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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你的……”趙桓突然想到了什么,訝然,“你懷疑我對春月圖謀不軌?” 難道不是?看著就挺像。 “阿棠,我真是手臟,想吃葡萄而已……”趙桓還朝她晃了晃自己的大灰手,“急著見你這個meimei安康與否,下馬急摔了一跤。你怎可將我與蘇秋那廝劃為一道?” 灰撲撲的一對手,還掛著擦傷的血絲,傷口新鮮,明顯是剛弄的。 他剛剛攔著人,確實并沒碰到春月,但是要人喂他卻是事實。就算手受傷,她的侍女就是她的,言語調戲都不行……趙棠默了默:“抱歉,是我想岔了?!?/br> 看趙棠的小表情,趙桓點頭,但眸眼卻帶笑:“大錯特錯?!?/br> 趙棠順著他,道是。 逗得差不多,趙桓命殿內其他侍女都下去。 這趟來,的確不是只來看她。 侍女卻都不動。 趙桓一臉興味地看向趙棠:“怎么,我還使喚不了你的侍女了?” 窗外吹進來一陣風,將她的頭發吹得微亂。 “上次你走后,我手青一片,她們被重罰,”趙棠不會一退再退,“幼時那些巴掌你刻骨銘心,日后在人前討回便是。沒必要讓我在無人時受你的氣?!?/br> 說那么多,她恐怕就只記住過去那些巴掌了。 “你一上朝,倒是得到倚仗一般?!?/br> 趙桓禁不住笑起來,將她落在鬢邊的烏發往耳后繞了繞,落在指上的頭發柔軟脆弱,露出她潔白的側臉。 “阿棠,事情尚未查清楚。朝上的那些人,你分得清誰是人誰是鬼嗎?你知道外邊是怎么傳你的?活死人!他們分明在看你的笑話?!?/br> 趙棠神色平淡:“謝皇兄告知,我現在知道了?!?/br> “你不想知道我查出什么嗎?讓這些侍女下去,我就告訴你?!?/br> 聽他說話,硬是聽出威逼利誘的感覺。趙棠沒有多猶豫:“都下去吧?!?/br> 侍女們欠身應是,沒有多留,一一下去了。 趙桓微愣,他不是蠢貨,自然是知道自己被趙棠擺了一道。 這個套還是他親手遞出去,現在他也心甘情愿往里頭鉆。 她頭發那么柔順,皮膚這樣容易留痕,他就再也不拔不捏了。 趙棠只是身體不行,但她沒有被壓垮。 還是過去的那個人。 趙桓開始端正神色說正事。 趙棠說是阮嬤嬤推她,那趙桓換了個切入點,從阮嬤嬤查起。 在沈國時,阮嬤嬤出身不俗。侯府之家的幺女,嬌寵長大的小姑娘,從未吃過苦,從未伺候過人??蓛蓢陀H,來趙國的隊伍中,這個侯府家的小姑娘再沒有往日的嬌寵,畢竟和親的公主才是至高至尊的主子,十三四歲的阮小姑娘遠離家鄉,只能依靠沈國公主。剛開始,阮嬤嬤并不受穆奉皇后重用,皇后跟前的人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阮嬤嬤顯得格格不入,她笨拙而老實,不會討巧,還經常掉眼淚。 后來大皇子出生,阮嬤嬤到了適婚年紀,皇后將她指婚給御史譚澤為正妻。阮嬤嬤與譚澤夫妻情深,琴瑟和鳴,阮嬤嬤陸續生下一子二女,只是第二女剛生下就不幸夭折。那時趙棠出生,皇后到處命人物色奶娘,阮嬤嬤是央人自薦入的宮。 “從阮嬤嬤自薦入宮,就不對了?!奔毤m阮嬤嬤的半生,趙桓覺得疑點重重,“她既出宮嫁人,還是譚澤正妻,那譚澤待她也好,她在家就是主子,何必要進宮給你當奶娘?雖說是有些臉面的奶娘,但也還是奴婢……” 趙桓往深了查,發現譚家也有些意思:“譚澤家風到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屎筚n婚那年,譚澤剛中了進士,婚后與阮嬤嬤兩人如膠似漆。不說妾,連個通房也無,也不與同僚逛花樓喝酒,點卯就回家……那第二女夭折后,阮嬤嬤居然是避開譚澤求人進宮,分明是知道譚澤不會同意,來了一招先斬后奏。后來她如愿進宮,雖然你三歲就開府在宮外住,阮嬤嬤也鮮少回譚府看望她那一兒一女。阿棠,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都說母子母女連心,阮嬤嬤失了第二女,好像一顆心都冷了,對自己活著的兩個子女都沒心思了?!?/br> “阮嬤嬤死后,譚澤也沒有再娶。那一兒一女都娶妻嫁人后,譚澤就請折子去了西南偏遠地方做知縣去了?!泵總€人都好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問題在阮嬤嬤。 趙桓特地偷偷去了譚家的墓地,讓人掘了阮嬤嬤的墓。 當年阮嬤嬤與趙棠一起落地,趙棠還有一口氣,阮嬤嬤卻渾身骨折,腳是斷開的。 可在譚家的墓地中,寫著對應阮嬤嬤墓碑的尸骨分明完好,腿也沒斷。 這尸骨并非阮嬤嬤! 墓地沒有挖掘痕跡,從墓土與尸骨可見,這尸骨的確在墓中葬了六七年。 那夜他與二哥趕到城樓下,他們都認得阮嬤嬤,當日死的就是阮嬤嬤。仵作也在宮道上驗過阮嬤嬤尸身,才抬回譚家。 阮嬤嬤救主有功,宮中發了很多撫恤銀子給譚家,又屢次在朝中提拔譚家的人。 那會是誰從中換了阮嬤嬤的尸身,用另一人的尸體放入譚家墓地? 阮嬤嬤的尸骨又在何處? “阮嬤嬤做奶娘進宮那年,她那兒子譚正六七歲,經常上族學,大女兒五六歲正是貪玩愛鬧的時候,過了這些年也記不得阮嬤嬤有什么異常。只是那二女兒夭折,阮嬤嬤確實痛苦非常,經???,”趙桓掘譚家的墓地后,讓人將挖掘的痕跡掩蓋過去。但譚澤作為丈夫的,趙桓沒想瞞著他,“譚澤在西南那么遠的地方,我只能修書告訴他,順道讓他想想當年可有哪里疑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