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大師 第30節
書迷正在閱讀:罪孽風云錄(穿書)、草莓味的A不想戀愛(GL)、氧化反應、從鏢局開始修真、殺死黎明、天團實權大佬~、重生后,五個哥哥哭著求我回府、攤牌了,我重生成了團寵!、神明家的龍崽崽(穿越)、天師omega他只想rua貓(穿越)
“一聽到國舅爺的慘狀,皇后娘娘哭得可慘嘍?!彼炔桊^說書大爺還聲情并茂,“那起子人下手太黑,太醫院里的太醫一去看那,哎喲國舅爺都沒個人樣了!那是骨頭也斷了,筋也被抽了,連血都被放了二升做血豆腐??!” “你說的這是哪吒鬧海吧?”張半仙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 “你管鬧什么呢!反正就是慘!”王大娘一巴掌把他抽成了陀螺,“皇后一聽這慘狀,當場就繃不住了,心里那叫一個難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就沖著皇上開始哭……” “不對啊,你說的這是皇后么?這是你吧?”死對頭劉大娘勇敢地提出了質疑。 王大娘頓時就不干了,掐著腰嚷嚷:“聽不聽?你們到底聽不聽?不聽給老娘滾遠點!別影響老娘做生意!” “聽聽聽!”眾人紛紛認慫。 “這還差不多?!蓖醮竽镉謥砹藙艃?,“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皇上和娘娘何止當了百日夫妻,見到娘娘傷心欲絕那叫一個心疼吶,當即就允了娘娘回娘家的要求!” 被小姐打發出來買蒸糕的玉棋混在人群里聽得目瞪口呆,捧著油紙包一路飛奔,把這段除了人物關系外哪哪都不太對的消息帶回了家。 “哦?!比~可可反應十分淡定,“這事我已經知道了?!?/br> 玉棋很是驚訝:“小姐是從郡主那里聽的么?” “不,”葉可可拿出了一樣東西,“是顧夫人告訴我的?!?/br> 玉棋湊上前去,發現那赫然是一張沒有落款的請柬。 皇后歸寧可是大事。更何況自打帝后大婚,這還是皇后第一次提出歸寧,瞎子都能看出來是沖著誰去的。于是百姓們一邊人云亦云地感嘆著皇后姐弟情深,一邊瘋傳顧家二少爺危在旦夕,無數人信誓旦旦地保證顧懋現在就是用名貴藥材吊著口氣,就等著皇后見最后一面。 至于顧老爺被謠言氣到臥病在床,為本就悲傷的故事添加了幾分悲□□彩那就是后話了。 歸寧最終定在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既不是黃道吉日,也不是某些好事之徒期待的“宜出殯、遷墳”,那天甚至還下了點小雨,打濕了皇后華麗的轎輦。葉可可打顧家門前路過,透過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遠遠瞧見兩鬢已生華發的顧夫人孤零零地將鳳輦迎進了官邸,等到人群散去,才抬腳邁進了旁邊的花鳥店。 由于來得早,花鳥店里冷冷清清,只有掌柜在挨個往籠子里添食。見到葉可可進門,他趕忙上前招待,在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里,把她引到了后院的一間廂房前。 “貴人,您請?!闭乒翊蜷_門,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葉可可走進廂房,就見屋子中央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桌子一端,脖頸勾出了溫順的弧線,沒有了繁重的衣物和華麗的鳳冠,恢復了幾分出閣前的模樣。聽到門口的聲響,她轉過頭來,笑著對著少女道:“葉小姐?!?/br> 摘下頭上的帷帽,葉可可看著女子,也露出了一個微笑,“顧姑娘?!?/br>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皇后眼睛閃了閃,“上次聽你這么喊我,還是在四年前?!?/br> 見少女愣了一下,她嘴角的微笑化為了苦笑,“果然不記得了嗎?彼時我爹剛調入京城不久,恰逢楊大人家老母壽辰,我隨母赴宴,因無人認識,只能坐在角落。正巧蘭平郡主玩膩了投壺,鬧著要打牌九,卻怎么都湊不齊人……” “你來么?”記憶里的少女鬢間佩著一朵海棠花,比花還嬌艷幾分的臉上滿是笑意,“我們三缺一哦?” “我自小被親爹不喜,娘親又性子懦弱,便養成了靦腆的性格,哪怕心中高興,嘴上也怎么都說不出來,”皇后低下了頭,“后來因我久久不答,你便去問了旁人,之后的幾年,我竟再也沒有找到機會,去跟你說上句話?!?/br> 葉可可怎么也想不到二人之間還有這么一段際會,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 “我很后悔,葉小姐?!被屎笳f道,“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當時再大膽那么一點,是否也能與你算個朋友?是否不會落入如今的境地?” “聽起來,顧姑娘在宮里也吃了不少苦?!