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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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江別秋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我的問題,我剛才想到了我的母親。 mama二字出口,到嘴邊卻成了冷冰冰的母親。他從來不刻意去想那個女人,一來是因為,只要一想到她,心中就充滿恨意。二來,腦中會閃現碎片式的畫面,這些畫面,能讓他不可抑制地產生應激反應。 如果只是回想起研究室里的那些歲月,還不至于如此。寄居在白露與mama這兩個名詞上的,還有多年前,戰場熵的那具血淋淋的尸骨。 江別秋定了定神,撫摸著雪球的頭部,一邊安撫,一邊輕聲開口:你應該知道白露就是前高級生物工程師,現在的人類一級罪犯,是我的母親。 方覺:嗯。 她一生都在為自己堅持的事業貢獻一切,包括我。生前身邊圍著一群忠于學術的人,死的時候,卻沒人給她收尸。黎明塔將她關進監獄,卻沒看守好,讓她跑了出去。跑就跑了吧,偏偏要跑到這里。 這片戰爭后遺留下的土地,連接著塔區與比格星。 戰火延綿,人類還未停止內斗,各種武器都對準自己的同胞。白露那時興許是想去比格星,結果還沒走進通道,就被迎面而來的量子炮轟了個對穿。 黎明塔最初建議我去給她收斂尸骨,我本來是拒絕的。江別秋笑了下,但想想,我對她死去的樣子還挺好奇的,就去了。 人類在生死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生前用一段序列就能將人類基地攪得天翻地覆的傳奇人物,死后不過也是一抔黃土。 面對一團血rou模糊,看不出人形的東西,江別秋痛哭了一場,然后將她帶回了家。 面對這段往事,方覺依舊沒有過多表情。 在江別秋眼里,方覺一直是個寵辱皆忘、波瀾不驚的人,喜怒哀樂都藏在皮囊之下?,F在想來,之前在子夜區,方覺因為他注射破曉而發怒,應該是一件極其罕見的事。 但也正是因為方覺不會隨意展露憐憫,他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方覺。 可江別秋沒想到的是,回憶與回憶碰撞之下,方覺竟也回了一段屬于他的往事。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了江別秋手上,說:我以前住在盒子里。 嗯?江別秋一愣,盒子? 方覺:這個盒子的名字叫你該做的事。 他出生在炎熱的月份,按照古地球的四季算法,那個季節應該叫夏天正值異能人與普通人火熱交戰的時代。 在戰場上出生,面對無數死去的同胞以及人類無法窺見的未來,張雨庭就把名為責任牢籠重重扣在了方覺的身上。 從那時開始,方覺的生命就不屬于自己。 你應該肩負起人類的未來,你不能輕易地憤怒與悲傷,阿覺,你不要任性 直到他踏入戰場。 方覺作為主力軍的后備力量,被對方切割戰線,落到最后。超強度的負荷下,方覺憑借著自己的強大,獨自在腥風血雨中撕開了一條口子。 敵人一面驚詫于方覺的力量,一面被前方的主力軍擊得節節敗退。 如果不出意外,方覺將殺出重圍,回到主力軍的隊伍里。 如果不出意外 這個意外是,精神閾值。 世界是公平的。當別的哨兵陷入精神過載需要向導安撫時,方覺能面無表情地走進污染區;而當他觸發精神閾值,沒有一個向導能救他的命。 他摔下戰艦,神志不清地滾落進廢墟里。失感與超感雙重夾擊下,平日里以冷靜聞名的最強哨兵,卻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可誰也說不清,為什么在戰場上,會出現一個弱小的向導。 方覺用僅剩的意識如此想到。 接下來,就是一段漫長的安撫。 處于精神閾值中,方覺對外有感知,但無法動彈。那個小向導很弱小,但很乖,精神體看不清,但個頭很小這是方覺唯一的記憶。 方覺十五歲,雪球還未長大,那個小個子就陪著雪球度過了每一個趨近消散的時刻。 我精神海特殊,能夠匹配的向導少之又少。當他為了救我,強行和我精神結合時,我以為他會死。方覺輕笑了下,但他沒有。 小向導看著孱弱,但很堅韌,甚至幫助那時的方覺重新回到他的單人戰艦。 離開的時候,方覺醒了。 短短十數年,方覺都把自己裝在貼滿你該做的事的小盒子里,生平第一次,他產生了我想的心情。 我想救他,我想帶他回去。 我帶著傷回去,告訴母親,那片區域里還有活著的人。