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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你了?!苯胂谋锪税胩毂锍鼍潆y為你了,何喬倚聞言恨不得兩只眼睛都翻上天。 好在他們白日要去北鎮撫司應卯上衙,在家呆的日子并不多,所以日子還算能過去。 “我知道,我任性來京都給你們添了麻煩?!秉S洛靈攔住江半夏:“但我也不是個廢人?!?/br> “明天我會出去找活干,絕不會白吃白住?!边@些話是她深思熟慮后才說出口的。 江半夏詫異道:“你要找什么活?” 女人能干的活少之又少,即使找到了薪資也不會太高。 “我不知道?!秉S洛靈搖頭,眼里全是迷茫,剛開始來京都的興奮被日常生活中的束縛漸漸磨平。 這里就和當初江半夏說的一樣,并不適合她,京都是壓抑的,這里的女人一板一眼,男人道貌岸然。 生性奔放追求自由的黃洛靈沒有辦法忍受這樣日復一日枯燥無味的生活。 “京都這么大,總能找到適合我的活計?!秉S洛靈握緊雙拳,眼里迸發出光亮。 江半夏對此不置可否,她囑咐黃洛靈要是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她和何喬倚能幫的一定會幫。 畢竟,這世道對女人來說還是太難。 ... 眨眼間六月悄然結束,江南急遞,端午汛降雨不停水位暴漲,各處山水暴注,苕溪、錢塘江、曹娥江、甬江等江同時暴漲,堤壩田廬危在旦夕。 河流沿岸百姓紛紛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大雨傾盆,天幕被雷電撕扯出一道慘白的裂痕,白慘慘的雨幕鋪天蓋地澆向大地,慶文二十年的這場暴雨史書罕見。 各個堤壩、堰口,沿岸軍民百姓,不分晝夜的扛著沙包去堵。 “之樊兄!不行,你快回去!”衣服系在腰間的壯漢攔住沖進雨幕的陸蘊:“江水洶涌!會吃人!” 大雨澆在陸蘊的身上,四周轟隆隆的濤聲伴著暴雨雷鳴,陸蘊聽不清楚那人在說什么。 他大張著嘴吼道:“什么!” “你不能下江!”壯漢同樣吼道:“不能下江!” 連續喊了四五聲,陸蘊才聽清楚,他堅決搖頭,沿岸軍民沒日沒夜的抗洪,他吃朝廷的糧,這個時候再不站出來,枉顧讀書人的氣節! “之樊兄!一起!”國子監一同南下清查黃冊的學生沖進暴雨,他們又是肩扛又是手抬,一袋袋沙包被拋下江流。 沙包入江猶如泥沙入海,沒泛起一丁點浪花。 岌岌可危的堤壩、堰口前軍人拴著繩子,一個挨著一個形成人墻,他們手拿鋼杵、竹棍插進沙包下扛住洪水的沖擊。 后面抬沙包的百姓接力壘著沙包。 眼看著有人脫力被江洪卷走,陸蘊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大雨就灌進他嘴里。 淚水、汗水、雨水,兩岸百姓絕望的神情隨著六月末的一場暴雨滾滾而去。 “鄭大人!”傳令的小兵沖上堤壩,大張著嘴:“不...不好了!其他幾條河決堤了!” 大雨灌進小兵的嘴里,聲音模糊不清,但鄭仰谷還是聽到了。 浙江巡撫鄭仰谷面色鐵青,早在四月的時候他上書請求戶部撥款修繕堤壩。 戶部不應,后來拖到六月初才拿出點銀子對付,這樣修繕而成的堤壩能擋住來勢洶洶的洪水嗎! “大人堵不住了,現下怎么辦!” 鄭仰谷望著不斷暴漲的江水,不忍的閉上了眼:“盡人事,聽天命,否則怎么交代...” 暴漲的江水眨眼間吞噬了數條人命,交代,這就是交代。 拿人命去堵,堵的住是交代,堵不住也是交代。 八百里加急順運河晝夜不停,四天后江南暴雨堤壩決口的消息飛入京都。 浙江巡撫鄭仰谷的奏疏上斑斑點點帶著干透的水跡,奏疏中所描繪的滔天大雨透過這幾塊水跡涌入司禮監。 曹博捏著奏疏左右踱步,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 “干爹!”聞訊而來的曹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干爹您可要救救兒子!” 原本已經有了轉機,銀子要到了,修繕的款項也撥下去了,按理說今年理應平安度過汛期。 結果...最后竟是天災! “堤毀田淹,兩岸百姓死傷無數,老天爺要收了你?!辈懿﹪@氣:“咱家可堵不住那洪水?!?/br> 曹醇絕望的趴伏在地,他從上到下都是木然的。 “不過,萬歲還沒開口,你還有機會?!?/br> 曹博摩挲著手中的奏疏,渾濁的雙眼露出精光:“人命向來不值錢,死一人悲矣,死萬人、百萬人其實就只是個數字,萬歲想要的只要我們能給的起......” 后面的話曹博沒有說完,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十六 千里之外的江南暴雨如注,而京都卻是暑熱難耐,四九城里的老爺公子們依舊喝茶侃山,悠悠閑閑的躲家避暑。 這種日子當值最折磨人。 好在北鎮撫司里的事情不多,統共就那幾件要事,其他時候相對比較清閑。 但這也不代表這是個閑職衙門。 指揮使同知朱三十六今日不知是哪根弦不對,招了北鎮撫司下的數十百戶及千戶在校場上集合。 這架勢有點像要去抄家,可抄家用的上這么多千、百戶嗎? 七月初的太陽灼的人皮膚痛癢,這種天氣下還要站在校場上實在是難為人。 --