    雪將化未化戀戀不舍的憂愁似乎感染了一切,風聲靜止,新綠的枝丫搭在古拙的檐廊上,紋絲不動。

    廊下的青年靜靜地看著庭院那條小路延伸的方向,身后昏暗而幽深的廳廊中似乎燃起了一絲火,明滅了一下。玉藻前語調稍微拖長地,玩味地發出一個音節,也慢慢問:你真的不懂?

    賀茂朝義沒有回頭,雙眼中閃過一絲情緒,很快歸于平寂,他重新坐下,依然看著同一個方向,聲音又輕又低。

    怎么說呢

    似懂非懂吧。

    從菅原府邸離開后,安倍晴明淋著變小了的雨絲,直接坐上小白,用術式藏匿起身形,前往賀茂家。

    沒入逢魔之時就在朱雀大道上奔襲,就算用了障眼法也會有點響動。

    最近怪異的天氣不少,前陣子清涼殿落雷的傳聞也傳到了民間,現在路上的行人在雨中只覺得一陣陰風席卷了一路長街,風過了,街上的貓貓狗狗開始不停地叫了起來,帷幔依舊呼啦作響,趕緊把這樣的怪事匯報上去。

    陰陽寮的繁忙又加了一條。

    賀茂忠行恰好在京中,剛從學堂出來,就看見一只碩大的白狐臨空飛過,連他出聲都沒來得及,就消失在了學堂后的草林里。

    學堂里不少學徒們都看到了,嘰嘰喳喳像一堆因為下雨不能飛出巢的幼鳥。

    賀茂忠行:

    哎。

    隔了半年,終于能再見到賀茂朝義,白藏主也很開心,所以跑得很快,草葉紛飛在細雨里,覺得四周深深的綠色都好看得不行。

    安倍晴明在狐背上想著梅樹剛剛說的話。

    第110章 梅上鶯(四)

    梅口中的鶯就是普通的一只黃鶯鳥,黃澄澄的羽毛絨而柔軟,歌聲像是春日里的鈴鐺一樣。

    她出生得早,受到菅原府邸的靈氣影響在冬季并不畏寒,寒冷的季節里,不畏寒的植物很少,就只有梅孤零零地站在庭院里。

    嬌小的鶯鳥蹦在艷紅的枝頭上,輕輕唱著婉轉的曲調,二者就認識了。

    之前說過,來到人世的梅是混沌的,連自己活了多久、待過地獄都不清楚,和初具備靈識的鶯一樣都像是懵懂不知世的小孩子。

    她就用小女孩一樣委屈的聲音告訴安倍晴明。

    每次花期過后她就會睡著,第二年冬天才會醒過來,鶯每年冬天都回來陪她。

    一年又一年,大概過了十來年了,因為這里曾是菅原道真的宅邸,一只小黃鶯像是通靈性地活過了應有地歲數,每年都像是赴約一樣在落雪時返回庭院中,倒也不怎么顯得奇怪了。道真的子孫們也時常會叮囑下人和侍女千萬不要去捉弄那只鶯。

    開春的時候聽著鶯啼婉轉,看落梅舊雪,新芽初春,貴族就喜歡這些風物不是嗎,覺得有意思極了,再唱幾首和歌,也應和了那一間間紅梅殿的名字。

    大概是某一天,自由自在的鶯和梅講著庭院外的事,說她在很大的房子里,聽到那重重的帷幕后傳來了一個很尖利的聲音,雖然她嚇了一跳,但也覺得格外稀奇。

    那是鳥的叫聲,那么尖利那么悠遠,應該是好大一只鳥才能發出來的。

    鶯出入的地方大部分都還是貴族公卿的居住地,至多見過有牛車往來的朱雀大道,朱雀大道屬一條大道的那段出入的是連笑聲都要遏制地貴人,所以鶯可從沒聽過這樣的聲音,也沒見過巨大的鳥,能不稀奇么。

    好奇戰勝了害怕,鶯想多看看簾幕后到底是什么樣的大鳥,但簾幕太重,她飛不進去。

    回來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梅。

    小黃鶯唧唧地問著,梅有見過很大的鳥嗎,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嗎。

    梅說,我的印象里在一個開滿花的地方有很多怪鳥,都很大,但是沒有鶯那么漂亮,聲音也沒有鶯好聽。

    梅說的是那虛假的蓬萊,開滿花的地獄??伤洸磺迥抢锸悄?,只覺得不是一個好地方,便不希望鶯見到所謂的大鳥。

    她怕鶯會被欺負。

    可是鶯實在好奇,一來二去,兩個小姑娘就爭執了起來,鶯好一陣沒有來找梅,直到大晦日那天,梅望著青灰色的籬墻,終于看見了小小的黃色的影子,遠遠朝自己飛來,急促著撲扇著絨黃色的翅膀。