方覺說,母親卻說,不用管他,一個向導而已,死了還會再有,但戰爭不能輸。 江別秋動了動嘴唇,那,你回去了嗎? 方覺面色淡淡:回去了,但他沒等到我。 他不顧張雨庭的反對,從盒子里掙脫出來,重新回到那片有小向導的戰場上??稍谕局?,他們之間的精神連結就斷了。 精神結合不比身體結合,微弱的連結一斷,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而被動切斷精神連結,只有一個原因,一方死亡。 方覺的第一個我想,被殺死在戰爭勝利后,草長鶯飛的春天里。 * 雪球已經睡了,腹部有節奏地起伏著。方覺抬頭看向江別秋,突然問道:你小時候去過戰場嗎? 江別秋一怔:你什么意思? 方覺不答。 他只是突然想起,在地下世界偽結合時,對于江別秋精神觸網的那份熟悉感。 世上會有那么巧合的事嗎? 然而這話不知觸碰到江別秋哪處,他突然站起身,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可能是他? 方覺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我不是,方覺。江別秋跨過雪球,遠離方覺,我的記憶很完整,我沒有失憶的 話說到最后,又從喉頭囫圇滾進肚中。 等等,破曉。 他注射過破曉,那段與混亂瘋狂廝殺的歲月。 江別秋眼眶泛紅,強迫自己繼續說道:我沒有失憶的機會,也沒有精神體,除了收斂白露的尸骨就沒去過戰場。就算你現在在我面前觸發精神閾值,我也救不了你。 我救不了你了,方覺。 方覺也站起來,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看向江別秋:如果冒犯到你的話,抱歉。 他們平靜地看著對方。 可他們都知道,此時此刻,距離平生的一次心動,只一步之遙。 作者有話說: 這段劇情比我大綱里來得快一些果然角色都有自己的想法,當他們誕生的時候就不受我這個創作者的控制了。 第54章 在小鎮的這段時間里,江別秋只能通過宋恒去了解塔區內的情況。 自從他的向導死后,宋恒就不曾走出過自己的那間破院子。如果不是江別秋,恐怕現在還在子夜區睡他的懶覺。 宋恒說,黎明區雖然出現許多精神過載的向導,但尚在可控制的范圍。只是到目前為止,除了軍區的梨遷,誰也不聯系不上黎明塔。 就連黃昏塔的管理層都不行。 我重回黃昏塔,發現了一件事。宋恒走在塔內,壓低聲音道,你們那時剛從地下世界上來,張雨庭就和幾個黃昏塔的人來到子夜區,說是要帶一些污染體的樣本回去。但當時方覺采集過樣本,所以羅山拒絕了這個要求。 他們黃昏塔的人走的時候不是只有張雨庭和方覺嗎?剩下的那幾個留下來,說是要觀察記錄污染體。結果幾天前,趁著羅山不在,那幾人在采集的時候不小心把污染體放了出來,才造成現在的狀況。 江別秋皺眉:故意的? 應該不是。宋恒說,我在走廊上都能聽見他們在里面吵翻了天,互相推卸責任呢。那幾個采集人員雖然闖了禍,但也付出代價當場死亡,尸體連渣都沒剩下。 牽扯來牽扯去,原來禍患的根源是自家人,江別秋一時不知該作出什么表情。 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宋恒忙道:他們出來了,先不說了。 江別秋只來得及看見張雨庭的一片衣角,畫面就被宋恒切斷。 相較于黎明塔,黃昏塔內就顯得格外混亂。先是故意問責,導致自己的執行長官失蹤,后又因為此次的污染體事件亂成一鍋粥。 要知道,向導精神過載比哨兵要嚴重得多,向導可以影響哨兵,如果不加以控制,他們的精神觸網就像一種烈性傳染病毒,通過精神海將異能人殺死。 黎明塔區能控制好這次混亂事件,黃昏塔卻還在內亂。 也難怪方覺總是單打獨斗。 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哦還有路易斯。 路易斯昨夜醒過一次,狀態較之前好些,江別秋冒著風險對他進行過淺度安撫,效果不錯。 他摘下眼鏡,坐在門邊疲倦地揉了揉眼角。結果一不小心讓鏡框嗑到地板,啪嗒一聲,儲存在數據中的全息影像被開啟。 沒戴眼鏡,看不到影像,只能聽見聲音。 還是那段江行知的獨白。 江別秋原本想將它關閉,但聽到爸爸兩個字時,動作一頓。然后他就這么發著呆,不知不覺讓它從頭放到了尾。 結尾處,依舊傳來一聲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就陷入沉寂。 這是數據損壞的原因。