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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史的職可以慢慢來,可趙熙這事,得盡快了?!壁w桓替她順好頭發,又拍了拍她肩膀處并不存在的褶皺。 她今日穿的是緋紅底繡墨竹的男式錦袍,面料柔軟,襯地她纖秾合度……趙桓適時地別開眼,只看她的臉:“這都秋日了,田地該應時節種新作物,作物過好冬,來年才能豐收。還有,若是回不了自己的屋,那些百姓可要在外頭被人欺凌,挨凍受寒。多拖一日,百姓就多一日不好。裕華長公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有些奇怪,竟記掛起百姓作物來了。趙棠不解:“你不是說,晉伯父重病,要不行了?”都要人回來摔盆子了。 趙桓作弄一樣,手指輕輕去揉她的臉頰,入手滑膩,好摸地緊。 對于他順頭發,她可以忍耐,可摸臉就未免過了。 她是他養的貓貓狗狗嗎?趙棠有些嫌惡,側開臉:“別碰我?!?/br> 一旁的燭光照著,便是嫌惡,她的側臉依舊是柔美。 再過了,恐怕下次就真的登不了這長公主府了。趙桓只好戀戀不舍地收回手:“你不知道,這世間越是怕死的人,就越是活的天長地久天怒人怨嗎?晉老王爺的身子骨,比你可好多了?!边@樣的事鬧多了,晉老王妃都有經驗了。只是下人們終究是下人,只能聽命隨他折騰。 來日若晉老王爺好了,他還是要如常去探他的。 畢竟這幾年,他也教了他不少東西。 因此,小皇帝讓他查趙熙,他會答應下來,但是具體查出的人,不該是他。 都是親戚,誰過年過節不要見面呢。 趙桓可不想到時候人人都對著他皮笑rou不笑的。 瘆得慌。 第25章 琴曲 醉了 趙桓走后,趙棠讓人去叫王通。 時間還早,送客完的王通就在自己屋歇著。聽殿下讓他過去,他就讓王皮在前面給他提燈照路。 最近府上都換成嫦娥奔月的宮燈,柔和明亮。 到了殿內,王通一如往常地行禮。 趙棠問他:“如今皇城兵馬司指揮史是誰?” 在府中,王通除了是大總管,還是個百事通。他低頭回道:“是李康鎮李大人?!?/br> 李康鎮是將門出身,跟太皇太后算是同宗同族,卻沒有沾到皇族的光,十來歲就從軍,在西北軍營中摸打滾爬,打仗無數。負傷后,他隨陳淮汜入了京,開始被安排在皇城兵馬司當值。他與陳淮汜走地很近,但進京后的升遷路卻是靠著自己打拼,從一個普通吏目到了副指揮史,又逐漸坐穩總指揮史的位置。 顯然,李康鎮除了是陳淮汜的人,還是個腳踏實地,有本事的。 這樣一個人,趙棠想不到該怎么調離他,才能讓趙桓順理成章地替補上去。 長公主于座上沉默著,王通悄然看了她一眼:“不知殿下在煩惱什么,奴才愿解憂?!?/br> 這樣的夜晚,不冷不熱,最適合聊天說話了。 趙棠想了想,道:“若是讓李康鎮升職,能調他去哪?” 殿下沒理由無故要人調職,而且還是個不認識的。 想到今兒除了幼帝、陳淮汜一撥人,趙桓也過來了。王通突然了然:“自然是投其所好…召人親自相問,未為不可?!?/br> 世上難得兩全,既要那個位置,又要不得罪人,讓人歡喜地空出位,必然是要花點心思的。 只是這絕對跳不過攝政王行事。 眼下,長公主又是跟攝政王一起處理奏折的關系……王通以為,不妨直接跟攝政王說。對于李康鎮,攝政王想必最了解,知道怎么調動才最好。 況且這么幾天,對長公主提出來的事,攝政王從沒有拒絕過。 想來,這次也不會拒絕。 趙棠亦是如此想法。 可問題來了,她該怎么說呢? ** 翌日天未明,長公主府前就多了七八個沉甸甸的箱子。 箱子上了封條,寫明是長公主收。 不知道誰放的,下人們不敢隨便打開看,便通傳到大總管王通處。 王通讓人將箱子直接搬到外殿一角。 午后醒來,趙棠送走滿腹心事的幼帝,由著夏竹幾人伺候整飭衣裳頭發,才過去外殿。 今兒的天黑沉沉的,看樣子是要下雨。 她是提前過來看箱子的。 箱里放的基本都是本子,王通拿出略翻了翻,心中大駭。接連將箱子里的都翻完了,他才舉出一本給趙棠看。 都是記錄著晉老王爺跟趙熙名下宅院跟田地往來支出的賬本。 趙棠粗粗看過好幾本,就讓王通照樣封好,自己先閉目養神。 趙桓做事倒是快,這么悄無聲息就將證據送上門來……在宗務司當差的這些年,不知道他握著多少宗室子弟的把柄。 他要的兵馬司指揮史雖是六品的職,但很緊俏,是塊人人競相的肥rou。既能管城中水火,還能管強盜偷竊,又能調動守城的兵馬營。 兵馬司素來少文人,多是武職??晌淙巳羰峭媾鹦乃?,里面的爾虞我詐,明槍暗箭絕不輸官場。 這般胡思亂想著,卻聽外頭猛起炸雷,轟轟的雷聲仿佛就在耳旁打轉。趙棠指尖掐著手心,一張臉驟白。 她隱隱感覺,今天可能不容易。 偏偏拖又拖不得。 雷聲之后,就是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