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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邊的笑意不咸不淡,像面具一樣戴在臉上,這讓盯著她看的范清雋心里有些煩躁,他想知道這個女人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其實我不告訴你以后也會知道?!狈肚咫h不想直接回答江半夏的問題,他學著曹醇的語氣吊足了胃口。 “不說就算了?!苯胂穆朴频暮韧曜詈笠豢谥嗥鹕砻鴫Ρ谕锩孀?,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也不是非要知道。 江半夏不按常理出牌,這讓范清雋過足了尷尬的癮,他安慰自己,好在她瞎了看不見他的窘況。 “咳咳咳?!狈肚咫h給自己找臺階下道:“昨天其實是真的有事和你說?!?/br> 這句話成功的讓江半夏停住了腳步。 她站在原地緩緩轉過身,因為看不見,她以為自己正面對著范清雋其實她是側著身子,留了半個在范清雋的視線里。 “是關于礦場的事情?!狈肚咫h拉了她一把,讓她成功的坐回座位。 “那天我們見的的確是白蓮教的教主?!痹谡f起正事,他難得正經起來。 “白蓮教從唐宋至今一直存活于世,淵源于佛教凈土宗,常借著佛教寺廟作為道場,順德帝時白蓮教聚眾造反小范圍稱帝,朝廷下旨清剿,至今已愈數十載,沒想到這種邪教在民間扎了根?!?/br> 白蓮教在民間扎根很正常,這種邪教教義簡單易懂,甚至可笑,可正是因為這些特性,才吸引了一大批窮苦百姓。 這些百姓目不識丁,佛經道藏對他們來說晦澀難懂,但白蓮教不一樣,可信的東西簡單,百姓才不管信什么,他們只管靈驗不靈驗。 “前朝滅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造反,白蓮教造反,別人也跟著造反?!狈肚咫h事實求事道:“聽說太祖是沾了此教樹大招風的便宜,韜光養晦,最終一步登天?!?/br> 其實范清雋說這么多是想告訴江半夏,能從唐宋一直綿延下來的白蓮教,它的勢力盤根錯節,像樹根一樣死死的扎在土壤里。 “這么說小白蓮還挺厲害的?!苯胂哪﹃掳?,仔細思考。 這個教派從古至今,綿延不斷,一直搞事,從本質上來說,他們追求的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 那么,現在小白蓮又想干什么? 難道是想造反? “前朝后期商賈把持住大部分資源,百姓苦不堪言,就在這種情況下,被壓抑已久的白蓮教死灰復燃?!苯胂姆治龅溃骸斑@種東西,最喜歡趁亂而出,現在它明目張膽的出現,往深處去想...恐怕...”亂世要來了。 這種教派,此消彼長。 揚州碼頭荒謬的祭祀龍王,拿人命不當回事,肆意踐踏律法,有恃無恐的侵占礦山。 “這個世道太亂?!狈肚咫h忍不住嘆氣。 然而江半夏卻打斷他:“你的結論下的有些早,我在想另一種可能?!?/br> “什么?”范清雋問。 “小白蓮的手下行霜曾說過,他們是替上面的人辦事接手的礦場?!苯胂恼Z氣一頓:“那么上面的人是誰?” 是白蓮教真正的教主,還是朝廷里的人? 是那些人想要攪亂潭水?還是不可抗拒的被歷史洪流沖垮? 兩者之間有本質的區別。 “我更傾向于第一個,他們只是想攪亂潭水,”江半夏的腦海里立馬浮現出小白蓮的模樣。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白蓮教主白的夠可以,渾身雪白,就連頭發也是白的,聽老人說這種渾身雪白的人最怕太陽,身體極差,最易夭折。 白色代表不吉利,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同姓通婚會生出這樣的‘怪物’。 “那么上面的人到底是誰?” 問題再次回到原點。 江半夏想問題,喜歡將關鍵詞羅列出來,然后組成一個個可能存在的答案,就像現在,她默默地在心中羅列出來。 小白蓮、礦場、上面的人、官府、知曉。 這些詞語在她心中被畫上了箭頭,每一個詞語重新組合連在一起就是一句話。 小白蓮知曉上面的人,上面的人知曉官府亦或者是官府知曉上面的人... 線索就這樣羅列鋪陳開來。 如果要詳細解釋她的方法,可能比較困難,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抓住關鍵詞完全靠的全是她的直覺。 江半夏抿著嘴道:“我們想要知道更多,可以選擇從官府下手,或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br>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七月流火 要從官府下手談何容易,地方官員官官相護,儼然如鐵桶,密不透風。 “此事從長計議?!狈肚咫h擰著眉毛:“如今擺在眼前的是賑災,受災的百姓都等著吃飯喝粥,白蓮教一案暫且推后?!?/br> 江半夏不置可否,吃不飽談什么信仰,現在最危險的就是那些流民,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 大銘慶文二十年七月十五,天降流火,暑氣漸消,碩大的紫禁城也跟著涼爽起來。 曹醇穿著件褐色布衣,未帶發冠,低眉順眼的立在乾清宮內殿,他盯著自己的腳尖,視線一動也不動,好似根木頭。 殿內紗幔深處燈火葳蕤,隱約纏綿著兩道宛如一體的影子。 這對一個閹人來說是難熬的,可曹醇卻置若未聞。 小太監扒在外殿的門上焦急的尋找曹醇的身影,可他怎么探頭看到都只是內殿閉合嚴實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