身后響起一道虛弱的聲音,江別秋回頭看去,路易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撐著身體坐起來,沖著他抬了抬下巴,你那玩意兒那么老,竟然還能儲存全息影像。 江別秋起身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好點沒? 還行,謝謝。路易斯接過,抬頭沒見方覺,他人呢? 出去了,說去小鎮里看看。 昨天的意外,一夜過去,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思憶過去需要情緒的累積,兩人又都不是情緒外放的人,這樣的天時地利,不會再有第二次。 路易斯見江別秋狀態不高,以為他是在為看不見影像的后續而煩惱。他想了想,朝江別秋伸出手道:你把那眼鏡給我看看。 怎么? 我應該可以修復后面丟失的部分數據。 江別秋做了個夸張的表情:這么厲害? 你別那么做作。路易斯結果眼鏡,有些無語,我又不只是普通的酒吧老板。 其實之前在地下世界里,路易斯就在電子設備上展現過驚人的敏感度,一般來說,這種瑣碎且需要過濾信息的工作,更適合向導,可路易斯顯然在上面已經差不多做到極致。 想到他孱弱的、一推就倒的體質,江別秋又釋然了。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要是讓江別秋去做這些,不如給他一拳來得痛快。 路易斯邊在背包里翻找,邊炫耀似地說道:你可別小看我,整個人類基地的數據庫,甚至黎明塔,我都能輕松地破譯進去。 嗯?江別秋捕捉到什么,黎明塔? 路易斯動作一頓:對。 江別秋瞇著眼笑道:黎明塔的數據路易斯,我注射過破曉的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路易斯: 路易斯:我什么也沒說。 救命。 方覺看你干的好事! 為了掩飾尷尬,路易斯只好埋頭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修復數據上。 這幅眼鏡外形很古老,但能看出來主人對它的愛惜。路易斯查江別秋的檔案時,也曾掠過幾眼,知道一些秘密。 又想起自己剛醒來時,他看見江別秋閉著眼聽江行知的聲音時的那個表情,一時也有些惆悵。 其實在那五千個人當中,你還算幸運。路易斯說,至少你還活著,很多人連最后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江別秋不置可否。 在路易斯修復數據的間隙,他重新靠在墻邊,半躺著假寐。 幸運這兩個字,著實不能用在他江別秋身上。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于他來說是值得慶幸的恐怕只有一件。 遇見方覺。 * 路易斯的指尖動作很快,隨著噼里啪啦的敲擊聲,各色各樣的進度條飛速前進著。江別秋原本只是想閉目養神,結果一不小心就被困意拉進了夢里。 夢中,他好像來到一片硝煙四散的戰場,有人趴在他耳邊聲嘶力竭地喊著什么,他竭力起身想去聽清,但聲音卻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朦朧且不真切。 就在這時,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隔著衣物,江別秋都能感受到guntang的觸感。 他被這印入靈魂的熱度燙得一個哆嗦,猛地驚醒過來。 窗邊,路易斯還在重復敲擊鍵盤的動作,聽見動靜頭也沒抬:馬上就好了。 江別秋坐起來,啞聲道:方覺回來了嗎? 路易斯搖頭:還沒有。 距離方覺離開已經有數個小時,不知怎么,經過剛才那場光怪陸離的夢境,江別秋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想出去找人,但想起方覺沒帶任何通訊器,猶疑之際,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身。 方覺回來了,狀態卻極差。 他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起來一般,就連發尾都滴著汗。江別秋扶住他胳膊的瞬間,就被guntang的熱度嚇了一跳。 方覺無力地靠在江別秋身上,整個人的力量全部壓過去,足以證明他現在有多虛弱。江別秋和路易斯想將人搬到床上,結果被人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