    梅,我看到了!鶯叫道,那是

    梅驚訝地看著她。

    月光下,忽然有一團黑色的影子從籬墻后升起,化作酷似數十尺巨蛇的怪物,在鶯的身后張開了嘴巴。

    【鶯!鶯!】梅叫道。

    那個怪物就像是立體的影子,只出現了一瞬間,梅沒有看到它做什么,但是視線里那個小小的黃色影子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失去了蹤跡。

    籬墻上的因為寒冷而枯索植物像是被一只黑色大掌狠狠抓了一通捋,只余有讓人心生寒的痕跡。

    紅梅抖落了滿枝椏的顏色,柔軟的花瓣落在泥里、雪里,浸透了冬季的寒意。

    【鶯!】

    元日的鳳凰火光令混沌的梅在這驚嚇里清明了片刻,從那天起,她就支撐著不肯睡去,冬去春來,春去夏至,連綿的陰雨打落了她無數花瓣,她依舊盛開著。

    一連開了小半年,眼見入夏,這樣顯然的怪異無法讓人忽視。

    受到建議,菅原家便去請了最近京中炙手可熱的白發陰陽師來處理。

    陰陽師那頭雪月的白發和幽藍色的眼睛出現在紅梅下,菅原家的人們都情不自禁心生贊美。

    然而能與非人之物交談還是令人心中發怵,只看了一眼便紛紛移開了視線,小小窺著,顯得安倍晴明的存在更加靈異了。

    和菅原家現在的家主說清楚了緣由,安倍晴明說自己需要一點時間找回那只鶯,年輕的貴族連連答謝,看著他袖擺翩然,離開了宅邸,感嘆不像此世之人。

    安倍晴明直奔賀茂家的后山,抓著狐背上厚厚的皮毛,在雨中沉思。

    聽了梅的抱怨之后,他心中的情緒變得莫名起來。

    鶯后來遭遇意外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但梅也無時不刻地在擔心著對方,這樣無端因小事爭吵而不見面,放在她們身上,沒有那個意外,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可放在自己和賀茂朝義身上哪怕這可能不算是:小事,年輕的陰陽師突然意識到自己也不該這么做。

    從見到賀茂朝義第一眼起,安倍晴明就有許多困惑的事,最初錯過了機會無法啟齒,這樣的問題就越積越多。青年太過隨性通透,每當他試圖想得到解答,都會被對方輕輕松松一兩句話化解掉。

    賀茂朝義游刃有余的對待時常讓年輕的陰陽師感到不公平,甚至在料想自身的缺陷被發現后,明白他會為之難過一樣,完全不在意自己,只是疑惑他為什么還會生氣一樣。

    所以安倍晴明的遠離,或許不止是因為要逃開什么,還是在拒絕承認這份不公平。

    太幼稚了。

    陰陽師心想,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發下弘愿,想成為大陰陽師,想知道他的名字的明明是自己,難道不是自己應該向前邁步嗎。

    怎么能像從沒見過飛翔的大鳥的鶯,遲遲才想到有一樹梅還在等她?

    穿過濕漉漉的林葉,安倍晴明從白藏主的背后落下,一如既往地走向那藏在樹后四面通風的屋房。

    細雨無聲,只有在屋檐上匯成水流后滴落在青石上的聲響,攔路的草木已經熟悉陰陽師的氣息,紛紛在鶴羽一樣的白袖掃過時緩緩傾倒到一旁。

    安倍晴明輕輕喘著氣,一眼掃過去,卻發現賀茂朝義不在。

    一支青色的竹笛橫放在深色的木廊地板上,就像是等著他來拿一樣,笛面上有些微的流光劃過。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安倍晴明上前踩進廊里,仔仔細細又看了一圈,確認這里的確空無一人,才有些喪氣地席地而坐,拿起了那支竹笛。

    小白跳入廊內的時候直接變小,抖了抖身上的水,朝主人湊了過來。

    想到梅和鶯的事,年輕的陰陽師雖然不覺得賀茂朝義會被誰抓走,但也覺得心口堵著一股氣。

    賀茂朝義靈力不強,但身邊跟著的妖怪從不少,他記得自己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見到對方的時候,發出的響動都是青年身邊rou眼難以察覺的小妖怪傳達的,才明白原來很多時候,賀茂朝義都在靠這些小小的精怪,去聽去看這個世界。

    他那雙遍布皸裂的雙眼中,從無任何苦痛和怨恨,他曾經究竟是經歷了什么樣的事,才會有現在的狀態,又是經過了多長時間的洗滌,才變成如今這樣的人物。

    陰陽師在廊中垂下眼睫,半掩著眼中紛涌的情緒。

    自己仗著:為你而來的咒,耍出這樣置氣的舉動,真的太幼稚了。

    小白,你留在這里吧。

    安倍晴明突然側身摸了摸小白的頭,等他回來,告訴他我拿走了笛子,我會經常去黑夜山找大天狗和妖琴師學習曲樂,學好了,就吹給他聽聽,讓他評價一下怎么樣。

    小白頂了頂少年的手才抬頭,真的不需要小白跟著晴明大人嗎?