比~可可輕聲說道。 皇后眼底似乎升起了一層水霧,又很快被她壓了回去,“我的故事……要從大婚那年說起?!?/br> 顧雁萊從不覺得自己能當皇后,即便她爹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女兒塞入了候選的隊伍。 “賠錢貨就是賠錢貨!”他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要是真有造化進宮,總算沒賠那么多!” “雖沒膽子說出口,但我一直覺得他這是癡心妄想,”皇后語氣平淡,“畢竟我一沒容貌,二沒家世,三沒才干,憑什么去肖想天上會掉餡餅?!?/br> 可她沒想到,那“餡餅”還真砸了下來。 內侍連翹是在一個傍晚找上她的。這人仗著有副好皮相,瞄準了顧雁萊出城的機會,裝成富家公子,混進了顧家在郊外的莊子借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一個交易?!被屎笳f道,“陛下需要一個毫無威脅的外戚和聽話的皇后,而皇后的位子能確保我娘在顧家平平安安……我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br> 她停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或許……還因那么一點無可救藥的虛榮心吧。后來我才知道,那時葉相已經回絕了他的求娶,我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br> “但餡餅有得吃,總比沒有強,不是么?” “哪怕這餡餅是有毒的?”葉可可問道。 “哪怕這餡餅是有毒的?!被屎蟠鸬?。 對顧雁萊而言,皇宮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般好,但也算不上糟?;实叟c她只是表面夫妻,除了初一和十五,基本不會邁入皇后寢宮一步,不過因為他也沒有別的妃嬪,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來帝后關系冷淡。 等到皇長子誕生,更沒有人會對此指手畫腳了。 “不瞞你說,我其實還挺喜歡這樣的日子。不用討好夫君,不用伺候公婆,更不必與妾室勾心斗角?!闭f到這里,皇后露出了一個略帶狡黠的笑容,“我甚至想過,要是哪天陛下得償所愿,真把你娶進宮,我就天天喊你來我宮里推牌九,到時候再喊上蘭平,咱們也湊個三缺一?!?/br> 葉可可嘆了口氣,“要是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聽起來倒還算不錯?!?/br> 但她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未來。 意識到閑話家常只能到此為止,皇后直起了身子,雙手絞在一處,自葉可可進門后,第一次展現了內心的恐懼與不安,“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br> 就算明知道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她也把聲音壓了下來。 “大皇子……不是我生的?!?/br> 皇后的聲音很輕很柔,聽到葉可可耳里卻宛若晴空炸雷。 “我……我一開始以為陛下是臨幸了哪個宮女,”大約是心中積壓了許久的話終于得以傾訴,皇后此刻竟有些語無倫次,“我身為皇后也需要一兒半女傍身……那、那孩子雖然不甚漂亮卻很聽話……” “顧姑娘?”葉可可伸手去夠她,卻發現后者手指涼得像冰。 可能是外人的體溫終于給了皇后一絲力量,她穩了穩神,繼續說道:“每年的盂蘭盆節,太后都以祭奠先帝的名義,請招提寺的高僧于皇宮大辦法事,但陛下厭惡神佛之說,從不出席?!?/br> 聽到“高僧”二字,葉可可挑了挑眉。 “去年的盂蘭盆節也是如此,偏偏張如海說,陛下有心讓我執掌鳳印,便將這次的法會交給了我辦。我無法推拒,只能將大皇子交給宮人照料,誰知,就在法師期間,宮人跑來告我,大皇子一個沒看好,竟是跑丟了?!?/br> 乍聽消息,顧雁萊一下子就想到了太后。 “大皇子不過一歲多一點,走都走不穩當,怎么可能跑丟?太后平日對大皇子多有疼愛,也多次私下將他抱走照料,或許這次也是宮人大驚小怪……抱著這個想法,我去了太后的寢宮?!?/br> “那大皇子在么?”葉可可適時拋出了問題。 “在,但不光是他在?!被屎竺空f一句話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看到……太后把大皇子放在一個怪異的祭壇中央,與、與那來做法事的和尚——尋、歡、作、樂?!?/br> “那時候我才明白,大皇子他是!” 眼看女子的聲調不自覺地升高,葉可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柳眉也跟著皺了起來,“你確定嗎?” 