    陰陽師輕輕搖頭,最近坊間又傳起了狐魅作亂的消息,老師負責去了,我也沒有遠行的計劃,可能多會進宮做一些儀式。

    自東山道的雪災之后,平安京周邊之外各地州國都有接連不斷的天災,凍雪、風暴、海難、旱災落雷也頻發不止,甚為古怪,安倍晴明沒能離京,也無法清楚詳細的情況,總隱隱覺得這些災難來得雖不出奇,但又在某一刻像是一張大網,結連起來圍住了京都。

    而宮中貴人傷春悲秋,救濟之手也伸不出那么多只,人們的詛咒便要源源不斷涌向平安京。

    陰陽寮一如既往地辛勤打工,夜不能寐。

    安倍晴明安慰小白,不用擔心,災難連年不斷也不是從未有過的情況,我還要替菅原府解決梅的事,你幫我在這里,等他回來,他一般不會出門太久。

    小白點點頭。

    罡風呼嘯。

    黑色的巨鐮收割著惶惶行走在山林中的幽魂,枉死的苦痛讓他們不知來處、也不知歸處,只會日日夜夜哭號不停,索著路過人的命。

    地獄的鬼使像是割草一樣又收割了幾波,才垂下雙臂把鐮刀立在身邊,鬼氣橫生的眉毛打成一個結,太多了,數十年前海國作亂都沒有死那么多人,冥府都要收不過來了。還偏偏都游離到這些山川地界里,容易被妖怪吞掉。

    白色的鬼使揚起了招魂幡,把同伴收割掉的魂靈翻轉收進旗中,待回到冥府再放出來。

    死去的人的魂魄如果不能好好下冥府,積怨在人世不僅害人害己,還容易被妖怪吃掉,不得轉世。但枉死的人太過痛苦,不記得來路歸處,容易迷失,鬼使的工作就是要收回這些魂靈。

    黑發的青年拂開森林里的枝蔓,從陰影中走出來,雙手慢慢攏回袖里,低聲說,海國作亂畢竟是妖怪一方的事情,怎么可能會有人禍慘烈。

    這里是近丹波山野,距離平安京有一段距離,山勢險峻又險阻,行商趕路的人每每都要繞路而行。如非急需,絕不會去走山壁險崖,但近日恰好有一隊伍要送唐土的貨物到平安京,走過此地,連日陰雨致使山石滑坡,商隊全數罹難。

    黑色的鬼使看向賀茂朝義,口吻不善,不過是對事不對人,所以說人類真的很麻煩

    賀茂朝義呵呵,這地圖炮我可不認。

    不要做鬼了就忘記自己也當過人。

    白色的鬼使沒有兄弟對細節不過腦的習慣,因為青年的話沉思了片刻,突然出聲,人禍?

    就算利欲熏心或者被京里的貴人催促,可商隊罹難不應該是因為天災嗎?

    他不覺得賀茂朝義會有這樣的口誤。

    他看向樹下,果不其然,賀茂朝義停止和黑色的鬼使拌嘴,對上他的視線,便靜靜地笑了起來。

    第111章 梅上鶯(轉)

    梅雨一過,樹花都被打落的櫻與桃紛紛結出了小核一樣的果子,桃毛茸茸的青果掉下一兩顆,公卿走過,就踏出了青澀的初夏意味,照舊引得蝴蝶飄來,搖搖欲墜般地飛著。

    除了出入宮廷做儀式,安倍晴明就在老老實實找鶯。

    他袖里握著那支竹笛,指腹摩挲過笛尾上的紋路,還能摸下點點新刻的竹屑。

    逢魔之時,官道旁一條小徑的夜酒館準備開門,燈籠鬼剛被點上火,模模糊糊地睜開眼,裂開籠罩伸出舌頭,就看到街邊突然一陣鶴羽從天紛亂而落。

    白衣白發的陰陽師從飛羽中走出,袖間竹笛,手執折扇,仿佛朗月入懷,整個人都帶著一陣夜色里獨有的涼風。

    燈籠鬼瞪大眼睛:哇!

    小妖怪垂著長長的火舌直接飛了出去,差點就要往人身上舔,然而被那雙幽藍色眼眸一看,立刻停下腳步。

    晴明大人,是安倍晴明大人嗎?

    燈籠鬼十分熱情,聽說您這幾天都在朱雀大道上詢問事情,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可算是等到您來這里了,燈籠鬼第一次見到您,天吶,嗚嚦嚦嚦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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