皇后的胸膛劇烈起伏,葉可可能清楚地感覺到手心中前者牙齒在輕微的打顫,就在這一刻,她意識到——問題的答案是“毫無疑問”。 等到皇后慢慢平靜下來,她才問道:“那個和尚是誰?” 葉可可本已做好聽到“道虛”二字的準備,卻見皇后搖了搖頭,說道:“那和尚面容俊美,我此前從未見過,現在想來,他與其他僧人氣質也很不一樣……” 男寵。 少女心中閃過了答案。 道虛借著法事遮掩,一直在干鴇母的活兒! 是了。 太后年輕守寡,深閨寂寞,早年還打過葉宣梧的主意,做出點出格事也不足為奇,反倒是秦斐的態度著實怪異。 皇后說他從不出席法事,顯然是對此事并不滿意,只因太后牽涉其中才不得不默許,可他為什么要去養育那個孩子,還給了他嫡長子的名分? 她正奇怪著呢,就聽皇后說道:“我那時六神無主,只憑本能跑出了太后寢宮,回過神來才想明白陛下為何非選我這無權無勢的小官之女,然而為時已晚,我已踏入這火坑,難以脫身了?!?/br> “我很清楚,這宮中的秘密可能只露了冰山一角,但僅僅這一角就足以置我于死地。我日日惶惶不可終日,每見一次大皇子便會陷入一次噩夢?!?/br> 她說著,抬頭看向了葉可可,“就在這時,我想到了你?!?/br>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我明明怕成這樣,還敢冒著觸怒陛下的風險也要找你麻煩?”皇后勉強笑了一下,“因為哪怕他不明說,其實我也知道,他對此樂見其成?!?/br> “有時候,哪怕是錯誤的交集,也比沒有交集更好?!?/br> 葉可可啞然。 “葉小姐,你還記得我先前講得那個三缺一的故事么?”皇后的神情恍惚了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陛下和我,或許是一樣的吧?!?/br> “因一念之差而放棄的東西,有時候并不會隨著時間過去而釋然,只會越來越后悔?!?/br> “花朝節的時候,他為了讓你參加選秀,曾讓我想方設法壞你婚事。我本該乖乖照做,最后卻把一切都搞砸了……因為那天我看著你,心里只想著一件事——” 皇后合上了眼,兩行清淚終于落了下來。 “救救我,葉小姐?!?/br> “求你了……救救我吧?!?/br> 皇后崩潰般把臉埋進了手里,啜泣聲充斥著整個廂房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可可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嗯,我聽到了?!?/br> 皇后最終還是在晌午前回到了皇宮,顧懋也沒有在皇后走后一命嗚呼。 葉可可打著油紙傘,在街上漫無邊際地走著,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座略顯破敗的宅院門前。 德壽宮。 她看著牌匾上的三個大字,一時有些晃神。 “可可?!庇洃浝锇氪蟮哪型钢曝艺f道,“這座宅邸原本屬于前朝一名貪官所有,后來他被抄家,這里就被改成了宮苑,精妙之處都得到了保留。等你長大了,朕就做主把它賜給你如何?” 被牽著的女童嘴巴頓時撅得可以掛油瓶,“我才不想要貪官的宅邸呢!” 男孩一下子就慌了,磕磕巴巴地解釋道:“什、什么叫貪官的宅??!這是宮苑!宮苑!就是皇宮的別苑!跟朕住的那個是一樣的!” 女童偏頭瞧他,眨了眨甜杏一般的眼睛,“可是爹爹說了,只有太后和斐哥能住在皇宮,可可是不可以住的?!?/br> “等可可長大就能住了!”男童斬釘截鐵地說道,“到時候斐哥就派人去接你,咱們就能住在一塊了!” 與記憶里的富麗堂皇不同,如今福壽宮的牌匾上滿是積壓的塵土與蛛網,與掉漆的大門一同彰顯出已被廢棄冷落的事實,甚至連本該在門口站崗的守衛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鬼使神差的,葉可可伸手想去拉大門上的銅環,然而手指還沒碰到呢,宮苑的大門就被人從里面推開了。 秦曄站在門后,少見地穿了一身月白,手中端著還冒著裊裊熱氣的湯碗,臉上是沒來得及收回的錯愕。 “……世子?”葉可可喊得遲疑。 “你怎么會在這?”秦曄臉上的驚愕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皺起的眉頭,“……那群家伙,又偷懶了?!?/br> “小女是閑逛到此處的?!睕]去問“那群家伙”到底是誰,葉可可把問題拋了回去,“世子呢,為何會在這里?” “閑逛到皇家別苑……”秦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即便是這種表情,放他身上也有一股劍刃出鞘般的漂亮,哪怕寒光四射也令人挪不開眼睛。 “世子還沒回答小女問題呢?!比~可可也有樣學樣地睨了回去。 “來侍疾的?!鼻貢涎院喴赓W地答道,等他走近了,葉可可才聞到那湯碗里的苦澀藥味。 “侍疾?”她不解地歪了一下頭。 “我那堂兄登基以后,就將宮中的老人都遣了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